佩琪心里明白,他们都是七哥的兄弟,要是她向他们道明自己将要去的地方,他们绝对不会同意,于是她向众人微微躬身施礼道:“佩琪方才想起当年舅舅曾经留下了一味药材,据说可以专治疑难杂症,佩琪这就回去将它取来。”
众人喜出望外,候贵拍拍胸脯道:“七嫂您快去吧,这里有我们三个看着,不会有事的。”
“七嫂请留步。”薛宝阻止了将要离开的佩琪:“此去北城尚有十几里路程,如今这年月到处兵荒马乱的,七嫂你只身回去太过凶险,我看不如这样,你在此照顾七哥,我们三个过去替你将药找来。”
窦孔点点头,他方才一味的考虑七哥的身体,却是忽略了七嫂的安危,薛宝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他,他忙接过薛宝的话,说道:“薛宝说的有道理,七嫂,你照顾七哥总比我们几个大老粗要好,再说了,七哥要是一会醒来没看到你,一定会怪罪我等。”
候贵起初倒是没什么旁的想法,当听到两位哥哥的分析后,他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半推半就的将佩琪推到了李敢的床边,并一再保证道:“七嫂您大可放心,但凡我候贵还有一口气在,一定会快马加鞭将您说的药带回来。”
说着率先夺门而出,窦孔和薛宝向佩琪辞行后,也紧跟着快步走出了房间。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佩琪不禁心生愧疚,所谓舅舅留下的药材不过是她借口离开的幌子罢了,哪晓得弄巧成拙欺骗了三位大哥,她越想越觉得过意不去,打算去将他们追回来,刚迈出脚步,床上的李敢低沉的咳嗽了几声。
她猛然转身,惊奇的发现李敢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努力的尝试着坐起来,她心中一喜,赶忙跑过去帮忙。
李敢背靠床头,脸上尽是一副病态之色,他现在感觉很不好,头疼欲裂,口干舌燥,浑身疲软无力,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间古色古香的房间有几分熟悉,又有几分陌生,抬头看着佩琪问道:“我这是在哪里,咳咳。”
“嘻嘻,七哥您忘了,这是您的房间呀。”佩琪笑中带泪,七哥睡了三天三夜,如今终于醒来,她心里特别特别的高兴。
“这是……陈府?”
“嗯,是的。”佩琪说话时递了碗温水过来,李敢正觉口干舌燥,伸手去接,然而手腕竟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导致那碗水直接滑落在地上。
“没事,没事。”佩琪看到李敢震惊的眼神,赶紧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片,一不小心被碗片扎到了手指,她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任由鲜血顺着手指往外流。
李敢刚好看到这一幕,把手伸过去拉她起来,佩琪脸蛋微微一红,犹豫了一下才把手伸了上去,李敢握住她的手,却发现自己连握拳都握不紧。
我这是怎么了?
他吃惊的看着自己的手,“我……我这是瘫了吗?”
佩琪起身坐在床边,柔声安慰道:“七哥您千万别多想,大夫说了这只是身体恢复后的暂时反应,很快就会过去的。”说着又去重新倒了一碗热水,亲自喂李敢服下。
李敢感觉喉咙舒服了许多,见佩琪的手指还在流血,偏偏他现在啥事都做不了,只好道:“快将伤口处理一下,冬天的伤口不容易好,小心发炎。”
“嗯。”佩琪用净水清洗了一下手指,然后俯身从床头的小柜子里拿出一瓶创伤药涂抹了一下,这才将血给止住。
她倒是轻车熟路,李敢却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那里面有药?”
佩琪笑着说:“七哥您忘了吗,您那时候经常在外头受伤,还是您让佩琪买的这些药。”
陈七的事情李敢自然是不会记得,不过现在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所以他也没有刻意的去用失忆的借口来解释这一切。
听佩琪说自己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他是非常震惊的,他记得那天夜里他只是在房门边上打了一个盹,怎么就一下子睡了三天三夜,关键是醒来后完全丧失了生活能力,特么就是一个瘫痪的废人啊。
还有,他现在不是应该在宫里吗?怎么就回陈府来了?
佩琪看出他的忧虑,轻声说道:“是老爷让阿灯叔将您抬回来的,七哥您知道吗,您别看老爷表面上严厉,其实心里热乎着呢,当他得知您病了,他比谁都紧张。”
“他哪是什么严厉,简直就是苛刻,世上就没见过像他这么变态的父亲。”李敢一想到老爷子对陈继长的纵容袒护,对他就像一个陌生人,心里就特别的不舒坦。
“病好了,就开始在背后数落起你的父亲,看来我是真不应该将你给带回来。”
这时,门从外面被推开了,陈辅顺在陈灯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他的面容除了有些憔悴,还带着一丝温怒。
佩琪忙不迭起身行礼:“老爷。”
陈辅顺抬了一下手,睨了一眼无动于衷的李敢,“怎么,这才几日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吗?”
陈灯悄悄向李敢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向老爷子服个软,李敢只好去掀被子,佩琪想要去帮忙,陈辅顺语气严肃道:“让他自个儿来。”
自己来就自己来。
李敢带着情绪,一鼓作气终于推掉了盖在身上的被子,正要下床,却发现双腿麻木,根本不听他的使唤,陈辅顺以为他是装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佩琪在他发火之前急忙解释说,少爷虽然醒了,可是浑身上下使不上力气,大概要休息几日才能完全康复。
陈辅顺听后脸色一变,甩开陈灯的手让他去将李敢扶回床上躺下,见昔日活蹦乱跳的儿子如今成了这副模样,他心里又着急又难过,情不自禁的向前移动了一下脚下的步子,却终究还是没有迈出第二步,脸上的表情很快又恢复到了以往的冰冷,“既然行动不方便,那些礼数就免了吧,这些日子你就在府上好好静养,什么时候恢复了再去十里亭。”
李敢从他的话中感受到了一丁点父亲对儿子的关爱之情,微微点了一下头。“是。父亲。”
一声父亲让陈辅顺紧绷的脸上微微有些动容,心头更是热乎乎的。
佩琪注意到他的膝盖上沾了一层白色的灰,诧异的问:“老爷,您的腿?”
一旁的陈灯早就想说这个事,只是苦于不知如何开口,他看了一眼床上的李敢,语重心长的说道:“这几日少爷一直昏迷不醒,老爷心里着急,一个人将自己关在祠堂,只求陈家的列祖列宗能保佑少爷能早日醒来。”
佩琪感动不已,李敢也有点吃惊,难怪醒来后没有看见老爷子,原来他是去祠堂了,虽然这老头嘴上不饶人,但心里还是记挂着他这个儿子的。
相比之下,李敢倒是有些自惭形秽了,刚想说几句好听的话服个软,陈辅顺却抢在他前面说道:“阿灯,我们走吧,让他好好休息。”
他转身时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皱了皱眉头:“这个房间好久没住人了,寒气有些重,你一会儿从我房间的柜子拿两床被子过来给少爷换一下。”
“是,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