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章:痴心守护
书名:掌门过江 作者:玉书见 本章字数:4188字 发布时间:2021-12-29

陶冲满脸惶恐不安,声音都哽咽了,道:“娜娜不见,大家都不见了,屋子里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了。”惊愕落到头上,其余九人当即怔愣如石,片刻功夫,便拔腿疾奔。


韩柏松等人听出了端倪,柴伯骏满脸怒火,道:“臭婆娘,想走,没那么容易。”他率先跃起,追那十人而去,韩苏杨莫四人急忙跟上。


苏好追得急,杨霏盈急忙拉住,小声嘱咐道:“阿好,你腰上有伤,慢点跑。”苏好笑答:“无碍。”五人一路紧追,沿小径过竹桥,瞧见十人破进一堵花墙,消失不见,韩柏松几人大惊,柴伯骏一头蹿了进去,果然别有天地。


再走一程,又跟着十人撩开一面藤帘,眼前奇花异草,蜂飞蝶舞,恍若人间仙境,韩柏松叹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怪不得我们怎么也找不着她们。”


五人停在一水榭阁楼前,楼里传来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娴娴……婵婵……妍妍……娢娢……媚媚……娜娜……嫣嫣……”韩柏松似乎不信,道:“真走了么?”


话音一落,十人风风火火冲了出来,拐到右边角落,撞进一堵花藤墙内,柴伯骏五人连忙跟上,眼前是一个精致的小院落,五人尾随那十人穿廊过洞,又路转溪头,来到一座青瓦红墙、翠竹掩映的院落中,此处安静无声。


柴伯骏等人踏屋中,只见那十人瘫坐地上,双眼无神,怔怔然如丢魂魄,柴伯骏冷声问道:“人呢?”吕承梓抬头看去,双眼猩红,他道:“你没长眼睛么?人都走了!”


柴伯骏大惊大怒,一步上前,将人拎起,朗声问道:“杜女娲那臭婆娘走去哪儿了?”


莫峥问向陶冲,“陶师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陶冲不答,付天晴嚷嚷道:“你没长眼睛么?姑娘们不见了,为我们整理好了包裹,要送我们离开呢!”韩苏杨莫四人一顿惊讶,不见了,藏起来了,走了?一夜之间,杜女娲带着她们去哪了?


柴伯骏却箭步冲过去,提起付天晴,问道:“不见了,去哪了,杜女娲呢?”付天晴不知哪来的力气,竟能一掌打开柴伯骏的手,他怒道:“哪来的杜女娲?你要找杜女娲,你出谷去找啊!”他大怒而真切,丝毫不似说谎,韩苏杨莫四人看得真真切切。


莫峥道:“我这些师兄弟竟不识杜女娲,好厉害一个花中蝎!”施承梧一把推开拦在门口的柴伯骏,拔腿跑出去,他肚里憋着一股气,还要寻找。


其余九人纷纷跟上,柴伯骏等人也赶紧追上,跟着十人撞过花墙、撩开藤帘,花墙藤帘之后,往往别有洞天,令人惊叹。


十人将能找的地方一一找了一遍,依旧没有诸娇的身影,十人瘫坐地方,化作了无魂之人,喃喃自语道:“不见了,真的不见了。”


柴伯骏比他们还着急,揪着彭礼衣襟,怒问:“杜女娲那臭婆娘到底在哪儿?”彭礼道:“为一个莫须有的人,你搅得这幽谷天翻地覆。莫说没有此人,即便有,我们也绝不告诉你。”柴伯骏眼里闪过一抹冷芒,问:“当真?”


彭礼别过脑袋,眼神坚定透着不屑,柴伯骏松开手掌,转身便走,韩柏松奇问:“大黑影,你去哪儿?”柴伯骏脚步不停,回答:“既然找不到那臭婆娘,我一把火烧了这破谷!”


沙海昆山十弟子吓得魂飞魄散,飞奔出去,堵住门口,何承杭道:“柴伯骏,你武功远胜我们,我们打不过你,报仇无望,便也认了,但你若想火烧仙灵谷,先杀了我们。”十人为了护谷,竟连性命都不要了。


莫峥瞠目结舌,也痛心疾首,韩柏松好言相劝:“既然佳人已离开深谷,还要这空壳做什么?一把火烧了,大家早早离去,岂不更好?”许尚南道:“诸位若要离去,趁早也好,快走不送。”


听这意思,十人决意留下,韩柏松问:“你们都不走么?”十人鼻子一抬,轻哼一声,莫峥真如五雷轰顶,双唇颤动,却被沈琨抢了话语,“人各有志,我们不强求师兄,师兄也不要为难我们!”


莫峥不死心,问道:“为一女子,你们当真如要弃了师父、舍了同门、背了道义?”

付天晴横了他一眼,呵呵说道:“莫师兄回到沙海,练剑无人教,切磋无人与,射箭无人识,当真舒心快乐么?”

莫峥一怔,不知如何回答,沈琨又道:“心之所向身便留下,我们是不会再离开这仙灵谷了。”


再看昆山五弟子,脸色眼神同样坚毅,韩柏松扫了十人一眼,朗声道:“人去楼空,痴心已错付。”


此话一出,何承杭大怒道:“那也是被你们逼的,只要你们离开,假以时日,娴娴她们肯定会再回到谷中。”


听他们啰嗦半晌,柴伯骏早就不耐烦了,踏步往前,十人竟不退让,杜承楠道:“若要出门放火,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


柴伯骏最不能受威胁,又心急找杜女娲,鹰隼中翻滚着杀气,淡然说道:“想死啊,好啊,本大爷成全你们。”


他长臂扫出,出震字诀的“黑云压城”,陶冲一脸大义凛然,丝毫不惧,不躲不闪,莫峥大惊,箭步上前,出招阻拦,却见一个纤弱的身影横了出来,挡在陶冲身前,柴伯骏大瀛爪已出,来不及收回,一把扣住了那人脖子。


“阿好。”杨霏盈一声惊叫,冲了出去。扣在柴伯骏手中的人正是苏好,她看得清清楚楚,柴伯骏眉宇间杀气荡浮,他肯定会痛下杀手,但她决不能让掌门沾上沙海弟子的血。


柴伯骏并未放手,他眼中盛满怒火,厉声责问:“谁让你过来,你也想死么?”韩柏松大惊,当出声喝止,“大黑影,住手,阿好妹妹身上还有伤。”


柴伯骏不理,他力劲不小,捏得苏好喘不过气来,她道:“掌门,不能杀人,沙海昆山弟子不能命丧你手。”柴伯骏找不到杜女娲,心中恼火,出门受阻,便生杀意,又岂会听什么道理。


杨霏盈扯着他胳膊,使劲拍拽,道:“柴伯骏,你放手,快放手。”柴伯骏正与她怄气,怎会轻易听话,非但不听,反而更加不愿放手。


杨霏盈看着苏好脸色慢慢涨红,着急担心,怒问:“你到底放不放手?”韩柏松满目焦急,劝道:“大黑影,你快放手!”


柴伯骏肚里来气,纹丝未松,杨霏盈玉手挥出,如柳叶扶风而起,柴伯骏眸光一紧,松手退后,躲了过去,怒道:“你又想封我穴位。”


苏好跌落地上,轻声咳嗽几下,脸上的红晕渐渐消退,但雪白的脖子却留下了五道手殷红的指印。杨霏盈扶起佳人,肚子里的怒火星子一下子烧旺,转身抬脚,踢向柴伯骏,正踹在他膝盖上。


柴伯骏也在气头上,握了拳头挥起来,韩柏松身子一抖,踏步上前,拦在两个姑娘身前,道:“大黑影,你何必如此跟两位姑娘较真?下手这般重?”


柴伯骏梗着脖子,“哼”一声,道:“我才不跟她较真。”他直朝门口走去,目光落在十人身上。


苏好吓了一跳,从韩柏松身后窜出来,挡在柴伯骏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杨霏盈韩柏松莫峥大惊不解,柴伯骏皱起眉头上,一半是惊讶一半是疑惑,问:“你干什么?”


苏好腰板挺直,义正言辞地说道:“掌门,这十人虽不分是非、不识好歹,但他们终究是沙海、昆山的弟子,他们犯错,应由沙海昆山两派掌门处置。你若出手,便有越俎代庖之嫌,势必会引起两派掌门不满。这十人但凡有一人命丧你手,必会造成双阴山与沙海、昆山两派交恶,你日后在江湖行走也多为不利。”


韩柏松双眼一亮,再次刮目相看,孤身诱虎是为勇,明辨是非、针砭时弊是为慧且义,他拍手赞同,道:“大黑影,阿好妹妹说的句句有理。”


杨霏盈心里却跟明镜似的,柴伯骏压根没听进去,果然,他冷眼睥睨苏好,神情冷峻,苏好再道:“掌门,请你三思。”


杨霏盈伸手搀扶苏好,道:“阿好,起来,这人不讲理,咱们不跪他,再劝无意。”苏好坚决不起,她本想让杨霏盈劝劝柴伯骏,但这两人正闹别扭,一个肯定不会开口,一个肯定不愿听劝。


柴伯骏懒得搭理,越过苏好走向门口,眼里又蹦出了杀意,莫峥心弦一紧,那十人却一脸无惧,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苏好慌张无措,扯住柴伯骏衣袖,开口叫了一声“掌门。”


柴伯骏好不耐烦,袖子一抽,反手一招御字诀的“白浪翻天”,将苏好拍了出去,叫人猝不及防。


杨霏盈疾奔过去,扶起苏好,追问:“可有摔到腰?”见苏好眉头收紧,转身喝向柴伯骏:“柴伯骏,你长手是用来欺负人的么?”


这句话颇是耳熟,柴伯骏脚步当即一滞,苏好伤在腰身,韩柏松不好查看,皱眉不悦,道:“大黑影,阿好一是姑娘,二是你门下弟子,你下手忒不知轻重!”柴伯骏转身道:“她不能再拦我。”


苏好想起临行前丁亥的叮嘱,若柴伯骏真杀了沙海、昆山的弟子,双阴山必与两派交恶,此事不能由柴伯骏任意妄为,她道:“请掌门务必以大局为重,切莫意气用事。”那十人依旧堵在门口,分前后两层,毫无退让之意。


莫峥赶紧上前相劝:“柴掌门要火烧这空谷,诸位师兄师弟们,还是一同离去罢,何必葬身火海,白白丢了性命?”


十人身板挺直,陶冲冷笑一声,道:“娜娜她们被你们这群恶人逼走,是我们无能,护不住她们,如今即便豁出性命,也不容你们再为非作歹,如若护不住这深谷,便与仙灵谷一同化为灰烬,又有何惧怕?”


其余九人神色坚定,莫峥知再劝无益,但同门一场,实在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们葬身火海,只是柴伯骏对他充满敌意,苏好都劝不住,何况自己,他默然垂头,柴伯骏一脚踹开了中间的许尚南,韩柏松忽然开口叫了一声:“大黑影。”


柴伯骏难得地停步回头,韩柏松一脸憋屈,缓了口气,道:“杜女娲那毒蝎子既然下了套,必定带走所有人,老虎也不在谷中。这谷中只剩下一个空皮囊,烧一个空壳,也太甚意思。”


韩柏松暗暗盘算一番,只觉憋屈,当初风荷林与凤来马场,柴伯骏放的两把发火,何等畅快,如今这深谷一行,耽搁几日,杀了几个婢女、几头老虎,救出一个莫峥,但两位姑娘,一个受伤,一个中毒且受伤,真正的主人桃之夭夭,留下十个痴心错付又坚如磐石的正派弟子,留守家门。


是非不分、为虎作伥,却又杀不得,动一下只怕会来一身骚,实在不划算。


柴伯骏眉心微动,仿佛认可他的说话。韩柏松走到身边,又道:“正主已走,咱们再逗留也是徒耗时日,走罢,来日方长,日后若再遇到她,新仇旧恨一起报,这才是真痛快真解气,烧个空壳子,实在没意思。”


柴伯骏青黑的脸色淡了三分,杨苏莫三人惊讶,他竟听韩柏松的话,韩柏松推开拦路之人,踏步出门,转身道:“走吧!”既然柴伯骏消了放火的念头,沙海、昆山十弟子便让出去路。


莫峥走了一段,忍不住回头,再问道:“当真不走?”昆山五弟子别过,沙海五弟子坚定摇头,莫峥摇头苦笑,转身离去,他心知肚明,这十人要守在谷中,等待十娇回来。


韩柏松叹息道:“都说冲冠一怒为红颜,今日为了红颜,这十人痴心护谷,至死不离,也不知那花虎十娇,会不会返回谷中?”


走了一程,韩柏松向问:“出谷的路,从哪里走?”莫峥一愣,茫然无知,韩柏松惊讶,问:“你曾出了这深谷,难道不知?”莫峥当初被请上马车送出谷,如今回想,果然不识出谷之路,他诉了缘由。


韩柏松骂道:“这毒蝎子做事滴水不漏。”话一说完,忽然想起了重要事情,急忙催促道:“大黑影,快去崖边,看看绳索还在不在?”苏好杨霏盈恍然大悟,若绳索被撤,他们几人要出谷,只怕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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