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什么牛粪，也敢沾在爷爷的鞋底？”
那大汉听闻，脸瞬间紫了，将妖婆放在地上，从身后扯出两把铜锏，恨声道：
“大爷我非将你戳成筛子不可！”
“你们不要再打了啦！”余信再也看不下去，跑至路中间，
“胡护卫，这都是误会...”
“误会？他斩我亲姐一臂，也是误会？！”
衍之也在后面发话：
“余兄，武林恩怨，你不要插手。”
余信听此，更是急不可耐，他三步并作两步来至衍之身边，与他悄声而谈：
“莫兄，此人可万万动不得啊！”
“为何？难道他是武林第一不成？”
“不是，他武功甚至不及他姐姐。可，可他们俩都是造纸局的人啊！”
“造纸局？”
“你要的镂金红纸就是产自那里！”
余信深深叹了口气，“他是造纸局庞大人的贴身护卫，至于他姐姐，则是掌握制造镂金红纸技术之一的武林霸主，七乾轩的天剑胡晋。”
“那，这个莽夫就是官府中人了？”
“不错。”
衍之听罢，将余信往身后一拨，走上前来：
“那老小子，你可是在官府当差？”
“是又如何？”
“官府与武林界限分明，互不相干，更不可随意插手纠纷，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这厮也配称武林中人？放甚么狗屁！”
“我不配？呵，问问你的好姐姐，究竟是谁不配！我好端端坐在那吃鸡，那狗屁徒弟却教我滚蛋，动辄喊打喊杀，若是我学艺不精，早就被这帮刁蛮恶徒削了脑袋。
也不知你那妖婆姐姐端的又是甚么官威！今日之事全是你姐姐一手挑起，与我又有什么干系！你若是真要与我讲道理，那就是你们两个无理取闹，自讨苦吃！”
“你！”
“他说的没错，”原本昏迷的胡晋突然开口，只不过气若游丝，口齿不清，
“这是我们武林中人的事，你无需插手。”
“可，姐姐...”
“我欲杀你在先，你斩我一臂在后，咱们扯平了。今日之事，就此作罢。红衣快刀，我记住你了。”
胡晋强撑着说完，便失去知觉。
“姐姐！可恶！能将我姐姐重伤至此，绝非无名小卒，你究竟是何人，报上名来！”
“暮寂岭第一刀是也。”
“好！等我下次，定将你挫骨扬灰！”胡护卫撂下狠话，带着妖婆腾空而去。
衍之见二人已走，松了一口气，顿时觉得胸口火辣辣的疼，喉咙一甜，一口血就喷了出来。他站立不稳，眼看着就要向后仰去。
余信正好在他身后，一把将他扶住。
“我还以为你武功盖世，无人能敌，结果是装的。”
“你...再废话我就要横尸街头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我是该给你找个灵气充足的天然福地，还是应该去寻求百年丹药？习武之人平时都是如何做的，我不清楚啊！”
余信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但没听见回话，他仔细一瞧，看见衍之连眼睛都合上了，不由得大惊失色，
“喂！你倒是说话啊，别真死大街上！”
不远处烤鸡店的门忽然打开，掌柜的从里面探头出来：
“那呆瓜，你是疯的么？赶紧送医馆啊。”
“呆瓜？你是说那马，还是说我啊？”
“真是无可救药...”
掌柜从店里出来，吆喝了两三个伙计，将衍之抬起，送去医馆。
余信牵了马跟在后头。
掌柜见他跟着，便与他走在一起，将事件始末娓娓道来：
“天剑胡晋自打去年被召入都后，就开始在南街作威作福。一个武林女子，全仗着一手独门造纸术，硬是找来庞大人给她撑腰，所做之事尽被遮掩，就连我们临近三街联名投状，也被压了下来。今天，这位好汉除暴安良，算是解了我们心头大恨。”
“掌柜的，我也是亥都人士，为何从未听闻胡晋欺诈百姓之事？”
“哎，一看你这身打扮，不是王侯将相之子，就是达官贵人之后，她从来不到你们那边去的，再加上舆论之声也被他们压下，所以你们这些人才全然不知啊。”
“还有这种事？”
“不懂了吧，这叫看人下菜碟。”
“那如此说来，掌柜与胡晋也是一种人。”
“这是什么话？”
“你见我衣着不凡，道貌岸然，断定我有门路，这才上来将情况与我说明，希望把这事捅上去，这不也是看人下菜碟吗？”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掌柜也不否认，全然担下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在这种事上颇为老辣，可怎么连将人送医馆都不会？我要是你这朋友，醒来之后非得先给你舒舒筋，活活骨不可。”
“掌柜，你却是不要取笑与我了，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嘛。”
“甚么乌鸦嘴？你还指望能多遇几次？”
掌柜不再搭理他，躲到最前头引路去了。
医馆在这街的末尾，两句话的功夫，一众人便到了门口。
“林先生，林先生！”掌柜的上去砸门，“胡妖婆走了，你快出来！”
“别砸了。”
屋内有人应声，紧接着，门被打开，却见一个发须花白的老头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老头眼尖，一下便看见被几人抬着的衍之，赶紧侧身让路：
“快，快抬进去。”
众人将衍之安顿好，林老头上前点穴止血，随后摸起了脉。
只见他闭着眼睛，先点点头，又皱起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随后又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啧啧有声。
这一通下来，看得众人心里是七上八下，提心吊胆。
余信将马拴好，也挤进屋里，见众人面色奇怪，便先出声道：
“林先生，到底怎么样啊？”
“气血虚弱，内力紊乱，外邪入体...”
林老头说着，将那衣服扒开看了一看，“这一剑，可不简单呐。要是寻常之人，闪避慢上半分，只怕会被直接劈做两半。”
“这么凶险？”
“何止如此，伤口下深上浅，证明对手是自下而上撩出了这一剑，歹毒狠辣，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对阵之人便是那天剑胡晋吧。”
“林先生慧眼如炬，一语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