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痣之三十六——新生(上)
书名:心头一点阳光痣 作者:只留阳光 本章字数:3879字 发布时间:2020-10-24

天降大网

我在中央

环顾四周

无处躲藏

 

没有人知道,我生病了,一种无药可医的病。

已经是午夜两点,我仍无一丝一毫的睡意,我在翻看、或者说成咀嚼比较好,一个人的文字。这些文字像一簇簇小火苗,全跳进了我的心里,把我的心烘得火热,热得口舌发干发燥,心烦意乱。我想,我爱上了他的文字,或者说是喜欢上他文字中表现出的丰富的东西,也或者走进我心里的是他吧,所以,我生病了,这病因他而起。

 

我今年二十七岁,大学毕业就结了婚,今年是结婚的第四年。老公家里是搞房地产的,算是土豪吧,在外人眼里我是嫁进了福窝的,过着养尊处优的少奶奶生活。

我确实过了一段幸福的日子,老公把我捧在手心里宠着,他对我是一见钟情的。我身高一米七,身材纤浓有度,一头长发垂到了腰间,长得跟那个明星刘涛有几分相似。

老公初见我,惊为天人,眼都不错的盯着我。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他嘴里喃喃着,向我走来。我被他看得脸红,转身就跑,他在后边一边追一边喊,美女,留个名字,我不是坏人。

我听着他的大嗓门,看着路上驻足的同学,尴尬极了,干脆停下来面对他,作出很凶的样子。他跑到我跟前,竟然说了一句,美女,你生气的样子也这么迷人。

就这样,他黏上了我,然后就展开了热烈地追求,送花送饭,摆心形蜡烛,在女生楼前疯狂喊我的名字,几乎把电视剧中的桥段都演了一遍。我在那所不算小的大学里因为他而成了名人,成了爱情片的女主角,可是我并不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那两年对老公是虐了又虐。

我最终接受老公是因为一场变故。大三寒假,老公死皮赖脸地非跟着我回家,我实在是对付不了这种没皮没脸的人,就随了他的便。可是这次归家,成了转折点。

记得当时天阴沉沉的,老公拖着我和他两个人的行李,肩上还扛着两个包,傻呼呼乐呵呵地跟在我后面,我一路烦恼着该怎样给父母介绍这个二货。

离我家还有五百米,我感觉到了异样,胡同口太热闹了,我熟悉的街坊们,来来往往奔忙,好多手里还拎着桶拿着盆,一股烧焦的气味飘在空气里,我的心腾腾地跳起来,我发了疯似的跑过去,那是我家的院子。

我扒开人群,院子里一片狼籍,屋顶已经被火燃尽,房梁烧断一半,凄惨的躺在地上,有些地方墙已倒塌,砖头瓦块乱成一片。我像被雷劈了一样呆住了,我爸我妈在哪?我的泪刷的就下来了,扫视人群,我没有看到我的父母。爸,妈,我声嘶立竭地喊着,几乎瘫软在地。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背后抱住了我,乖,别急,先弄清情况啊,老公把我扶到一边,迅速地向周围人了解了情况。

大火燃烧发生在下午三点,未见屋内有人跑出和呼喊,估计家里没人。街坊邻居你一言我一语地介绍着。

我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回落了一点,接下来所有的事都是老公在安排。到下午五点父母从山寺里上香归来,我知道父母有按时去上香的习惯,想想这天是十五,是他们固定的日子之一,可是当时慌乱已经让我丧失了思考能力,老公已经把我安置在了收拾出来的厢房里,还端了一碗不知从哪弄的酸汤让我喝。

我父母看着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当然让他们惊呆的还有眼前身上脸上都黑乎乎的小伙子。那一次老公赢得了左邻右舍地称赞,也赢得了我爸妈的欢心。

家里没有多余的房了,我爸妈好像被他俘虏了,处处向着他说话,所以我和老公被父母硬塞进一间房里,当然,那样的环境下,什么也没有发生。

吃过饭,我们先是聊天,天晚了,我和他都有些羞涩,以前我连手都没让他拉过呢。睡吧,我轻轻地说。哦,他把被子铺开,站着不敢动了。傻瓜,我推推他,我俩上了仅有的一张小床,老公侧着身子,只是僵硬地把我抱在怀里,像是呵护着珍宝,然后用颤抖的嘴唇吻了我,我没有拒绝,我知道他将来就是我的丈夫了。

那年春节,他是在我家过的,收拾断墙残垣,储备过年物品,他跟着忙里忙外,让我不由惊讶,一个富家公子怎么就这么能舍下身份呢?到了我们离开的时候,他竟然征得了我父母的同意,改口叫爸妈了,自然我们俩的关系也更近了。

 

新婚的那段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年轻的身体互相吸引着,我的心也慢慢向他靠近着。我们在新房里拥抱,接吻,翻滚,沙发、地板、浴室,到处都留下我们爱的身影,那时还总嫌一百七十平的房子不够大呢。

可是三个月后,一向精明能干的公公忽然患了脑梗去世,老公只得接手公司的所有工作,忙得如陀螺一般。我是想帮他的,可是他说他要把我捧在手心养成公主,不愿让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我拗不过他,又陶醉于男人对自己的娇宠,只好继续在家做一朵娇花。

老公越来越忙,经常很晚才回家,一次又一次爽我的约,我在电话里最常听到的话就是,对不起啊老婆,今天太忙了。最初他还记得向我表达歉意,偶尔会买束鲜花或是其他礼物送我,说些甜言蜜语哄我。可时间长了,冷落竟成了习惯,一两个月见不着成了常事,给他打电话总是匆匆几句就挂断,他的理由总是一个字,忙。只有他给我的金卡,上面的数字每月都在增长。

那一段时间,电视上正在演《我的前半生》,有时我觉得老公的表现跟电视里的陈俊生挺像的,甚至还不如陈俊生,陈俊生基本上还是按时回家的。而我就像女主罗子君,只会在家打扮花钱等待,离老公越来越远,离原来的我越来越远。

我也曾怀疑过老公是不是有了外 遇,到他公司突击了几次,却总是看到他忙得脚不沾地,有时饭都到不上吃。原本要兴师问罪的我只好沉默了。我再次提出帮他,可老公是个认死理的人,他觉得他是个男人,男人就应该挣钱养家,我只负责貌美如花就好了,或许他并不觉得冷落了我。我只好继续呆在家里。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久,我渐渐感到无法忍受。有好多个晚上我都不知道他回家没回,大概是他回的时候我已睡熟,他走的时候我还未醒吧。很多次我从梦中醒来看着自己身上的情趣内衣苦笑,好像一切都成了讽刺。我狠狠地把它从我身上扯下,看着镜子里白皙的皮肤,饱满的乳房,修长的双腿,慢慢地流下苦涩的泪。

我们一直没有孩子,我一个人住在大房子里,寒冷而孤寂。有时我在窗前一坐一整天,除了吃喝拉撒动一动,其他时间就那么呆呆地坐着。

从童话落到地狱,就是这么阐释的。

窗外,永远是一墙爬山虎,春天生机勃勃,秋天黄叶飘零,我看着它们一季一季地变换。我就那么傻傻地看着,那是最初老公给我打造的风景,我头天无意中说了我喜欢爬山虎,一夜过后,第二天就有了这堵墙。我当时看着这堵墙仿若做梦,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记得他站在墙边一脸得意的看着我,像是讨赏的哈士奇,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泛起一层温暖的颜色。

我当时是很感动的,暗暗发誓要全心全意待他。现在他什么样子呢?我都快想不起来了。这样的日子我过了三年多,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株花,慢慢的流失自己的水分,慢慢的枯萎,再也娇嫩不起来了。

 

上大学时我上的是中文系,平时喜欢写一点东西抒发怀抱,也曾被称为才女的。我曾经在一个论坛发过几篇小文,那个论坛风气很好,大家在一块很轻松。我结婚后再也没有登陆过了,那时先是沉溺在新婚的快乐之中,我以为我不再需要其他,后来又活在对老公的怨怼之中,始终没想起自我拯救。

半年前的一个晚上,仍然是我一个人在家,现在的电视剧我是不敢看的,我不愿看电视剧里男女的卿卿我我,也不愿翻微信朋友圈的各种炫耀,别人都是热闹的,我什么都没有。我心里像长了空虚的草一样,它蔓延着,侵吞着,缠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我必须找点事干了。

神使鬼差地我翻出了那个论坛的帐号和密码,时隔四年之后我又登上了那个论坛,论坛变化很大,版面设计全新,很多老朋友都不在了。我就先在论坛上逛荡着,没事就浏览浏览贴子,轻易不发言,偶尔也写点小文字发泄一下情绪,总算是有了点寄托吧。

这时候,我在论坛上看到了他。长时间脱离社会的我,已经成为一个菜鸟,而他是那里的大佬,级别很高,看得出大家都很喜欢他,我也一样。我仰望他,像仰望一座高山,我觉得我离他是那么的遥远,远到可能永远不会有交集。因为什么都不懂,所以刚开始我只能默默地观察别人怎么做,然后慢慢地学着开始在他的贴子下留言评论。或许是因为我的用语中带着虔诚吧,我是把他当成老师和前辈来尊敬的,次数多了,他注意到了我。

忽然有一次信息窗口提示我有新信息,我打开一看,竟然是他。美女你好,我注意你很久了。哇,我的小心脏砰砰的跳着,我原来总以为我的心脏衰老得跳不动了,激动地站起来转了个圈,大佬啊这是,我有点受宠若惊了。

之后一天天熟悉了,他原本在我心中高不可攀的形象就慢慢打破了,走下神坛的他幽默风趣,热情体贴,经常手把手教我电脑操作知识,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笨得不好意思了,他还很耐心地指导我。他鼓励我把自己的情绪变成文字,有时也会给我的文进行修改。

说实话,我之前二十多年的生活相对简单得很,我本人以前也算是一个热情如火,活泼开朗的人,加上还有点小聪明小机智,所以很讨人喜欢,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我想他不讨厌我。和他的互动,让我从枯萎的状态慢慢回到了以前生机勃勃的样子,我不自觉地开始嘴角上翘,眉梢上扬,我感觉生活中阳光又回来了,阳光的我又回来了。

他加了我的QQ,和我聊文学,聊知名女作家,聊他看的书,聊他的书柜。他的书柜大概很让他自豪吧,他拍了图片给我,很大很规整的样子,他说有好几组呢。他问我喜欢吗,我听着似乎带了点诱惑的味道,我在心里翻了白眼,喜欢也不是我的呀,难道我能飞过去和他共享么。我们也聊男人和女人,偶尔探讨一些有意思的话题。我觉得很愉悦,崇拜新奇和暖昧有时融在一块儿,会产生一种类似酒精的东西,让你微醉,继而沉迷。

他是个作家,发表了好多小说,已有小说集出版,作家自然是要写东西的,可是我显然占据了他很多时间,从聊天中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对我是有好感的。我不知道我们会怎么发展,可是我舍不得这种愉悦的关系。我想,只要不出格,为什么不能保留一份美好呢?有了他之后,我的夜晚不再难熬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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