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接一剑,剑剑刺向要害,角度变化多端,诡异刁钻,稍有不慎便会成为剑下亡魂。
衍之并不是初出茅庐的楞头青,却从未见过如此怪异招式,再者,他的右手并不是惯用手,刀也使不顺,一时间竟是落了下风,疲于抵挡,无暇进攻。
快刀邪剑相交,只见空中舞出一片残影,伴着不时闪现的火花,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渐渐的,中年人似是内力不支,速度慢了下来。
终于在一剑结束,又一剑刺出时,慢了半拍。
衍之敏锐的捕捉到这一点,只见他突然发难,抢先一步打断连招,随后刀若游龙,快似雷,灵似火,瞬息而上,直取中年人项上人头。
就在刀刃接触到脖颈之际,一把利剑自那帐中射出,当的一声,将衍之的刀打偏半寸。
衍之划了个空,中年人趁机拉开了距离。
“好刀!”
那家伙得便宜卖乖,后退时竟还夸赞一句,接着双脚一蹬,跃回白帐旁。
衍之攥紧了刀把,根根青筋暴起。
如果,如果这里不是亥都的话...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白衣人被自己的红刀斩为九段,血溅遍地。
此时,白帐中人却是发话了:
“那红衣刀客,你擅自拦路,无礼在先,又好勇斗狠,伤我徒儿,今日本该将你斩首示众,以彰其咎。怎奈我本性仁慈,不忍杀生,况且你年纪轻轻,便习得一身好武艺,竟与我这大徒儿打个不相上下。我着实是不忍心,不若这样,”
说到此时,那不男不女的声音拔高一筹,厉声道:
“红衣小儿,本座即封你为护驾刀使,与我大徒儿平起平坐,你只需日后伴我左右,必要时完成任务即可。你可听清楚了?”
衍之一言不发,只是将那钢刀放在地上,左手缓缓攀上了腰间的那把赤刀。
“你这厮怎如此无礼!竟将我师尊的话当耳旁风!”
中年人见他不答,耻高气昂的叫嚣起来。
衍之深吸一口气,心中暗道:
莫老头,这却不是我的错。他们咄咄相逼,仗势欺人,我一忍百忍,要是再忍下去,就要变成那些豺狼的奴仆了!
我闯荡北方武林有几年光景,暮寂岭赤刀之名也已传开,这次在亥都闹事杀人,势必会被武林中人认出,只怕到时候不要给你们带来麻烦。
思罢,他心中计策已定,剑眉一横,便要将那赤刀亮于人前。
“且慢!不要动手!都是自己人!”
一人快马加鞭,自那大路尽头奔来。
“何人来此!”
白衣中年人一个纵步,便飞到了路口,长剑出鞘。
“是我!家父余国师,我叫余信!”
余信赶至路口,飞身下马,却不慎被绊了一下。
中年人赶紧扶住他:
“余大公子?”
“正是。敢问副使,却是出了什么事情?”
余信说着,向里探头探脑,来回张望。
中年人将他拦住:
“余公子,这却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们遇到一刁民...”
“余公子,对事情一知半解,就公然喊停搅局,还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啊。”白帐中人突然发话,“国师的手甚么时候伸得这么长了?”
“大人言重了。只是冲突双方都与我关系匪浅,所以才...”
“哦?你认识这泼皮?”
“是余某的朋友。”
“哈,亥都谁人不知,你余公子的朋友可谓是结满天下,随便去饭馆拉一个,都可与你扯上那么三五分关系。”
“大人却是说笑了。”
“本座可未曾与你说笑,”那声音愈发严厉起来,“我还就告诉你,这无赖横街拦路,口无遮拦,惊扰于我,又伤我徒儿,误我大事,你说,这该如何是好?我既往不咎,惜他才华,教他与我做个护驾刀使,有何不可?”
“这...可...”
余信还想说些甚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呵,连一向巧言令色,以嘴著称的余大公子都哑口无言了,看来这件事确实是情理之中了。”
“呸,甚么情理之中,分明是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强抢豪夺,无耻之极!我今日就算惹祸上身,也要教你知道,甚么才是道理!”
衍之终于按捺不住,黑眸竟在刹那之间变得血红,只留一双竖线瞳孔,甚为骇人。
他左手奇快的一挥,将那赤刀拔了出来,只见凌空闪过一道红芒,刀锋掀起一阵利风,尽数打在那些随从脸上。
白纱帐被吹的飞舞起来,露出里面盘坐之人的真面目。
却是一个戴着官帽的中年女人,发间灰白掺杂,满脸皱纹,也是一袭白衣。膝上放着一把晶莹剔透的长剑,闪着寒光。
“拿命来!”
“万万不可啊!”
两声高喊同时升起,原来是衍之和余信二人同时喊出。
衍之左手持刀,人已飞至空中,电火石光间,他抬臂将刀对准了那中年女子。
只听一下轻微的咔哒声,那赤刀竟是从横纹处纷纷断开,每一段之间由极细精铁链相连。
始端的刀尖如有灵性一般,呼啸飞出,连带着将其余刀片一并带起,直射向中年女子。
刀将至白帐时,女子才反应过来,她不慌不忙 如行云流水般快速抽剑,挥了出去。
于此同时,刀尖也已射至面门。
刀与剑产生激烈的对撞,火花四射,溅到了女子的脸上。
刀尖不敌透剑,被那剑拨开,但并未飞回,而是顺势缠绕在了那剑身之上。
衍之凭借手感,立即便知晓了,他猛地向回一拉,想要将那剑夺过来。
却不想女子劲力竟比他还大,这一拉,不但没有动剑分毫,反倒将还在腾空中的自己拉了过去。
他手一抖,不得已解开缠绕,将刀收回,又急忙收住身形,堪堪落在那两队童子中间。
童子瞬间便做出反应,将他围了个严实。随后,他们张开小嘴,从口中吐出银针来。
衍之借着阳光,看清那些飞来的银针上泛着蓝光,想必是淬了毒。
他不敢掉以轻心,施展身法,舞动赤刀,将那些银针纷纷打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