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我初一升初二的寒假终于与老妈离婚。
从小时候父亲每天的夜不归宿,凌晨带着一身烟味到家。
到好几天不见人影,从不交代去了哪里。
再到现在死活都要跑去银川做传销,即将离开这个家。
妈妈终于忍无可忍。
因为我的父亲他负债累累,因为我的父亲不听劝阻,因为我的父亲不负责任……
还因为好多。
我仅有的十三年记忆里,父亲干过所有作为一个丈夫作为一个父亲所不该干的事情。
从小老妈把我和妹妹拉扯带大,在这个二线城市的房子是自己买的,我和程栀所有的费用都是妈妈支付的。
那个所谓父亲的人,没有付过一点责任。
“我说了那是传销!传销!”
“那不是!说了你这人又不懂!”
“你之前程枷楹二年级时去云南投资,听信了你那边亲戚什么狗屁鬼话,结果呢,钱呢?”
“那是老板卷钱跑了!”
“……”
这个暑假我听腻了老妈的竭斯底里,还有看腻了父亲执拗别过头听不进去的样子。
我恍然意识到,这个家早该分崩离析。而不是拖了这么多年在风雨中摇摇晃晃。
原先老妈动不动说教父亲,父亲动不动大发脾气,只不过是一点点雨滴。
我和程栀呆在各自的床上看着书,自动屏蔽了所有的吵架声。
连去客厅倒水都要小心翼翼,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迅速取走水。
现在这个家重归安静。
父亲要去那所谓奋斗的地方开始他伟大的传销。
这个家变成了三个人。
这个家原本就是三个人。
父亲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角色。
当所有的风雨平息。
老妈恢复了她以往充满热情的样子:“反正这么多年我们三个都是这么过来的,少他一个也无所谓。”
老妈将我和程栀圈在怀里,一米五五的个子手臂却能圈住我们两个人。
我装出那种无所谓的样子,程栀这是一脸傻傻的表情。
可能在我看不到的角度,老妈红了眼眶。
三个人的生活重归平静,从小到大父亲不曾参与过我的成长,现在离开也没有资格带走我的任何泪水。
这个暑假,父母离婚悄无声息地传遍了整个家族。
说来也可笑,平日里不曾热络的亲戚,一时间全冒出来,有的真心询问,有的为了吃瓜,有的为了冷嘲热讽。
老妈接的所有电话,都是用那种平平淡淡略带嘲讽地一语带过与父亲离婚的原因。
只有我知道,那个戴上了面具伪装成不在意的女人,在她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外婆面前,才隐忍地留下泪水。
即使电话是听筒模式,也能清晰地听见外婆那声长长的叹气。
于是就有了每一次我与外婆通电话,她都嘱咐我好好读书,将来给妈妈争气。
我除了“嗯”还是“嗯”的回答,最多不过“我知道了”。
可是我能说什么呢,对着电话大哭一场根本不值得。
我对着一堆的作业,脑子里自动忽略了外婆一成不变的嘱咐。
实在是耽搁太长时间了只能说:“好的,我知道了。我的作业还有好多,我去写作业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些真心实意嘘寒问暖的亲戚,我只知道我一点都不想听到这些。
对于我这种家庭结构简单到不能再简单,没权没势只能靠读书谋出路的人来说,还是好好学习吧。
于是我继续动笔,写着日复一日的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