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寒独自前行,忽闻得一女子之音,道:“冷师弟且留步。”
凝寒四下看时,却见百花谷众人,忙上前施礼。
银柳道:“方才,与冷师弟同行之人,可是灵虚观之人。”
凝寒道:“说来也算是。”
银柳道:“倒也罢了。灵虚观盛名在外,颇有些德行,于冷师弟也颇有好处。”
凝寒满脸疑惑,银柳道:“冷师弟可有心事?”
凝寒忙将涭泽川所言尽数道出,并与灵虚观之纠葛说了个明白。
瑞香大呼不好。
银柳道:“瑞香,何事不好。”
瑞香看了凝寒一眼,忙附于银柳耳畔说了几句。
银柳道:“想必已是来不及了。师命在身,我等先寻功法要紧。”
银柳邀凝寒同行。
凝寒道:“师姐此行,所寻为何?”
银柳道:“谷主有命,命我等来此,寻一套功法。当年白茶仙子登仙之时,携此卷来此,故已失传已久。原有意当面问询,奈何外人众多,不便出言,只得苦苦找寻。”
凝寒道:“这遍寻此山,何日方能寻得。师姐难免辛苦。”
银柳笑道:“倒未必辛苦。”
说毕,腰间取出一物,乃是一朵冰玉茶花,已成尽绽之势,霞晖夺目。
银柳道:“歇于茶棚之时,白茶仙子暗递与我,彼时却只是一个花苞,现如今此花将全绽,想必已然不远。”
正前行间,见金文寺一行七人正倒卧路旁,远真,远智欲立身起来,却是毫无气力,身起未半,复又跌倒。
银柳冲瑞香使了个眼色,瑞香走上前,道:“金文寺也非徒有虚名,今怎被别人欺侮成这样。”
远智道:“水粮都吃尽了,饿的,没力气。”
瑞香回头看了银柳一眼,银柳随手丢出一个包袱,丢于金文寺众人跟前。
远阳,远朝如饿虎般撕开包袱,也顾不得众人,吃了个干净。
瑞香见状,也随手丢了一个包袱,众人皆吃了些,稍稍恢复。
银柳道:“咱等也用不着这些个,全给了他们,免得饿死在此地,脏了地方。”
众人闻言,十个包袱皆丢于金文寺诸人跟前。
银柳率众便走。
只闻得远贤道:“百花谷虽对我等有恩,我等也不会道一个谢字。”
银柳冷笑道:“医者救人,从不奢求一谢。”
远贤道:“来日有缘,再报师姐之惠,与门派无干。”
银柳停住脚步,转过身,盯着远贤,道:“金文寺常言普救众生,若要报,便报与众生便是。”
远贤冷笑一声,并不答言。银柳亦不理会远贤,仍率众前行。
行约一个时辰,银柳取出冰玉茶花,花已全开,瓣瓣映银霞,蕊蕊闪金华。
冰玉茶花凌空浮起,朝一侧飞去,众人忙紧紧跟上。
待行至一矮山旁,白茶仙子现出身形,所着却是那套白色裙袍。
白茶招手,将冰玉茶花收入手内,道:“随我来。”
随手拨开身后浓雾,引众人入内。
凝寒恐有不便,欲转身而走,白茶道:“冷公子不妨一道同来。”
行至一山谷,但见碧水青山雾半悬,翠绿繁花争相艳。
白茶道:“尔等所来为何,可愿再讲于我一听。”
银柳施礼道:“奉谷主之令,特来拜白茶仙子,寻一卷册。”
白茶道:“何卷?”
银柳道:“仙子恕罪,晚辈不知,谷主未曾明言。”
白茶道:“百花谷可遇难事?”
银柳略思,道:“倒也无事,或为来日思虑。”
白茶道:“昔日,我来此地之时,时任谷主命我将两卷簿册携至此地,道,此两卷霸道异常,非我医者所可习者。不知尔等所寻可是二者之一?抑或我谷中其余卷册?”
银柳道:“谷主有言,此一行若寻得仙子,必有结果。”
白茶道:“百花谷可有虚无山门人?”
银柳思忖半晌,道:“未曾听闻。”
白茶略看了凝寒一眼,微微一笑,手上掐指,道:“随我来。”
白茶引众人来至一厅上,道:“百花大阵,十二花时之女按花时成阵,借百花之力,又长女引阵,引天地气魄,化山川灵气,助草木成型,其威足可灭尽一门。”
白茶伸手,手中现出一卷,道:“此卷可助尔等平来日之乱,莫要乱用。”
手腕略动,卷册飘于银柳身前。
银柳接过,道谢。
白茶展手施法,百花谷众人足下化出朵朵白色茶花,腾空,飘回百花谷。
送别众人,白茶道:“冷公子,何不自报家门?”
凝寒施礼道:“长生门,冷凝寒。”
白茶一笑,道:“虚无山门人,为何偏要以长生门自谦。若来日长生门不存,抑或世逢大难,方才复还本源不成?”
凝寒先是一惊,道:“先生之命如此,不敢妄称。若仙子再行问询,也依据如此。长生门,冷凝寒。”
白茶略笑,点头。
又道:“公子所需将至,莫要延误。”
遂指引凝寒出谷。
凝寒出得谷来,见荒原四子皆于对面站立。
素阙道:“我四人等你这半日,这才出来,可是得了什么好处?”
凝寒先是一惊,道:“哪有好处,不过是虽百花谷众人行走一遭。”
素阙道:“似你这般走法,恐再寻一月也不得结果。”
略一摆头,瞧了一眼前路,道:“走吧,你我所求皆是一道,倒不如同行,免得再耽搁。”
凝寒虽心有不愿,又怕再惹是非,只得同行。
凝寒道:“诸位所寻为何?”
朝峦道:“此山之巅,圣兽幻影浮现,我等奉命为此而来。”
素阙瞥了凝寒一眼,又道:“还要带上一个你。”
凝寒不解其意。
素阙道:“大灾将至,需合四圣兽之力以御强敌。神兵虽认主,却难以人兵相通,威力不足。今日,便借这幻影之力,求一丝圣魂入体,以求二魂相合。”
素阙道:“说这么多,他能懂得多少。”
朝峦微微一笑,不再答言。
素阙看了凝寒一眼,道:“也不知凭你,能使出几分力道。也不知来日,是否被你拖累。”
忽闻得一声音道:“长生门既与邪教为伍,不如一并除了,以卫正道。”
凝寒循声看时,却是传经阁一行五人,全昧,全纵,全离,全虚,全痴。
五人执剑狠追,荒原四子并不搭理,银霜拉着凝寒,依旧前行。
五人飞身出剑,却闻得五声坠地之音。
但见文落于半空飘身而落,立于凝寒身后,道:“仙家之地,也敢造次”。
传经阁五人爬身起来,全昧怒道:“斩妖除邪,乃我门立世之本。你又是何人,也敢阻我。”
文落道:“万剑山庄,文落。”
全昧怒道:“那便一道除了。”
话音未落,但见文落手腕略转,隔空使力,怒道:“放肆。”
全昧瞬时半跪于地,咳出一口血来。
全昧擦了一把嘴角鲜血,道:“万剑山庄,这仇今日记下了,来日,必平你山庄,已报今日之恨。”
文落怒道:“无礼!”
反手隔空一挥,五人不知飞出多远。
文落转过身来,道:“且助尔等一程。”
言毕,原地腾空,捎带五人,直至山巅。
待落至山巅,仅见一座石台,石台之上,一道无色霞光自天而落,除此,再无别物。
文落道:“随我来。”
说毕,走入那霞光之中。
荒原四子亦跟了进去。
凝寒见此,亦随后走入。
文落自霞光走出,飞身回至万剑山庄。
景虚道:“可已妥当。”
文落道:“已妥。”
景虚道:“有劳。”
文落离去,景虚自语道:“为求血脂大成,为兄只得如此。师弟莫怪。”
凝寒进至霞光,不见众人,却见霞光之内另有一番光景,碎石铺委蛇,盘雷绕红云。
凝寒定了定神,慎步前移。
忽闻一平和之音,道:“来了。”
凝寒忙四下张望,并无一人。
又闻那声音道:“莫怕。你我前世便已相识。前世恩怨,今世也算不得。”
凝寒吃一大惊。
那声音又道:“汝之来意,我已知晓。我已飞身成圣,虽肉身化为一剑,然骨殖不全,虽有残魂一道存于剑内,亦非完全。汝若欲借我之力,需将此剑补全,残魂聚合,再借汝之灵力,助剑魂合一,方得功成。”
凝寒问道:“我该如何做。”
那声音道:“汝现拜入虚无山,自将有人相助。”
忽一道红光,将凝寒罩住,那声音道:“至阴,至阳,阴火,幽冥,凤火,五力集于一体。也罢,且助你一助,以早了这凡世之劫。”
凝寒忽的凭空飘起,一道绵柔之力渗入筋脉,全身气力如被抽走一般,身体难有所控,神识难有所动,灵力自行运转,至阳,阴火,幽冥,凤火,四道灵力,尽数化入至阴之力之内。
凝寒不知时辰已过几何,忽觉身下冰凉,缓缓睁开双眼。
但闻得素阙道:“醒了?八脉全通,直入天命,这造化不小。”
又道:“还不调息一番,莫费了这机缘。”
凝寒忙打坐调息,果如素阙所言,灵力亦清纯有力。
凝寒打坐毕,柳魄现身,道:“此山将重回仙界,我送诸位下山。”
却道红莲自受柳魄一击,此刻方醒。
见身前坐有五人,二女三男,似人非人,似兽非兽,费劲气力,拔剑出鞘。
那青衣女子道:“好歹我等照看你这些时日,现如今,倒拔剑相报。用毒?可是我等对手。”
红莲道:“你等是何人?”
那女子笑道:“人?我等乃五毒之虫,虽修得人身,于此安身,不曾想,这仙界之人倒连那凡人都比不过。”
又道:“你助我等重回尘世,如何?”
红莲冷笑道:“我为何助你?”
那女子道:“我等授你炼毒,用毒之法,助你心想得成,如何?”
红莲未有思忖,盯着那女子道:“我如何相助?”
那女子道:“以我等现在模样,难离此山。现我五人,魂魄离体,藏于你肉身之内,以我等之力助你下山。待我等以尘世灵气重塑肉身,再寻个好的所在,助你自立门户。”
红莲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