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今天穿了件碎花长裙外加一件线衫,这是她自认为适合上班的装束。她看着几人在院中有说有笑,有些拘谨,指头不停地绞着。他们几人的关系还真是融洽呢,自己好像插不上话。
“小荷,这些鹅是你带来的?”余有新朝不远处的小荷招招手。
小荷脸上浮起笑容,她小步跑到院中,双手撑在膝盖上,“我听说武警营房草木茂密,所以带几只鹅养在这边。”莽仔不知从哪窜出来,跑到小荷脚边,围着打转,摇起尾巴,还不时哼唧两声。袁顾不由地嗤了莽仔一声,翻个白眼:没想到还是只见色忘主的狗。
“这有什么关系吗?”唐敏好奇,起身问道。
“城里长大的娃,这就不懂了吧?”余有新说道,“鹅能防蛇退蛇。”
“这么厉害?”唐敏不由得更加喜欢这些小鹅。
“东坡先生《仇池笔记》中曾记载:鹅能警盗,亦能却蛇,其粪杀蛇,蜀人园池养鹅,蛇即远去···”小荷说道。
唐敏看着小荷,瞳孔又一次地震,她不是小学都没读完吗,学识缘何如此丰富。“你真得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呀?”
小荷被夸得有些脸红,她摆摆手,“我也是在书上看到的。”
“刺激性味道与腐蚀性对蛇来说是两大致命的影响,”袁顾抱胸,加入话局,“正巧,鹅粪具备这两种功能,且鹅还兼有攻击性。不过,鹅并不能防止所有蛇的出现。”
唐敏今天可算是又长了见识,“可它们还这么小,会不会被蛇吃掉呀?”
“如今已入秋,蛇准备休息,待三月三蛇出山的时候,它们呀,”余有新指了指那些小鹅,“就长肥了。”
“长肥了,就要被拿来做烧鹅、卤鹅咯!”袁顾笑了笑,他时刻也忘不了吃肉这项技能。
“啊···顾哥,小鹅这么乖,又能防蛇,你还要烧它卤它。”唐敏眉毛都快拧成一坨了。
“那酱香、煲汤怎么样?”小荷又提出两项做法。
“你们···”唐敏跺了跺脚,哼了一声朝办公室走去,留下院中的几人。
“小敏姐,”小荷又说错了话,她看向袁顾,“她怎么了?”
“别管她,”袁顾说道,“吃兔头的时候还不是啃得满嘴流油。”
下午五点半,唐敏告诉小荷,可以下班了。“小荷,你怎么回去?要不要我送你?”余有新问道,这里离樱垭村还是有些距离。
“不用了余大爷,我有新车了。”小荷指着院内松树下那辆三轮小电瓶,昨天赵沐特意托林川去镇上买了一辆,供小荷上班。
办公室就剩下小荷一人,她拿出一个布袋,走到独立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袁总。”
“进来。”
小荷进去办公室,把布袋递上前,“这个送给你。”
袁顾抬头,手也没碰那布包,他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刚来上班就贿赂领导,这样不太好吧?”
小荷连连摆头,话也说不利索,“这···这不是贿赂,袁总,你不是喜欢她吗?送给你。”
袁顾抽出布包中的卷轴,打开一看,是小北的画像。他确实是对画中人感兴趣,但谈不上喜欢,“你把她送给我?这不一直挂你房间吗?”
“没事,你就收着吧!”小荷又说道,“不是什么值钱的古画。”
袁顾把画轴卷起来,收好,起身,随小荷一同离开办公室。“小荷,你知道画中人是谁吗?”
小荷摇摇头,“我觉得她是下凡的仙子。”
“为啥呀?”袁顾皱皱鼻子,小北才不是仙子,她在梦中可是把他吓惨了,仙子会做这样的事吗?
“不然那么多人朝拜她?”小荷背起自己的包包,拿出电瓶车钥匙。
“对了,你上次说是那幅画跟着你,到底怎么回事?”袁顾那日在小荷房间外没问出来,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事。
“那天我进山里摘野菜,不知怎地就到了黄堡场,当时很害怕。”小荷回忆着一年前发生的事。
那是在六月份,正值山中野菜成熟、野生小动物出没之时。小荷睡过午觉,就去了山中采野菜。六月的至峰还不算太热,小荷不知不觉中往农场深处走去,黄堡场就是这样出现在她的眼前。小荷有些紧张,日头渐渐西下,她环视着四周,全是茂密的树林和石块垒起的圆堡。小荷碎碎念,让自己冷静下来,黄堡场在农场的西面,如今太阳下山,只要朝反方向跑就一定能回家。
小荷背好背篓,朝着东面疾步而行,突然石板上躺着一幅半卷的画,她并没在意,只顾着朝东面跑。可是没跑多远,那幅画又出现在路边,小荷停下脚步。那幅画上是女人的脸,丹凤眼,美丽高贵。小荷鬼使神差地捡起来,卷好,放在背篓中。天气渐渐暗下来,小荷飞快地跑起来,终于看见了熟悉的景象和山路。她松了口气,放下背篓,拿出那卷画,慢慢展开,原来是个仙子呀!众人追随朝拜她,如百鸟朝凤。
“那天是这幅画带我回来的。”小荷朝袁顾说道,“所以她肯定是仙子。”
袁顾思索很久,也想不出什么由头,小荷口中的仙子跟他梦中的小北,还真是毫无相干呢!
“你读了那么多书,竟也相信黄堡场是和尚诵经的地方?”袁顾问道。
小荷笑了笑,“有些事不需要去追根究底。”
“你路上注意安全,慢一些。”袁顾叮嘱着。
“我会的,谢谢袁总。”小荷挥挥手,骑上电瓶车,驶出院子。
吃过晚饭后,大家在办公室小聊了一会,便各自回房间。袁顾洗完澡,头了搭了条毛巾,他坐在小桌边,展开那幅画,仔细地研究起来。
卷轴内裱的画纸已经很旧,但是还未腐烂,袁顾低头闻了闻,是桐油的气味,能保持长时间不朽烂,定是刷了很多层桐油。
袁顾把画卷摊平,拿出手机,整体、局部都拍了照片。他环视房内一圈,好巧不巧,窗户对面的墙上有颗钉子。袁顾拉过沙发,光脚踩上去,把小北的画挂到墙上。嗯,作为唯一的装饰品,为房间增添一丝格调,还不错。
袁顾爬上床,半躺在被窝内,他把手机里刚刚拍的照片整理一下,模糊不清的都删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