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风信子的花语是什么吗?”
江母将一束风信子放在她的床头。
“是遗忘,忘记过去的爱情,开始崭新的一切。”,江母继续说道。
“你是在替自己的儿子解释吗?”
她讨厌听这些大道理,那些未陷入痛苦中的人们总会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却全然不会体会他人的痛处与困境,其实最是残忍与没有人性,所谓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有的人生来就注定了未来,比如则言,感情上他没有选择权,或者说他现在没有能力去做任何决定。”
江母说道,仿佛他的儿子的幸福于她而言只不过是口中吐出的几个字而已。
苏锦借用了网上的一句话嘲笑道:“说的好像你家有王位要继承一样。”
“我家没有王位,但是我江家要占领,要更好更快的拓展。”
苏锦的嘲弄并没有激怒江母,江母报之以微笑回应道。
“这只能说明江家不够强大。”
“那苏家够强大吗?你和苏家对则言没有半点帮助。”
是的,纵使苏家沉浮商海几十年,与江家比起来还是小了很多,苏家对江家没有一丁点助力。
那天以后,苏锦再也没有找过江泽言。她删掉了江泽言所有的联系方式,她怕看到关于他的任何动态,包括名字,她怕自己会动摇,怕自己又选择爱下去。
两个月后,从导师那里得知江泽言与当地一个知名集团的千金结婚了。又过了一个月,江氏集团成功拓展新的业务版块,与本土一家地产集团共同开发当地黄金地段百万平商业综合体的新闻登上新闻头条。
原来我们长跑近七年的爱情啊,还是抵不过一栋楼而已。
博士毕业后的苏锦想去很远的地方,远到江则言都不想去,远到江则言都不会去。
“要不你继续出国读书呗。”,电话那头的闺蜜说道。
“可是我不想继续读书了。”
“嗯……,那你要不报名西部计划呗,支援祖国大开发。”
“太近了。”,她说道。
“你说什么,我这边信号不好,听不清。”
“我说太远了。”,她大声解释道。
后来她选择去了更远的地方,成为了一名“无国界医生”,穿梭在战火与贫民区中,处理刀枪炮弹的创伤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
一次在距离轰炸目标几百米的帐篷里与同事们一同为产妇接生。当新生婴儿的啼哭声与炮弹声交汇在一起时,她哭了。年纪较长的医生以为她刚来不久不适应,安慰道:“没事,时间久了就习惯了,不怕不怕。”
其实不是自己害怕,是在这随时随地都准备着迎接死亡的地方,看到了新生,所以激动,是觉得曾经的一切,在死亡与生的碰撞中,陡然变得微不足道,顷刻间烟消云散。
那时的苏锦未曾想有一日竟然轮到自己说着和江母同样的话——“有的人生来就注定了未来,没有选择权”来劝说别人为了利益和不爱的人结婚。
苏墨宣约敏慧见面的地点是在他们的中学母校,从自己高中毕业以后自己便再也没有回来过,而今再次站在熟悉的教学楼下,依稀仿佛回到从前。
今天的敏慧扎着简单的马尾,素颜的面庞,着着一套格子裙,宛若当年中学时的她。
“最近还好吗?”
倒是敏慧先开了口,曾经在苏墨宣的眼中,敏慧一直是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女孩。而今几次见面下来,他觉得现在的自己远不如她那般大胆勇敢。
“挺好的,就像你说的还是以前的自己更好点。”
“其实原本的那个你一直都在,只是你一时迷了方向而已。”
“谢谢你,敏慧。”
“彼此彼此,何须感谢。还记得这个跑道吗,曾经你也帮过我走出那段黑暗的时光。”
阳光下,敏慧仰着脸看向不远处的跑道。
高中时,是苏墨宣在雪夜将自己拖出酒吧,是苏墨宣在自己低谷时每日陪着自己甚至住在自己家中和自己一同上学放学。
“怎么办,哥哥,我的模考成绩一次不如一次。爸爸不要我和妈妈了,我可能也考不上大学了,我是不是很差,是不是以后会很惨。”
高三容不下任何的松懈,更容不下堕落,否则万劫不复。敏慧依在苏墨宣的肩头,心里既有对自己过去行为的后悔也有对未来的恐惧,鼻涕杂着泪水湿了苏墨宣的衣领。
“不会,不会。你只是一时的低谷,我的数学,英语也有过不及格啊。”
苏墨宣抚着敏慧的背安慰道。
“可是我压力好大好大,我的排名越来越靠后,已经班级倒数了,哥哥怎么办,我好累。”
说到倒数,她呜呜哭着。甚至鼻涕泪水已经糊到了苏墨宣的脖颈处。
“哥哥知道你很压抑,可是我会陪着你扛过去。以后每天我带你跑步,我们一起把所有痛苦和压力释放出来。”
后来,他真的每天带着她开始跑步,围着学校的跑道一圈又一圈。从最初的400米到后来的800米再到1200米,她的成绩也从倒数到了中游又到了中上水平。乃至于后来她养成了跑步的习惯,遇到问题了便跑步,在异国思念他了还是跑步。跑步带来的“内啡肽效应”解压又兴奋。
“那时的你其实挺可爱的。”
苏墨宣也忆起了那段时光,那时的这个女孩全然不像现在这般对人对事镇定自如,总是遇事就哭鼻子寻他帮助。
“难道我现在不可爱吗,其实以前的你也让我学会了许多。”
是啊,苏墨宣让她学会了许多,不仅仅是书本上的知识,还有更多更多。生活让人成长,而苏墨宣已经成了她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
“敏慧,我们在一起吧。”
苏墨宣终于说出了自己今天最想表达的一件事。
“在一起,怎样的在一起?”
敏慧反问道。
“我们结婚吧。”
苏墨宣答道,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五个字说的不够真诚,想扇自己耳光。
在一起。18岁生日时,在这个跑道上,他陪着她跑完步停下,从兜中掏出一个首饰盒,盒中装着一个坠着紫水晶吊坠的手链。
他说,他查了紫水晶是她的幸运石,他希望能带给她幸运。
他问她有何心愿。
她说:“我希望以后每个生日你都能送我礼物。”
他笑她傻,这算哪门子心愿呢,如此简单,不用许愿也可以实现。
他不知,18岁的她是羞于说出口的,那句话的原意是“我希望余生你都在我身边”。
她戴着他送的手链,喷着他送的香水漂洋过海。
人们会八卦地问着“Vivian,你有男友吗?”,或者直接了当地说:“Vivian,做我的女友吧。”
“不,我有男友了。”
“都没见过他,你撒谎吧。”
她晃晃腕处的手链:“他送的,待我毕业时,他会为我换成戒指。”
“不,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敏慧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