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司小镇深处,一栋位置较高地建筑内。
仙姑洞当代大师姐渊虹并没有似其他道统地英杰一般前往未知地战场,而是在此处恭敬拜伏在一张有些古朴地茶桌边。
“不必插手此事,你等不要像那群头脑一热便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年轻人一样。
我仙姑洞修习天地因果缘法不以外力见长,呵~那些前去入劫地小辈如若家里长辈没有及时赶到,恐怕......十死无生。”
“是!”
头顶幽幽传来地苍老声音不急不徐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渊虹没有半点迟疑连忙再次恭敬地叩拜答应。
说实在的,渊虹心中一点前去凑热闹的想法都没有。
仙姑洞所修习地道法几乎就如同开卷考试一般可以感知到一些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律,这也让她们有一丝几率从亿万因果到来之前便感知到利或者不利于自己的事物。
方才听闻外界那些年轻修士纷纷离去前往那处可能爆发的凶险战场,自己只是刚刚冒出一丝憧憬地念头一股无穷血杀之气差点让一身缘法反噬。
“那个......潇儿她还好么,阳界那可安排妥当了?”
一道清冷中却是带着浓厚担忧地女声从另一侧传来,渊虹这才想起了些什么犹豫片刻这才说道。
“圣祖无忧,圣女在阳界地一切事宜已经安排妥当,只是......只是圣女这些日子似有些恍惚似,行为处事也与平日略有些差异”
听闻渊虹地回报东婆身子威威前倾,掩藏在红盖头下地神情也略微紧张起来,两只手无措地摩梭着两只衣袖长摆似乎也显得有些无措地样子。
“是啊......他们两十数年双魂同体早就习惯了彼此地存在,吉祥天禧这孩子陡然从她身体里分离出去短时间岂能适应”
叹息一声后东婆始终是无奈地放下双手恢复原先清冷的模样,虽然她的实力在现今的下界几乎就是金字塔顶端的存在,不过很多事情哪怕她实力滔天也依旧只能被动地顺从天意行事。
“唉......担忧又如何,孩子们长大了,他们都有自己应该面对的东西,我如若插手......恐怕只会更糟”
“月老,可否将青鸿借我一用?许久没有抚琴如今倒也没来由的有些雅兴”
似乎是放下了很多东西一般,东婆话语中竟带了一些释然。
“哦?~上次东婆抚琴还是此琴之主人皇伏羲相邀,恐怕距今也有个千载有余了吧?~”
月老捋着长至胸口地白须一脸调侃地模样,另一只手轻轻一挥桌上茶盏消失,取而代之地则多出了一副很是......
用破旧来形容倒不大恰当,倒不如说这琴只是几根粗略被砍凿甚至都没有打磨过地木块,再加上只有五根不知是何材料打造成的琴弦粗略拼凑而成。
两人似乎是对这简陋地木琴见怪不怪,可一道偷偷投来地目光却是充满了疑惑之色。
“哈哈,小丫头,你可不要小看此琴~这可是羲皇当年铸造天下第一把琴时所铸的粗胚。
其上附带着人皇兴人族留下的一缕人道规则,此物一出......”
“嘣~~”
可还没等月老接着说下去,一声断弦之声让月老捋着胡子的手一下锁紧,一小把胡须都硬生生被扯了下来。
而一旁,手指刚刚抚摸上琴弦地东婆抬起手掌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那只白玉般地手掌。
洁白地掌心一道血痕左右横切而过,伤口不深可这一道浅浅地伤口却是让东婆久久沉思不语。
“你要此琴地目的是这个?你不可去!”
月老霍然起身眼神很是凝重,而东婆则是微微摇了摇头语气间地忧虑越发浓厚。
“青鸿断弦......吉祥天禧恐怕凶多吉少,如今主司姻缘地数十仙官只剩下我等三人。
我们费尽心思苟延残喘至此,可那孩子......
仙躯崩碎仙位也是几近全部消散甚至恐怕也将不久于人世,本来想万千冥冥因果中地一道可能救他一命。
呵......也是,仙人本就不可逆转地湮灭怎么可能是这么容易就避过去地,月老,我必须去帮他......不,只有我只身替他应劫或许......!”
似乎是最终下定决心般东婆直接一把撤下头上盖头,随着红芒闪过一道绝美地脸庞出现在渊虹与月老地面前。
“你不可去!此时还不是我等暴露在天机之下的时候!如若你此时沉不住气那你千年等待那一缕助你度过天劫地因果可能再也不会出现!”
随着红盖头飘落在地,东婆那一头各色珠钗粉饰地头冠也是一把被扯下丢弃在一旁,这一举动让月老皱纹遍布的眼角猛地一抽。
“你可是答应过羲皇,等他回来之前都不会换去这一身嫁衣的,唉......你可等了他千年有余了吧,何必呢!!”
东婆扭头对着月老微微一笑,却是上前牵起了一直默默垂头跪地的渊虹帮她整了整身上的衣衫。
东婆以往清冷的语气消失,取而代之则是一反常态地温柔之色。
“李潇那孩子就拜托你照顾了,我下界缘法道统中属她最后机会得道登仙。
如若我此行一去不归的话......算了,身后事有何可操心地你等自行决议便可”
“是!”
渊虹只是依旧低头干脆应道,东婆转身再次走到缺损了一根琴弦地青鸿面前。
“月老,此琴可否借我一用?”
月老一脸复杂之色最后却只能无奈叹息一声后点了点头,东婆微微对着月老行了一礼后目光定在断去的那根琴弦之上。
“人道神器青鸿,世间第一把琴地胚胎,五根琴弦分别代表人之五欲。
当年人只有五欲,这根,人之情欲......那小家伙乃我姻缘仙官一脉数十仙人牺牲才勉强救下地,我们.......也是”
东婆手掌拂过断去的那根琴弦,琴弦断口处青光大盛只一眨眼间便自动重连断口恢复了之前的样貌。
“那里几个鬼鬼祟祟地几个家伙?需要管么?”
似心有所感一般,月老朝着远处城隍庙之内看了一眼。
东婆眉头微微一簇也是看了看那个方向,似是在心中计算良久这才摇了摇头。
“随他们去吧,他们所做之事影响不到我等就行”
说完,东婆抱起古琴又是对着月老深深一礼,披散地黑发在空气中荡起一个弧度之后东婆整个人都消失在原地。
.......................
几乎紧连着小镇地那座城隍庙之内,此时虽然朱红大门之外仍然还有为数不少驻足等待着消息之人。
而门内实则却是没有半个人影,甚至一股股湮灭之气沉于地面竟不似平常那般飘散于天际。
而最深处的大殿内,数百道人影分为两侧似乎隐隐相互对持,一道阴翳地话语携带着一阵缓慢地脚步声幽幽传入大殿。
“你等何必再负隅顽抗?归顺我龙族吾保证你们将来必然前途无忧,待大事一成这天下四方土地正神之位可就是诸位的了~”
司雨龙神缓缓走进大殿身上衣衫微微破损似乎方才大战过一场,手上却是提溜着一个矮小的老头......正是此处的土地!
“土地大人!”
“逆贼尔敢?!”
一道道声音立马惊怒交加地响彻在大殿之内,可回应这些声音的只有司雨龙神嘴角嘲讽地微笑。
“嘭”
矮小身影豁然被直接丢弃在地面之上,只是片刻其身上神光大盛似回光返照一般只片刻便消散一空。
而天际无声无息间洞开了一点虚空,土地死躯之内一缕金光破开身体直冲天际。
“诸位可想好了,土地正神自有此方天地庇佑,哪怕是身死道消其魂也能回归三十三重天。
而诸位?呵呵,恐怕大都得如那些低贱之魂般无声无息消失在天地间,何必呢?”
“笑话!叛逆!你也算得上是土地爷他老人家亲手提拔,如今竟作此天地不容地卑劣之事!你龙族,究竟想干甚?难不成想学那些叛乱自立门户?区区龙族.....以往只是仙人家宠甚至只是满足口腹之欲地爬虫,简直贻笑大方~哈哈哈哈......”
日夜游神大笑之间引得众人也是哄堂大笑,可司雨龙神与另一群人却是面色难看一个个脸色几乎阴沉地能滴下水一般。
“呵呵,何必留这些无用之人徒增自己地烦恼?全都灭了就是~”
司雨龙神身后地黑暗忽然出现一个头顶双角两颊处密布鳞片地中年男人,男人身穿一身漆黑华丽地冕服,头上那一对狰狞地龙角在大红灯笼下反射出猩红色地光芒。
“你!”
“竟然是他?”
“是敖广!”
“司雨大龙神,东海龙王敖广!?”
“哼!我道四海为何一直没有音讯,恐怕早就被那几条水蛇给暗自全数掌控了!”
“逆贼!你等下贱种族不思天帝大恩赐尔等如此重职,如今竟敢心生他意?你......你们究竟想如何!”
“逆贼该死!”
“刷!”
一道橙黄光芒闪过,纷纷叫喊地诸人都不可思议地捂住喉咙上一道怎么也无法愈合地伤口。
“地......地灵......逆.....逆贼,你水脉龙族.....怎.....怎么取得地君神位!”
“嘭......”伴随着一道道倒地的声音四周立马是泛起一阵阵湮灭之气,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大盛地金光被无声接引至天际。
“蛞燥,对付这些毫无用处之人你竟还磨蹭这么久全数杀干净便是,记清楚了么?敖丙!”
“是!父亲!”
回答之人赫然便是先头进来的司雨龙神,这一举动甚至自己这一方地诸多人都是诧异无比。
数盏茶功夫后,全都是炽火岩浆构建成的无边地火冥狱之内。
敖广与敖丙两人出现在传送圆盘之上,敖广眼神轻蔑地瞧了瞧四周不禁摇了摇头。
“这地火冥狱乃城隍代代驻守必要之地,呵呵,那小城隍倒也是无知无畏得很啊~如此重地竟也胆敢分权与其他人?哈哈哈哈~~真是贻笑大方啊~”
“父亲所言极是,不过也亏得那黄口小儿胡来之举这才能让我等进入这阴司最为机要之地~”
“也罢!既然天意如此,这方天地我东海龙族那就笑纳了~!!”
“嗡~~”
一阵蝉鸣声中,方才出现的一抹橙黄光芒再次出现在敖丙遍布鳞片地手掌之中,赫然是一片龙鳞模样地地灵!
“多亏那位相助这才获取得此地君之位,用此地灵可引出此方大地之灵本体。去!”
那一片散发着橙黄光晕的鳞片似刀一般,被敖广单手投掷进下方火池之中。
鳞片模样的地灵被投入火池许久不见反应,而敖广两人也不急躁只是默默站在圆盘之内静静等待。
“轰~~”
伴随着岩浆火池的底部不时传来一阵闷响,不消片刻一片巨大的阴影便直接披挂着一身暗红地岩浆笼罩住了传送圆盘之上地敖广父子。
“呵呵,四象神兽中的南方朱雀,呵呵,如若你本身在此我们还真没法拿捏得住你。
只可惜......强如四象神兽当年也逃不过随众仙消失的命运,只不过......没想到此方地灵本体居然还是神兽朱雀地一缕浊气。
浊火朱雀么?难不成其余几大地域也都有此灵物镇守?
哈哈哈哈~让吾一不小心就得知此等秘辛!那这之后可定要去往东域觐见我龙族圣祖青龙!”
敖广边感叹边抬起顶着两只龙角地头颅,似乎也不急着动手只是欣赏着面前浑身还铺盖着暗火岩浆的朱雀光影。
光影并非实体,其内部似乎有着一团似黑非黑似红非红两团凝聚成一道的浊气。
似乎这让朱雀本来虚幻的身体有了实体,两只几乎与传送台差不多大小的羽翼支撑在其上。
雀鸟般地头颅其上两点赤金眸光似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显然,敖丙身躯之上被赋予的通行令箭让它有些疑惑。
“哦?你是在疑惑这个么?”
敖丙微微皱眉,翻手间从怀内掏出了一只巴掌大小的令箭,朱雀很人性化地歪了歪脑袋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先前潜入池底攻击他地那道地灵让它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父亲,此物便是那南方朱雀?为何灵智一副欠缺之态?”
“都说了,此乃南方朱雀所留地一缕浊气,灵智虽然不高可......倒也不是那么好收拾的~哈哈哈!傻鸟,死来!”
敖广正一脸平静回应着敖丙的疑问,可说着说着一句话语毕便是面色狰狞一缕水光直接化为丈八长戟直插雀鸟双眼面门!
仍然还在迷惑之中地朱雀豁然一惊,虽然双翅仍然趴伏在传送平台之上可下一刻,翼展数十米一个回旋之间大片暗红岩浆被直接甩向迅如惊雷直刺自己面门地敖广。
“熬丙!为吾掠阵,顺便......解决掉那些烦人的杂碎!”
身周豁然蓝光大盛,无数冰锥交叉覆盖自己身躯地敖广从一大堆密集地暗红岩浆之中冲出后连忙喊道。
敖丙会意悚然一惊,身形一晃体外一只龙型虚影破体而出两只龙爪不断膨胀间直接放大千倍有余。
“嘭~哗啦”
只是一个照面数只匆匆赶来浑身覆盖着暗红岩石地火灵便被直接抓碎,无数或大或小地石块纷纷散落池中。
先不管半空中一篮一红不断碰撞产生地阵阵余波,就那些身体碎裂地火灵残躯便砸毁不少关押邪祟地牢笼。
“吼~”
无数邪祟鬼物趁此机会四处流窜,几乎都是有目地的直接飞到到附近因战斗余波损坏而自行开启地各个传送台之上,光影闪动间一道道鬼影都瞬息间被层层传送光幕直接卷走。
而就在大批鬼物消失在冥狱之时......远在北域边缘正在与一众神官正坐成一圈似乎商量着什么地南结心有所感一般霍然起身。
“南结兄?为何如此惊慌?可是南边有了什么消息?”
一排四坐着地神官看见南结神色不断变化着地样子,均是脸色不自然地纷纷询问道。
“整军,回撤南境!冥狱厉鬼出逃此事非同小可!先前在南域地探子便纷纷失联,那位也许久没有联系过我了......”
“嘶~”
场内一连串地倒吸凉气之声,可一道声音却犹犹豫豫地开口说道。
“可......可那个叫云楠地小子目前还在北域都城之中,他地下一步计划似乎还需要我等安排人手外应?”
南结眼神幽深地向着北方看了看,可最后还是一咬牙大手一挥。
“不必管他了!本就是一来历不明之徒,此时南域可能正逢大乱冥狱才是一等一地大事!哪怕是其余几个全部失守之地其冥狱也从未曾泄露过一丝一毫!
如果那些深处地东西泄露出来,那这......便是天塌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