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会儿,竹庐里华锦年,林洁莉,罗剑卿,蔚千山四人先后到齐,只听文静好发话,
“死神病魔再临之事,你们都听说了,不出三年,人间必有大疫,可今日大棠,奸臣弄权,祸乱朝纲,外有龙樱、罗煞等强敌环伺,内有沼泽帮、红莲教等邪教四起,而现在水云台又是一盘散沙,早不复往日盛名,一旦归附朝廷成为傀儡,二祖传承下来这些治病救人的技艺就会落入奸人之手。”
“可是,我不明白……”
林洁莉发问,
“官府颁给我们行医令,也没说不让我们治病救人,既可名正言顺行医,还可以像我爹那样成为国医吃官饷,有什么不好?”
这话一说,就听身旁蔚千山一声哂笑,林洁莉不知他何故发笑,正有些反感,却听师父接着往下说,
“明为行医令,实为禁医令。”
“这话怎讲?”
“你们知道,先帝时那场大疫,幸有水云弟子全力护国,力克死神病魔,但那场浩劫之中,上至王室,下至百姓,大棠染疫而亡者过半,以致国力亏空,民生凋敝,死神临终之时更是降下预言,再临之日必让大棠新任国君身染不治之症,受万般病痛折磨,以致当今圣上终日惶恐不安,于是有人献言,六部之外,另设医部药监,聚天下名医,由医部授行医令,再集民间良药,由药监司统一分管,举倾国神医良药为王公贵族研习长生续命之法,不再准许民间私自行医。所以他们处心积虑想将水云台收为己用,只要这座医界神柱一倒,禁医令便从此生效。”
“不明白?就是说,像你昨天那样咽了气,谁也不准救,想救,得由持行医令者层层上报医部,待批文到了才准你救,否则,谁救杀谁。”
众人听了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医者救人本来十万火急,还得兜上这么一大圈儿,只怕不得十天半个月,尸体都臭了。
“自个掏钱也不准救?好恐怖的律令……”
罗剑卿喃喃自语,蔚千山目无表情问道,
“所以师父,要我们怎么做?”
“本来水云弟子修行,需用五年时间研习解剖,命理,病理,药理,毒理,心理等课业,再用三年时间练习眼功,耳功,诊断,问药,施术这些基本功,再用三年时间随师长从医实践,方可独自行医。”
文静好目视众人,吩咐道,
“如今事态急迫,我要你们三年之内修完这些,武功医术务必达到水云红带弟子的修为,在此期间我们二人定会尽己所能,倾囊相授,也破例准你们进入杏林阁自行观阅所有医学武功典籍,但你们四个,再加上唐歌儿,必须有一人在三年后的少年医侠会中击败卫冕状元成炎坤,拿下医状元的名号,这样我们便可以此为号令,集结大棠所有尚存正义的医侠来抵制禁医令。”
“有意思,我加入,我爹在红泥村看了大半辈子的病,就因为没有行医令被官府缉拿至今生死未卜,我来这里就是要当天下第一的医侠,向他们讨回公道。”
蔚千山想也不想,便站出来道。
“什么,三年?!说得好听,不就是想扶植自己的势力,找咱们几个当打手……”
华锦年向来不懂这些家国大义,可听说唐歌儿没死倒是心头一喜,可又听她说出这一大串只怕孔圣人都学不完的课业来,不由得两眼一翻白,小声嘀咕起来,却没逃过文静好的眼睛。
“锦年,你嘀咕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问师父您修为如此高深,为啥不自己去夺那个医状元的名头?”
“少年医侠会,只有不足而立之龄的少年医者可参与角逐。”
“噢……”
锦年一听,将这“雪凝剑”文女侠打量了半天,脱口而出道,
“看不出,原来您这么老了……”
“你……”
……
此时,大棠国皇宫御书房内,有俩人正进行着另一番夜话。
“爱卿,你说,这禁医令颁布下去,朕岂不是要被天下人骂?”
“陛下,您还记得,先帝在位之时,大棠有多少人口?”
“不足两千万。”
“可现在呢?”
“足足八千万。”
“翻了四番,这便是陛下的丰功伟绩,又有何人会骂?”
“朕继位之时,国家满目疮痍,饿殍遍野,朕发誓要让每个大棠子民饿了有饭吃,病了有医治,老了有人养,可如今这八千万人,便是八千万张口,以大棠今日国力,一旦疫病再起,哪来的医?哪来的药?朕尚且自身难保,又如何保全这八千万子民?”
“陛下,您就是太仁慈了,不忍心舍弃任一个子民,老臣行医一世,救了太多不该救的人,方知生老病死皆为天数,医者不可横加干预,如此,谁去谁留,便交给天选吧,这也是老臣身为医者提交禁医令的初衷,若成,陛下彪炳千秋,若败,老臣身死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