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兴奋,可是我真的要回家了。”燕子把小杰扒拉开,跟他挥挥手,“现在回去已经要被我妈打了,要是再跟你疯一晚上,那我可就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燕子说完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梅倒靠了过来,“小子,你今晚心境不稳,可不是个学轻功的好时候。”
“没事没事,这叫趁热打铁!”
“那你可听好了,草上飞,水上漂,凌空摘月,踏雪无痕,这都是轻功的高境界。但终其技艺,无非只有一点,那就是你的感觉。”
“感觉?”
“对。闭上眼睛,跟着感觉走,心动人动,心游人游,就好像你用的不是一双腿,而是你的感觉一样。”
“好玄乎,我不明白。”
“你慢慢想去吧,”梅倒笑了起来,“小杰,既然你如愿以偿,那我也该走人了。咱们好聚好散,后会无期。”
梅倒朝他一拱手,向西而去。
“诶!大爷!你怎么说走就走!”小杰赶上去,一把拽住他,“我还未成年,去从国要找个临时监护人呀!”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没有爹妈...”
“你觉得他们会让我去吗?大爷,你就好人做到底,再等上半个月,跟我一块去。”
“那我吃什么,喝什么?镇里的一切都要钱,我在野外茹毛饮血也好,生吞活剥也罢,至少饿不死。”
“我也没什么零花钱。”小杰想了想,“要不你去街头卖艺吧!”
“卖什么?”
“你不是会这个,武术吗。去表演啊!”
“武学套路怎能轻易示于人前?何况我又不收徒。”
“那,要不去你去帮郑阿姨做菜?郑阿姨一个人忙活,早就想找个帮手了。”
梅倒抬起自己那双长着老茧的手,在路灯下瞧了瞧,
“这双手上沾满了人命鲜血,做出的菜只怕也是人肉味的。”
“诶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啊?”小杰叉着腰,踟蹰片刻,突然一拍手,“对了!”
“怎么?”
“我们学校前两天正好在招保安,你要不去试试?”
“...为什么我觉得你出的都是不靠谱的主意?”
两人回到住处。
梅倒直接仰躺在沙发上,他盯着天花板,过了片刻,似乎想起来什么。
“小杰,你听说过暮寂岭吗?”
“没听说过。怎么了?”
小杰正在他房间摆奖杯。
“真的没有?”
“没...”
小杰将奖杯放到书架上,一扭头,看见了一本书:《大亥》。
“不不不,我想起来了!”
他将那书抽出来,翻开查了起来。
“想起什么?”
梅倒走了过来。
“你看!这里,这里提到了!”
“还真的有?”
梅倒有些惊异,将书接了过来,只见上面记载:
暮寂岭,属于大亥帝国,位于亥都城以西百里,早年常闻妖兽出没,王派兵清缴,后成为闻名天下的又一繁华之地。
直至亥末,被血洗,再无生机。
逆王兵败西走曾路过于此,并遭伏击。
后面则是逆王的传记。
梅倒将书合上,看见《大亥》两字。
“亥国,亥...”
“大爷,你怎么了?”
“亥国现在何处?”
“早没了,这都四千年前的事了,现在都不确定到底有没有亥国呢。”
“没了?”
“是啊,被从国取代了。”
“从国?你说的从国就是...”
“就是这。其实从国也不是一直都维持的很好,四千年来大小战争打了无数次,分分合合,只是一直对外称从国而已。几十年前,从国那时还分为三个区域,互相战争。只是这时四面出现变血种,只有中央大陆,也就是从国,一个都没有出现,那是纯种人类最后的净土。于是三家联合,建立了从国,筑起安保长城,保护最后的人类。”
“原来是这样。”
“是啊。”
梅倒摸了摸胸口,顺了两下,“我这心里,也不知道怎么了。堵的我喘不上气,像是把什么生面团硬塞进心口里,又黏又硬,叫人气结。”
“你这又是怎么了?”
梅倒将书放回去,走到沙发上坐下: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在暮寂岭,满山遍野的火,我拿着刀,从前庭杀到后山,杀了好多人,整个世界都是红色的。”
“人啊,年龄大了就容易做梦。”小杰应了一声,又凑到奖杯那,细细端详。
“他们说,我号称暮寂岭第一刀,还来了个叫杨绪的...”
“杨绪?乐阳侯杨绪?”
“千峰山杨绪。”
小杰连忙拿出历史书翻了翻,“杨绪老家确实在千峰山。”
“我与他比斗,将他抹了脖子...”
“嚯,你还梦见把人家杀了。这梦可真精彩,上次燕子还跟我说他梦见昆华剑仙了,唉,我什么时候也能梦见神话或者历史人物过过瘾,就好了。”
梅倒撇撇嘴,不敢苟同,
“对了,当时明明已经耽误了时间,你们为什么不叫醒我?”
“您老人家睡得那么熟,我们怎么叫也叫不醒啊!燕子都打...”
“打?”
“打,打,大声喊你了!”
梅倒一挑眉,“还有这种事?”
“那可不...”
“真是奇了。我从来不可能睡得那么沉,怎么这次,难道是青荇?”
“青荇?你也梦到青荇了?”
“嗯。小杰,我现在感觉很被动。咱们不可能无缘无故梦见青荇,我一定是,一定是忽略了什么...”
“好啦好啦,别想了,该睡觉了,”小杰将自己的羽绒服递给他,“我怕妈妈发现你盖他们的被子,给,用这个凑合一晚上吧。”
梅倒接过羽绒服,躺在沙发上,半个身子陷了进去,这是他不曾体会到的。
他听见咔哒一声,客厅灯熄了。渐渐的,他进入了梦乡。
... ...
梅倒渐渐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帐子拉着。
他坐了起来,掀开帐子,外面天光大亮。
伸手去拿架子上的衣服,一件黑色的长袍,上面绣着银色的花纹。他不觉得意外,似乎一切都理所当然。
一旁的桌上摆着铜镜,他走过去瞧瞧,却看见左手边那个黑色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