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祁山遇· 夭逃
书名:凰镜 作者:知年迷所 本章字数:7162字 发布时间:2021-12-23

娇栀身份并不明朗,圣洇流时不时叫她“燕公主”,在那一夜验血也说是她为凰裔,所以血熔密银。

圣洇流为什么这么做?

他这么试探她,想要得到她的什么纰漏?

娇栀一想到此,心里就不安宁,哪怕圣洇流的的确确是喜欢她,喜欢得也真。

可怕的就是这种人,喜欢你,所以亲近亲昵。

你有疑,也是无休止的试探猜忌,看你惊惶,看你演戏,心照不宣又期待新意,还当是乐趣,兴致。

这样,也配谈喜欢?

说错一句,会错一意,就是死。

这种悬崖微微风起的境况,当真不爽。

那么圣洇流也别想要好过,至少不能那么安然悠闲,也得劳筋动骨才行。

不能扒他一身皮,先得也叫他出一身汗吧。

他那么养尊处优,平素更是爱洁…她就非要看看他那时是别扭样子,哼!

因了她这般思想,也就存心地折腾起来。

反正也是跑不掉,反正跑不掉也没什么惩罚,那么为什么不多跑跑?

累了圣洇流,还能叫圣洇流挨祁原的骂!

她才不甘心一个人被骂呢……

但是圣洇流也就被她耍了一天,第二天就来了一堆女侍。

个个瞧着都有武功傍身……

她嗫嚅:“殿下…是要监视栀儿么?”

圣洇流摸她的头,“她们不敢,不过栀儿也要乖些,馥姝拦不住你,她们就不同了。”

“那她们还有什么不敢的!”

她当时气极了,觉得如芒在背。

那几个女侍…可不是馥姝那样服侍人的,分明是来看管她的。

若是她们说些什么,又叫圣洇流信了……那她岂不是更难?

又缓和道:“殿下,我怕。”

圣洇流不信,敷衍她,“栀儿怕什么,她们是服侍你的奴婢,有什么不妥不快,尽可打骂。再是不行,就告诉孤,孤为你出气。”

说的什么场面话!

她也不信。

搞得她现在都不好折腾了……

“姑娘,您…”馥姝见娇栀在床帐里向她伸手,还以为她要起身,但到了床边又被娇栀拉进床帷。

她噤声,不解地看向娇栀。

“那几个婢子过来,还使唤起你来,你就不争一争?”

姑娘原来将她们看在眼里。

馥姝心里一荡,有些酸涩无奈,“她们都是太子拨给姑娘的人,自然比馥姝要重,姑娘不必为馥姝而介怀……”

“闭嘴!”娇栀训斥她,“你不过是以为现下性命无虞,就不用竭力攀附而已!”

馥姝一怔,低了头。

“那你可想错了。”娇栀冷道,“她们若是继续服侍我,你觉得会留一个位置可怜你,让你活着?”

“她们是太子调教的,肯与一个陈国战俘并立一列吗?!”

馥姝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见姑娘如此,便不敢言。

“你必须争,为了我争,就是为了你的命争。”

娇栀言毕,掀开被衾,脚露在外,密银锁链泠泠微音。

馥姝上前跪侍,把娇栀脚放在自己膝上,拿了系带袜来穿。

“馥姝知道了。”她又拿了绣鞋,上边的珍珠由细鹿筋串起,做成狸奴的须子,一颤就一闪。

“为了姑娘。”

然她心里想着,留着自己一命,真是艰难。

娇栀待鞋穿好便踩着下床,帷帐拉起又放下,笼罩床榻。

围帐却束起来,拘束于略微笨重的玛瑙珠玉的绶带。

主帐的寝居虽然不大,但那堪堪八个侍女却是一点不让,都在围帐边侍立。

现下帘子束收,便更显宽敞,她们站得自然更有理了。

娇栀笑一声,听不出什么喜怒,“你们都不许出去。”

众人互相示目,都有警惕。

“你,把你衣裳换给我!”

被指的侍女可能不太相信,没动。怔了神。

“你,和我换!”娇栀下了床榻踏板,直走到那侍女面前。

“姑娘…这,殿下他…”

娇栀直接上手要换她衣裳。

“姑娘…别!姑娘!”那侍女登就慌了,这宠囚竟这样疯狂。

侍女与娇栀在拉扯,身旁的女侍都推搡,不知是该上前还是退后。

“你敢与我抢?”娇栀没着力与她拉扯,反而踉跄一下,气势更盛,“你敢推倒我,你敢叫我跌倒!”

侍女被她颠倒黑白的话语惊呆了。

就被剥了衣裳,推倒在地上。

其余人都被那后两句提了醒,确实是不敢的。

虽然她们对娇栀战俘身份不屑轻视,在言辞举止上稍有怠慢…许多事都推给那个‘同是战俘不同命,别人成主她成仆’的馥姝。

但是这些时日看来,殿下确实对她宠爱。

这宠囚也着实有些手段,处处利用殿下宠爱任性妄为…

万一,不,告状这事她最是擅长,定会颠倒事实添油加醋地闹到殿下那儿去……

殿下初入情网,定会偏袒,着这小妖精的道。

“你,把这衣裳裁成栀服形制。”

娇栀把自己抢来的衣裳往另外一人身上抛。

“你,去取细绸发带,给我把这银链裹起来。”

她还没吩咐完,就见侍女捧着衣裳不动,她眼眸陡厉,就要发作。

那侍女兴许感到危险,一抬头嚇得心几乎不跳。

立马跪着解释,颤声:“姑娘!这…并非不做,只是,我,我并不会针线裁剪…”

娇栀厉色改成了嫌弃,“真是废物。”

也没为难,道:“那就去取披风,带帽的那种。”

“是,”侍女松口气,去了。

娇栀看着腕间锁链,略皱了眉。“还不快点!”

“是。”

现下都无不服,即是心里暗觉要生事端。

娇栀又道:“你们殿下早上走时可说了什么?”

侍女想了想道:“殿下吩咐不必叫醒姑娘,另外殿下交待了晚上不来用膳。”

“晚上不过来。”娇栀心下一喜,这圣国太子从来早去早回,她没醒时他便去别帐议事,她醒了没多久,他又回来……今日,倒是正合她意!

看链子缠得差不多,自己站起走几步,确定没声响后,便自己去披了披风,真是求人不如求己!

“你们,”娇栀警告地凶狠地看了那群侍女一眼,“谁也不许说!”

“是。”众侍女都艰难点头,像是吃了苍蝇。

“哼!”娇栀笑眯眯地出了帐门,腰间还有顺来的令牌,更是开怀。

以往她被抓住,是她根本没用心逃,这一回,她要玩次大的!

她想着圣洇流气急败坏的脸色,竟而笑了起来,又马上顿住,低头碎步如仪,乍眼一看倒还真像个侍女。

说来也怪,圣营防守森严,而娇栀一路畅通无阻,也未迷路。

“站住。”营门守兵拦住娇栀。

娇栀胸有成竹地出示令牌。

那营兵颇奇怪地接了令牌,看了看,竟又生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请道“姑娘请。”

然后偏过头,徒惹娇栀好奇目光。

“姑娘?”娇栀想起这二字,觉得不妥。

但一步出营,恶山穷水是她,海阔天空也是她,凶吉福祸喜怒哀乐都是她一人,是真正的自由!

她一步踏出营地,几乎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就这般轻当地,出营了?

可面前山水,背后营地,也不是幻觉呀?

“栀儿。”她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普天下唤她“栀儿”的也只有圣洇流了。

圣洇流拂落她头上帽子,俊美面容占了眼界全部,之前的山水,草木,云日,风与土,全叫他盖住了。

她轻启唇,含着一点委屈,“你怎么到这儿?”

还问起他来了?

圣洇流好笑,仍是亲切好说话的样子,“孤来寻你。”

“哦。”娇栀都想哭了,声音有克制的沙哑。

“那栀儿呢?做什么呢?”圣洇流也克制自己,这次放娇栀出营,他已经后悔了。

“我…”娇栀被问题分去注意,觉得心虚起来,又极快道:“出来散心!”

圣洇流没有在意娇栀回答的荒谬,“穿成这样出来散心?”

“我有点冷。”娇栀回答得更快。

“那…”圣洇流挑起披风,指指娇栀的手上锁链,“这个怎么解释?”说着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不喜欢听声音,我愿意!”娇栀烦了,喊完转身就跑。

还没跑出一步便被圣洇流拽住,一把扛到肩上。

“你干什么?!”娇栀惊道。

“孤愿意!”圣洇流学着娇栀语气道,看娇栀闹得厉害,又道“安静些。”

“我偏不!”娇栀更大声,营内士兵暗暗有笑声。

“偏不?”圣洇流似是威胁,嘴角带着笑意,是不怀好意。

“暴君!”娇栀叫嚣,在圣洇流肩上挣扎。

“安静。”圣洇流淡淡开口,而出乎那些看热闹士兵意料的是,娇栀不叫了。圣洇流满意地扛着娇栀回了营帐。

身后兵士切切察察地纳闷起来。

“怎么不叫了?那姑娘胆子可大,绝不怕太子。”

“我刚只看到殿下手动了一下,那姑娘怎么就停了呢?”

“真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太子殿下还有驯服不了的人吗?”

“这倒也是。”

“说得对,再娇蛮的姑娘,也得向太子臣服,这是纲常。”

“……”

“干吗还不让我落地?”娇栀抽抽嗒嗒,抓着圣洇流衣服。

圣洇流瞧她这样,心底灿灿地生出花来,照的眼前一片都是澄亮。

他是如何做的?很简单,只是打了一下这不听话的娇贵囚犯的屁股。

刚好警告。

不轻不重得刚好噤声。

当然娇栀也不是好惹的,屁股被打了之后,哭天抹泪地趴在圣洇流身上,鼻涕眼泪全蹭到他身上。

“你再多说一句,孤就再打你屁股一下。”此言出,娇栀怒瞪圣洇流,但打死不言。

眼中分明写着“无耻之徒”四字。

“孤问你答。”圣洇流把娇栀放到床上。娇栀立马坐正,防备地看着圣洇流。

“你今日是想逃。”肯定得不得再肯定。

娇栀识相,点头。

“为什么?”圣洇流着向娇栀,目光中…竟有一丝受伤?

“废话!不跑留在这儿等死吗?!”娇栀顿时恼了,这太子是不是傻了?

作为一个囚犯她有什么动机不跑?还一个劲儿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以为孤会杀你?”圣洇流眼神竟有丝不被信任的不敢置信。

“你本来对我也就那样。”娇栀是个老实人。

又正色道:“不被杀就很好吗?我要自由!”

圣洇流还没来得及从那句“也就那样”的评语震惊中回转过来,又听到更震惊的“自由”?

“你还不够自由!!”圣洇流似乎怒了,“侍女,衣饰,寝食,你哪一样不是如京中贵女一般,你除了身上锁了链子,你哪点不自由!”

“再说,你有什么资格管孤要自由。”圣洇流沉了脸,一挥袖子“帮姑娘出逃的统统出来。”

一众侍女伏倒地上,一拜再拜。

“这次初犯,饶了你们,下次若有,少不了你们的白绫三尺!”

“是。”侍女应声,

圣洇流正欲再发话,突觉袖子被谁拉了拉,只见娇栀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就像待宰前的小猪,“你…下次,不会要杀我吧?”

这模样让圣洇流忍俊不禁,再大的火气也消了,想着这小人儿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让他无可奈何。

但还是板着脸道:“以后姑娘的发带末端都缀金铃。”

“是。”众人不明所以,还是应了。

娇栀又可怜巴巴地去碰圣洇流,“我错了。”

圣洇流挥退了侍女。

侍女退时叹气,倒霉的总是她们!

“错哪儿了?”圣洇流抓着娇栀的手就势揽到怀里,不叫她乱动,“不说,又要打屁股。”

娇栀十分委屈,又羞又恼,“我不该跑,不该让你抓回来。”

圣洇流本来听得挺好,听到后半句又觉不对,压低身子看着娇栀“孤不该抓你?”

“还是孤的错了?”

“该,不是你的错!”行了吧,娇栀害怕地闭眼道。

“真乖,”圣洇流俯身亲了娇栀一口,又似自言自语,“你若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又道:“不过孤也知道不可能。”

又解起娇栀链子上缠的发带,“也不嫌别扭,那声音又不难听。孤每日在这儿听这声响,知道你在,不知安心了多少。”

娇栀瞧怪物一般瞧他:“殿下,你挂个风铃好不好,声响是一样的。”

“朽木不可雕!”圣洇流刚好的脸色又沉下去,这次颇是恨铁不成钢。

娇栀看他又不高兴,不敢去惹,他不高兴杀她怎么办?只在心里暗骂你才朽木!

“如何不说话了?”圣洇流将发带放到床上,又解脚镣上绕的发带。

娇栀听这问,觉得是个机会,道:“那殿下先保证永远不杀我。”

圣洇流愣了许久,哑然失笑:“孤从未想过杀你。”

“立誓!”娇栀执著,极为认真。

“好,孤立誓。”圣洇流半真半假地做了个样子。

“那你放我好不好?”娇栀得寸进尺,又可怜巴巴地看向圣洇流,希望他良心发现。

圣洇流极其干脆,“你屁股还没打够是吧?”

又道“若有下次,侍女丢命,你,孤不舍得杀,就趴在床上,把屁股撅着,让孤打。”

“干吗非要打那里!”娇栀脸色绯红,情难以堪。

圣洇流看她脸色潮红,似醉微熏,手指抬高她下巴,“只有打那里,你才听话。”

接着俯身,又偷一遍香。

娇栀被他弄得都懒得瞪他了,觉得自己逃生无望,兴怕一生都将尽囚于此。

“放开我。”娇栀挣了开,“我要沐浴。”

“沐浴?”圣洇流笑起来,“你刚逃了一道,孤不放心,孤帮你洗?”

“才不要!”娇栀简直要哭了,这人说话太不要脸,“出去嘛!”

圣洇流这才磨磨蹭蹭地走了,侍女备好洗浴用品,娇栀心情还未平复,今日被亲了两回,又…这…

而她对圣洇流却未有恨意,只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喜欢的,难道不止圣洇流一个皮相么?

怎么连这些没做过的事,都允了呢?

“姑娘,”馥姝为娇栀更衣,紫琉璃花形扣子解开,天绡制的薄紫衣衫自身上滑落。

“其实您错看殿下了。”

娇栀转头看馥姝一会,偏头赌气道“你也是他的人,我现在也不信你的话!”

馥姝碰壁,却是一笑,知道娇栀大致性情。

便换了话头,“姑娘今日出逃,开心吗?”

“还好吧。”娇栀下意识答了,疑道“怎么了?”

馥姝莞尔:“那都是殿下安排,博姑娘一乐。”

“什么?”娇栀惊道,“那他让我逃最后还给我脸色看,还罚我威胁我?什么人嘛!”

又判道:“暴君加小人!”

“姑娘错了!”馥姝忙道,“殿下知晓姑娘不愿被缚,但姑娘却不晓殿下心思,殿下,对姑娘是真心的啊!”

娇栀没有说话,一阵风过,才觉身上好凉。

衣物已被取走,而腕上踝上锁链仍在。

她踏入浴桶,水温暖舒适,浮上嫣红花瓣芳香。

她抬手看着腕上密银的圣室标记,总觉自己是圣洇流的一件东西,一件刻了印记的,东西。

“他待我真心?”她眉目濡湿,询问眼光看向馥姝。“那为何锁我?为何先前那般耍弄害我?”

“还不都是不得已!”一侍女舀水浇在娇栀身上,殷红花瓣也便贴在那玉般的肌肤。

“再说,锁着你是怕你离开他,那也是在乎呀!”

娇栀撇撇嘴,这人铁定是圣洇流派来的。

每见圣洇流待她纵容一分,这群侍人就恭敬一分。

现下肯这样说话讨好,就是圣洇流授意!

事实上,这群侍女,这除了她的所有人,本就是圣洇流的人。

“他在乎我?”娇栀又猜疑,那侍女正待要说,不料被另一个侍女抢了先。

“那是当然!姑娘你的衣服,饰物,鞋子,还有这手上脚上的锁,那一样不精致舒适呢?!”

“而且,”又另一个侍女接道:“殿下从不近女色,唯独对姑娘亲近,日怀抱夜怀抱,如养温室花草般小心呵护。”

“小心呵护?”娇栀冷笑,哼一声不满,“他今儿就打了我。”

“那哪儿是打呀,姑娘!”四个齐齐叹道:“殿下对您舍不得下一根手指头!”

“今日完全是和姑娘闹着玩儿!”

“殿下今日几番怒气,见了姑娘,不也笑了嘛!”

“而且殿下对姑娘从无架子,姑娘逾矩多次,殿下也从不动怒。”

“你们就是他派来的。”娇栀从浴桶爬出来,不要侍人穿衣就缩进被子。

对那几个惊在当场的侍女道:“告诉你们主子,今夜他不许过来,他过来,我就自杀。”

“姑娘!”侍女们暗叹命苦,这下两头都不招待见了。不想刚要退出去,便见锦服上绣蟒图案一闪,圣洇流慢慢踏入室来。

“殿下。”众侍女纷纷行礼,圣洇流在外帐坐下,道:“如何?”

“姑娘她…似乎还守着过去想法。”被选出发言侍女谨慎道。

圣洇流刨根问底,“什么想法?”

“就是…”侍女也许觉得很难启齿,“殿下暴虐,奸诈…”

圣洇流点点头,似乎觉得那些词是对自己的褒奖,他受之无愧。

但少顷又不解起来:“旁人眼中孤是如此不错,但对她…”

又扫视堂下诸人:“孤对姑娘暴虐?”

“没有!”众人垂头如风过后的草地,一片偃伏。

“奸诈?”圣洇流又问。

“没有!”草地更低。

圣洇流有点不思其解,以往他都笃定,但遇上娇栀,所有理所当然,再寻常不过的正理都变了味。

他也不复以往胸有成竹,反而有些……畏首畏尾?

“孤待姑娘,是‘也就那样’?”

他面上疑色甚是明显,娇栀竟然这么说他。

他这段时日对她的情意,就得了个“也就那样”?

众人忙道,“岂会”

又说,“是姑娘不知好歹”,是“姑娘糊涂”。

圣洇流听了不见安抚反而更是怒气,斥责道:“你们说什么废话!一个个全不在症结上。”

他对这群暗卫营里挑出来的侍女不满。

又见馥姝刚从浴房出来,是打扫浴房才好。

“你可听见孤的问话?”

圣洇流睨她。

馥姝道:“是。”

“那你来说,栀儿为何这般看孤。”

馥姝回道:“姑娘一直以为,殿下是虚情。”

圣洇流:“……”这才是症结!

他不由高看馥姝几分,又对那一众婢女道:“姑娘衣裳换了,还不去浆洗了,知心之能没有,洗衣服侍总不能忘了本分!”

“…是。”

众婢女垂头,不敢犯颜于太子。

“…殿下,还是馥姝去洗。”

圣洇流不满,居然敢违抗他?

“…姑娘衣裳,从未给旁人经手。”馥姝低垂头,两腿有些抖。

圣洇流又多看馥姝几分,娇栀把这人收买变成自己心腹了?

不过,她也就一个婢子,还是叫栀儿开怀才是正事。

这须臾小事,就随了栀儿吧。

“嗯。”

圣洇流不咸不淡地答应,慢慢转过围帐到床边寻娇栀。

娇栀在自己穿衣裳,但栀服在肩颈处系带,她又缚锁,以至于根本无用功。

她应是也听到声响,马上又缩回了被子里。

“吃饭去?”圣洇流想要哄她,但开口就是一个简单的对孩子都不见有效的引诱。

往常的娇栀会口是心非,生气生得可爱。

但最后都是对吃食缴械投降。

这一次却拒绝得干脆,语气镇定,都好似经过深思熟虑了。

“不吃。”

“为何?”圣洇流挑眉。

娇栀在被子里一本正经,“我要把自己饿瘦,这样我手上锁就能摘下来。”

圣洇流:“……”

他一言难尽地看看娇栀,连着被子把她抱着坐起。

“放开!”娇栀被圣洇流眼神一慑,又闭嘴了。

“饿瘦的法子时间太长。”圣洇流叹气,把娇栀双手从被子里拖出来。

密银链晃颤,在被上灯下晃的娇栀几乎眼晕。

圣洇流把她手置于自己掌上,小手比大手,几乎小了一圈。

他没再细看,但也觉到掌上小手软柔,轻而弱。

“你不是想摘下这锁么?”圣洇流另一手的指头在娇栀腕上往下轻划,让娇栀看,“拿了刀来,从这里一直划到这里,两个指头都不要,就能摘下了,这不更快么?”

娇栀:“……”

她一把推走圣洇流的手,没推动。

圣洇流这回一点不让步,“你还敢不吃饭么?”

“…呜呜呜,殿下一点也不疼我!只会威胁我!”娇栀哭起来。

圣洇流心软,但又着实气,给她擦眼泪,又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孤待你,‘也就那样’么?”

“那孤为什么要疼你。”

娇栀没想到圣洇流居然这么小气,她说那么多次放了她他一句不听,就说了一句‘也就那样’他记到现在!

“哼,那你杀了我,别这般那样地麻烦!”娇栀眼睛红红,瞪看圣洇流。

圣洇流又不信,“你自己说让孤立誓,你又忘了。”

娇栀:“……”

她,竟也有被圣洇流气着的一天。

这是报应吗?

她不管,她不要这样。

结果就是伏在圣洇流怀里哭了好一会儿,哭啼啼吃了饭,然后死活不叫圣洇流进内帐。

“姑娘这回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是惶恐失去太子宠爱,所以向太子讨名分么?”

“有可能,姑娘虽然性情不好,但她不傻呀。”

“虽说有这样容貌,但容貌终是抵不过权势,哪里敢与邺姑娘相比,自是要早早打算才是……”

馥姝听着诸人言语,端水进内帐。

她看娇栀在床上发呆,眼眶还是微微红,轻问:“姑娘,您为什么哭得这么厉害?”

娇栀转过来看她,努努嘴,“被殿下气哭的。”

馥姝:“……”

还说姑娘任性,这两人也是半斤八两。

.......

上一章 下一章
看过此书的人还喜欢
章节评论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添加表情 评论
全部评论 全部 0
凰镜
手机扫码阅读
快捷支付
本次购买将消耗 0 阅读币,当前阅读币余额: 0 , 在线支付需要支付0
支付方式:
微信支付
应支付阅读币: 0阅读币
支付金额: 0
立即支付
请输入回复内容
取消 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