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颜开和许梦都用帮同学补习的借口直接奔到望江茶楼。
黑无常定的时间是晚上7点,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两人坐在长方形茶桌的两端,各自写着作业,谁也不打扰谁。
许梦眉头紧锁,笔头放进嘴里已经啃了很久,看来是被题目难住了。
“这里,漏了一个负电荷。”颜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写完了自己的试卷,此刻正站在许梦的身侧,忍不住提醒她。
“哦?”许梦听了飞快地在纸上写上一个负号,果然茅塞顿开,迎刃而解。她一阵开心,下一瞬又感到不服气,斜了颜开一眼,抱怨道:“你怎么这么厉害?”
颜开有些飘飘然。他在黑无常处受的打击多了,又知道许梦在术法这一块无师自通,现在听到许梦貌似抱怨实则夸赞的话,心里一阵得意,不过,他脸上仍是淡淡的,谦虚说道:“大概有点天赋吧。”
许梦轻“哼”了一声,忽而转头看向紧闭着窗户,放低声音说道:“来了。”
颜开把视线也看向窗户,只发现干净的玻璃上倒映着街上的夜景,并没有什么不妥。他又静心用法力去感受,这回他感应到了黑无常的气息,于是他不免又开始妒忌许梦了。这个人明明还没有正式修行,怎么就比他厉害了。
“两位。”许梦笃定说道,眼睛亮闪闪地盯着颜开,好像在问他信不信。
“你怎么知道的?”颜开有些闷闷不乐地问。
许梦眨巴了一下眼睛,微微弯起嘴唇,笑意从两个梨涡中溢出,她调皮地说:“大概这就是天赋吧。“
颜开语塞。酸溜溜的情绪还没有消化干净,他就看到一道黑色的光与一道红色的光同时穿过窗户进到室内。
两道光同时落地,幻化出两个截然不同的青年。黑色的自然是黑无常,儒雅俊秀。红色却是一位英气逼人的少年,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系着红色披风,着黑色劲装,身姿高大又挺拔。
只是,他深邃的大眼睛在见到许梦的瞬间就漫上了盈盈泪水。
紧接着,“殿下!”他悲戚的声音响起,整个人像小狗一样扑向了许梦,速度之快令许梦完全无法躲避。他紧紧抱住了许梦,弯着腰,把头放在许梦的肩膀处,眼泪“哗哗”直流。
许梦听到少年“呜呜”的哭声萦绕耳畔,感到头疼又尴尬。她什么情况都不清楚,整张脸写满了困惑,只好向颜开和黑无常投去求救的眼神。
颜开刚走上前一步,不料黑无常拉住了他。
“没用的,除非他自己放开。”
许梦急得向颜开不断使眼色,颜开也不信邪,走过去要把少年拉开。
结果,才一伸手,还没有碰到少年的衣服,就感到一股大力向自己袭来。颜开连连向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他向许梦一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少年根本不管许梦是否难受,还是死死抱着她,开始哭诉:“我找了你好久啊,九重天我去过,阿鼻地狱也去过,丰都山也去过,可是就是找不到你,你的一点踪迹,一点气息都寻不到。我好难受,我天天喝得烂醉,不小心咬了父王一口,后来又咬了天上的仙鹤女君,还咬了天后娘娘的鹦鹉。父王一生气就把我关了一百年。一百年呢。。殿下。。。殿下。。。我终于找到你了。。。“
明明是这么壮实的一个人,现在却在哭鼻子。许梦很无奈,为了让自己快点从这窒息的“拥抱“中解脱,她放柔了声音,胡乱安慰道:”你放心,以后我不会不辞而别了。“
谁知,少年猛地抬头,一连震惊地看着他,脸上虽然都是为了她而流的泪,但是手却无情地用力一推。于是,许梦摔了一个屁股蹲,痛得她眉头皱成一团。
“黑无常,你骗人。这不是殿下,殿下从来不会这么说话。“少年一边气鼓鼓地质问黑无常,一边胡乱抹去脸上的泪。
颜开冷着脸,把许梦从地上拉起来,沉声说道:“我师傅从来不会骗人。倒是你一来就在这里自编自导自演。“
少年窜到颜开身边,眸光微动,吸了一下鼻子,不屑说道:“没想到还是一身穷酸味。“
“喂,你说什么?“
“说你穷酸咯。”
“你凭什么这么讲他?你推我这下,还没和你算账。“
眼看着在场的三个少年少女开始混战,黑无常眉毛塌下,没想到若干年后这三位一见面还是如此鸡飞狗跳。
“安静!”黑无常大喝一声。
三个人同时收声,动作一致地扭过头,六只眼睛凝视着他。
黑无常觉得心头微微一跳,莫名有了些压力,他拉开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龙井,慢悠悠地抿了一口,又轻轻放下茶杯。
“哎呀,黑师傅,你别卖官子了。“许梦忍不住催促。
黑无常这才说道:“莫着急,且容我慢慢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