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成都一行人离开了浮生馆，不知去往何处，浮生馆打烊了。
慕九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乔梁。
乔梁是憨批：他们过来了，你自己注意点。
尾生：知道，已经见过面了。
乔梁是憨批：OK，你自己处理就好，我就是提醒你一下。
尾生：明白，谢了。
乔梁是憨批：咱两谁和谁啊，客气什么。他确实有问题，查到了一下相关的信息，我转给你。
尾生：你消息那么灵通？
乔梁自然知道慕九这个问题背后的意思，他瞒着她的东西有点多，现在还不能露馅，先溜为敬，“哈哈，走了走了，还有事。”
慕九低低笑了一声，没再回复，他既然不想说她也不会去问。慕九解下腰间的围裙搭在斜杆处，手机顺着裤缝滑进裤兜里，她独自上了楼。
“爸、妈，我出去一下。”慕九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
“小九，你要去哪里？”慕妈妈一贯的问题。慕爸爸只是提醒着自家女儿夜间出门注意些，“已经很晚了，注意安全。”
“你怎么也不管管小九，这大晚上的。”慕妈妈捏了一下慕爸爸的腰。
“好了，小九也不是小孩子了，随她去吧。”慕深宠溺地揉了揉慕妈妈的头，他心里有句话没说，女儿都长大了，你还没长大，你啊，永远都是我的小朋友。
“星河，出来一下。”
“老大？”
“嗯。”
慕九站在光秃秃的老槐树下等着。
“老大！”赵郁一路小跑，很快站定在慕九跟前。
“一起走走吧。”慕九转过身朝前走去。
“好。”赵郁提脚跟上。
狭长的老槐巷，昏黄的夜光灯，琐碎的风雪……慕九蓦然停住了脚步，她看向赵郁，她的眼神里糅杂着万千思绪，“你之前说你喜欢我，对吗？”
“果然，还是没有瞒过你吗？”赵郁面部表情只僵了一瞬便恢复常态，嘴角噙起微笑，和往常一样，只是少了几分温度。
“我一度以为阿南和我认识的付星河应该是一个勇敢又干净的少年，一如付星河这个名字一样，星河璀璨。”慕九有些失望，她宁愿是自己想错了，也不希望是这样。
“星河未必璀璨，星河也会黯淡无光，阿九，是你被框住了。”赵郁反驳了慕九的言论。
“所以你回来的目的是帮助她？”慕九继续问。
“明知故问可不是好习惯哦，阿九。你不是都知道了吗，你知道的，我也没有办法。”赵郁无奈地摊了摊手，仿佛他真的很无辜，但他眼底闪烁着的是兴奋的光芒。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阿南会死？”慕九很平静，她心中有答案的，只是还想再确认一遍。
“当然知道。”赵郁回答得很快，他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对吗？你根本没有因为阿南的死有过一丝一毫的愧疚，对吗？我们之间的情谊，棠城的回忆，对你来说都显得无足轻重，对吗？”
“我的出生是被安排好的，我走过了那么多的苦日子，阿九不心疼我吗？我只是想过得好一点，有什么不对吗？而且我不那样做的话，怎么能遇上你们呢？阿南不死我又怎么能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呢？为那傻丫头哭一场就能让阿九彻底相信我，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你都承认？”慕九眼里的失望和伤痛是如此明显。
“表达有误哦，阿九，我可从来都没否认过事实。”
“你已经否认过我们之间的情谊了。”
“我从未承认过，又何来否认一说？”赵郁痞痞地坏笑。
慕九闭上了眼，她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清明，她说，“谢谢回答。”
“不客气。”
“你最好离洛小小远一点，如果让我发现你靠近她，我会把你得到的东西都一点一点碾碎。”
“阿九确定要这么和我说话吗？”赵郁逼近慕九。
“棠城的付星河已经死了，你只是赵郁，赵世泽的儿子。”慕九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阿九不愧是阿九，这都查到了，如此也好，下次再见，我不会留手。”赵郁看着慕九往后退，他只说了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你可别死得太早。”
“如你所愿。”
慕九也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雪地里的脚印远远看上去如同一道单轨，背道而驰，永不相交。
“小楠，小楠……”男子跪坐在303号病房里，他一直唤着沈巷楠的名字。
“对不起，小楠，是爸爸对不起你，你醒醒，你醒醒好不好，小楠。”病床前的男子正是沈盛易，他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医生告诉他可以下床自由活动了，他第一时间来到了303病房。
沈盛易自顾自地说着话，其实作为一名医生，他明白沈巷楠现在大脑功能受到严重损伤，处于不可逆的昏迷状态，丧失意识活动，只能维持呼吸和心跳。也就是说沈盛易很清楚沈巷楠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他根本控制不住，他真的为此感到悔恨。如果当时他能够发觉沈巷楠的不对劲就好了，如果他早一点知道就可以阻止沈巷楠，如果……
如果没有用，世界不会因为任何人停止转动，所以，不可逆的猜想都只是悔恨者的愚想。
“谁？”刘子航推开了门，沈斯昕最近有些疯，他担心有人会对沈巷楠下手，直接赶了过来，却看到一个人背对着他坐在沈巷楠的床前，他心中暗自警惕。
“一航啊，过来坐。”沈盛易转过身，披在他身上的大衣滑落下来，露出了单薄而肥大的病号服，沈盛易没有整理，只是招了招手示意刘子航过来。
“沈盛易。”刘子航保持着距离。
“你应该叫我舅舅。”沈盛易纠正，很快他又说，“罢了罢了，你先过来，我有些事想要和你说。”
……
两个小时后，沈盛易办了出院证明，他离开了卫峰医院。
棠城的风雪愈发大了，沈盛易站在楼顶迎接自己曾经躲避的命运，死亡似乎也不再那么令人难以接受，能够解脱已经算是救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