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章:置气而行
书名:掌门过江 作者:玉书见 本章字数:4307字 发布时间:2021-12-22

祁山弟子就地休息,与韩柏松谈论江湖现状,这才知道江湖诸派掌门失踪之事,众弟子不由心急焦虑。


韩柏松却气定神闲,陆一鹏好奇问道:“韩大庄主也被劫持,韩像一点也不着急担心?”韩柏松悠悠说道:“此番诸派掌门失踪,料是荼灵教所为,无非是为我江湖诸派的武功罢了,家父人在他们手上,想来不会有生死问题。我老爹脑子还算得灵光,保命不难。”


柴伯骏出手相救人,救人之后却“逃之夭夭”,黄一麟好奇,问出心中疑惑,苏好回答:“掌门奉师命救人。”


祁山弟子心中顿时盈满震惊,愕然不解,柴伯骏如此桀骜不驯之人竟会乖乖听丁亥的话,外人看来是师徒名分,内幕只杨霏盈一人知晓。


韩柏松问起几人打算,柳一凰等人商量之后,决定先回祁山派,看望师母,处理安定派中事务,再去寻师父。韩柏松连连赞同,柳一凰问:“银龙山庄两位庄主皆已失踪,韩兄不回庄主持大局么?”


韩柏松脸色大变,急忙摆手,“家父与旁人不同,他若知晓我回银龙山庄主持大局,必定赖在荼灵教五年十年不肯回来。主持大局这等大事,还是让老爷子亲自出马。我当儿子的,当务之急是寻回老父来主持大局。”这一席话让众人瞠目结舌,杨霏盈与苏好也相对无语。


入夜,一行人也不入城了,原地休息,韩柏松取出干粮与众人分食。柴伯骏依旧未归,杨霏盈苏好心下盘算,不知去何处寻他,便也不找了。


直到第二天,祁山派弟子辞行离去,也不见柴伯骏归来,黄一麟感于柴伯骏的相救之恩,隐隐担忧,韩柏松宽慰道:“有胆子放火烧风荷林和凤来马场的人,黄师弟不必担心。”


众人辞别离去,韩苏杨三人等到午时,仍不见柴伯骏踪影,韩柏松苏好渐渐不耐烦,杨霏盈好奇柴伯骏到底去了哪里,正要驾马出去找寻,却见绿树抖动,一阵白色的风从树上蹿了下来。


柴伯骏两个肩膀都扛了杏花,花枝拖在身后,树根横在身前,泥土尚且新鲜,他竟然连根拔起两棵杏树。韩柏松一半惊讶无言,一半茫然不解,苏好皱眉,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


柴伯骏举着杏花,往杨霏盈面前一拱,兴奋说道:“阿灵,可以做花酥了!”他竟只记得吃,杨霏盈心里添满无奈,眼角微微抽搐,苏好故意岔开话题,问:“掌门,你去哪儿了?”


柴伯骏抱着两树杏花,兴奋不减,道:“本大爷不想理那些人,找了个地方,睡觉练功,醒来肚子饿,返回那破烂杏园,拔了两棵杏树。阿灵,做花酥吧!”


两树杏花灿然如雪,连身旁的风儿都熨香了,杨霏盈却满心叫苦,苏好好奇追问,杨霏盈与她低头耳语:“昨夜他入马场救我,我答谢他,他说要吃花酥,我欣然答允,谁知道他竟今日就要吃。”


苏好眉心一皱,满心不悦,她忍了忍心中恼怒,送上干粮,道:“掌门,且填填肚子,我们赶路吧!”柴伯骏把脸一撇,倔强说道:“我不吃这东西,我要吃花酥!”


韩柏松揉了揉脑袋,瞧着眼前的人,昨日霸气退敌、吓跑罗通明,今日竟然不分主次、倔强贪食,他道:“柴掌门,赶路要紧,花酥事小,你可不能舍本逐末啊!”


“关你什么事,”柴伯骏护着两棵杏花,道,“你不吃,别说话。”


韩柏松双眉一挑,翻身上马,道:“两位妹妹,我先行一步。”他驾马先行,柴伯骏露出得意的神情,苏好只觉柴伯骏此举幼稚可笑,心中无奈,寻思着她留下也无济于事,不如让杨霏盈好好跟他讲讲道理,她道:“盈儿,我在前边等你!”便翻身上马,策马离去。


柴伯骏满目疑惑,冲着她身影,大声问道:“喂,你们都不吃么?”


杨霏盈颇是无奈,轻叹一口气,说道:“柴大哥,我们也走吧。”柴伯骏一手竖着一树杏花,义正言辞地拒绝,“我还没吃花酥!”


此时此地,哪里合适做花酥?韩苏二人不想搭理会他,先行离去,柴伯骏还不分场合、时宜地执拗任性,杨霏盈心里萌出恼怒的芽儿,道:“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如今是什么时候,能做花酥么?我们快走吧!”


柴伯骏一门心思想吃花酥,任性上头,挺着黑影,摆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神情,一动不动!


杨霏盈不理,转身先行,走了一小段路,听着身后没有动静,转身一看,只见柴伯骏也化作枯树,杵在两棵雪白的杏花树之间,一动不动,冷峻的脸上写满生气与不满,怒道:“哼,你说话不算数。”


杨霏盈无奈,只能返回,耐心劝说,“柴大哥,此时此地,实在不宜做花酥,我欠你一顿,日后一定还,可好?”


柴伯骏松开双手,两树杏花轰然倒地,杨霏盈暗暗松了一口气,嘴角浮出笑意,却见柴伯骏直挺挺地倒落在杏花树上,束手闭眼,在他眼中,杨霏盈应承了却不兑现,他心中充满恼怒。


杨霏盈怒上心头,又竭力压下,她蹲下折了一枝杏花,义正言辞地说道:“你要吃花酥也成,我就地给你做,只是吃了这一顿,往后我再做桂花糕、莲花饼、红枣酥……可就没有你的份,你好好盘算盘算罢!”


柴伯骏一惊起身,藏在袖子里的手指暗暗清点了一番,眼里的不满之意越来越盛,他长臂挥出,出大瀛爪扫字诀“北风卷地”一招,五指过处,杏花零落,满地皆是。杨霏盈吓了一跳,回神之际,她手中那枝杏花也只剩下枝丫。


柴伯骏黑影掠起,独自前行,杨霏盈泄了挂在喉间的气儿,拔腿追去,却已不见了柴伯骏踪影,但苏好并未走远,还在等着,她问:“掌门生气了?”杨霏盈点头,忍不住抱怨一句:“真小气。”两人同骑一马,继续前行。


柴伯骏因杨霏盈没有兑现承诺,他没吃到花酥,生起闷气,赶了一天的路,夜宿荒野时,闷声不语,丝毫不搭理韩苏杨三人。


韩柏松悄声道:“阿好妹妹,你们双阴山这位新掌门,临敌行事,乖张桀骜,果敢狠辣,怎却贪吃得闹起小孩儿脾性?”苏好玉颊上升起三分无奈,她也不喜柴伯骏的诸般不好,但他终究是掌门,也无可奈何。


往后两日,柴伯骏都不见了踪影,好似在发泄对他们三人的不满,才故意疏远不同道,夜里歇息,也躲得远远的,躺在高高的书树上,杨霏盈心有愧疚却又愤愤不甘,喊了几回,柴伯骏总是不应。韩柏松叹道:“我可从未见过,一派掌门,竟为了小小的花酥闹脾气!”


直到第三日,日头偏西,韩柏松苏好杨霏盈驾马路过小树林,却看见了柴伯骏身影,他靠在一根木头上,身旁有一堆将熄的篝火,地上残着鱼骨头。 


韩苏杨三人好奇,总算见到这尊大佛身影,便驻足下马,韩柏松与他打招呼,他也闭目不理,看样子今日是要夜宿于此了,三人也跟着原地安扎。


韩柏松瞅了瞅地上鱼骨头,悄声抱怨:“这个黑衣掌门真小气小气!”苏好也一脸不悦,道:“小气还不好惹!”她也看不惯柴伯骏的一些行径,为吃而闹脾气实在幼稚。杨霏盈走到近身唤他,柴伯骏一跃蹿上树。


三人吃了野果干粮,日头尚在,干坐着也无聊,韩柏松寻思着找点事儿来消遣,两个姑娘欣然同意,苏好问他玩什么,韩柏松思虑片刻,道:“盈儿妹妹,你擅射箭,我擅暗器,都是要眼力劲儿的,不如咱们比一比?”


杨霏盈颇是为难,道:“韩大哥,我只会射箭,不会暗器,可比不了!”韩柏松哈哈笑道:“我也精暗器,比射箭,不是你对手!”苏好忽然好奇,问道:“银龙山庄的震天弩天下闻名,韩大哥竟不擅射箭?”


韩柏松不屑一顾,道:“震天弩虽好,却不是我的心头好,我偏偏喜欢暗器,我爹也拿我没办法!”杨霏盈道:“弓箭与暗器,不能同日而语,若要比试,当用什么法子才算公平?”


韩柏松脑子一转,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他道:“你是探花郎的妹妹,咱们文斗,将投壶的法子稍稍改一改。”他取出一个残角小嘴陶罐,卧摆在地上,在二人面前画了一道横线,杨霏盈一看便明白,欣然答应,苏好道:“原来韩大哥早有打算。”


韩柏松笑问:“阿好妹妹,我与盈儿妹妹,你赌谁能胜出?”苏好站到杨霏盈身旁,道:“盈儿的箭术,我自是十分佩服的。”


韩柏松也不反驳,反而哈哈直笑,转问柴伯骏:“树上的那个大黑影,你赌我赢还是盈儿妹妹赢?”


柴伯骏侧躺在树枝上,当即收回落在地上的目光,缄口不答。韩柏松使出激将法,他拍了拍苏好肩头,道:“你们掌门眼睛瞎了,谁能赢他都看不出来了!”


柴伯骏当即射出两道不悦的目光,苏好笑道:“既然掌门瞎了,我来帮他赌,也赌盈儿赢。”


柴伯骏翻身落下,大声反驳:“谁要你帮我,我赌那个大头人赢。”杨霏盈满脸笑意,如花娇丽,丝毫不介怀。韩柏松砍了一把长短合适的树枝,与杨霏盈并排站在横线边上,他轻轻扬手,树枝“咻”一下飞进陶罐中。


柴伯骏两眼放光,轻“哼”一声,扬起下巴,向杨霏盈苏好炫耀。杨霏盈捏着树枝,脚尖微微踮起,挥手一扔,树枝稳稳落入陶罐中,一动不动。


韩柏松竖起大拇指,投来赞赏之意,苏好道:“韩大哥和盈儿难分伯仲啊。”柴伯骏动耷拉着脸,蒙上一层铁青,道:“太近了。”


苏好顿时不悦,韩柏松便将距离拉远半丈,韩柏捏来两根树枝,微微发力一投,同时掉入罐口,发出“叮”一声微响,两枝齐落,只有一声响动,杨霏盈与苏好暗暗佩服。


柴伯骏一脸得意地瞅向杨霏盈,杨霏盈也捏了两跟树枝,微微侧身,扬手手扔出,两树枝仿佛化作一支,直直穿进罐口,“叮”一声微响,“好。”苏好拍手喝彩。


柴伯骏换上不悦神色,催促道:“再来。”韩柏松、杨霏盈依次投掷树枝,比试五个汇合,难分胜负,两人却是心情畅快,苏好也跟着开心,柴伯骏却焦急难耐,又夹杂几丝气愤不甘。


韩柏松道:“不如再远一些,多几个罐儿?”杨霏盈欣然同意,他便又取来两个破罐儿,将三个罐儿一道摆到三丈之外,柴伯骏忽然挥起拳头,带来一股劲风,提醒:“你若输了,我定不饶你!”


韩苏杨三人愕然,韩柏松道:“小小比试怡情一番,消遣罢了,何必在输赢较真。”柴伯骏瞪着鹰眼,一脸严肃,他如此看重输赢,杨霏盈苏好好生无奈。


韩柏松捏了三根树枝,随手射出,“叮叮叮”三声,分别落入三个陶罐中。


“好。”柴伯骏大声喝彩,得意地转向杨霏盈,道:“你要输了。”杨霏盈心中微恼,便与他较上劲儿,她捏过三根树枝,扬手抛出。


“当”只一声,三枝齐齐落入罐口,微微晃动,又同时停下,杨霏盈眼里升起炫耀之意,嘻嘻笑道:“柴大哥忘了么?我一弦能射三箭!”


柴伯骏心底一口气蹿到了喉咙,眼神能吃人,他一把推开韩柏松,道:“本大爷跟你比。”


杨霏盈笑盈盈点头同意,他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头子,数了数,只留下三颗最大最重的石头,道:“那树枝太轻,我用石头!”他信誓旦旦,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苏好道:“掌门,三颗石头要一把扔出!”“知道。”柴伯骏没好气地回答,他嘴角浮起得意的冷笑,掂了掂三颗石子,便砸了出去,“当当当”三声脆响。


一颗石子落入罐中,一颗落在罐口,掉了下来,一颗砸在罐上,“叮”一声陶罐碎裂。


旁人投壶,用巧劲,柴伯骏哪里懂,他用的是蛮近,望着那碎片,他猛然一惊,缩了缩脖子,趁着韩苏杨三人尚在惊讶之余,当即出声辩驳:“这破罐……不结实。”


三人投来的目光透着淡淡的嫌弃,韩柏松道:“你这个大黑影,输了便输了,还拿陶罐撒气。”“我没输。”柴伯骏红着脸、梗着脖子反驳,指着余下两个陶罐,道:“还有两个,再比!”


苏好轻声嘀咕:“再比一次,两个破罐都要碎掉。”三人瞥了他一眼,转身散开,不再理会他。柴伯骏吃了个闭门羹,愤愤然跳回树枝上,哼哧哼哧地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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