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澈跟着来到亭子,紫格见状赶忙走开,一会又奉上茶点。
玉丽筝双肘抵在石桌上,拳头托住下巴,拼命抿住嘴唇,但吃吃的低笑声还是传了出来。
元宇澈盯住她,说:“什么事,这么开心?”
玉丽筝用手帕捂住嘴,说:“嘻嘻嘻,你不知道的,飞婵姐姐她……哈哈哈!”
“原来是娄飞婵逗你们开心。”元宇澈说,“看来我让她找你,这件事做对了!”
玉丽筝很认真地点点头:“飞婵姐姐身怀绝技,帮了我不少忙,要是没有她,周府这件事没解决得这么顺利。再次谢谢你!”
又问:“不是说五六日后才回到的吗?这就提前两日回到了。”
元宇澈说:“收到府里的飞鸽传书,说是有吕老板的请帖,知道农庄新屋落成,我就不陪大部队了,骑快马先回来。”
又说:“你的宴请,怎么也得赶回来参加。”
玉丽筝扬扬眉:“哪是我请?分明是吕老板……”
薛志荣和李仲焕一起进的偏院。
这二人在赴宴路上碰到,一个是江湖侠士,一个是京城浪子,竟然言谈大有缘,一路相聊甚欢。
薛志荣远远见到凉亭里的两个人,就有点不自在。
一开始,他是对玉丽筝有小心思,为此还怀揣冰冷的陶瓷炖盅,在膳香居后门蹲守好几天,终于有机会参加烧烤。
后来知道她早已有了婚约,心里不免凉凉,告诉自己不可再生杂念。
但也不忍心走开。
这个弱女子,孤身一人到“尚惠客栈”行刺罪人,差点丢了小命,何等冒失。
所以告辞时特地叮嘱她:“凡事不决,先来找我,切莫再似今次。”
毕竟经营漕运的,自有讯息渠道,要什么情报找不到?
烧烤散后,薛志荣一心拢住吕盛霖,和他合作了几单生意。
这次应邀赴宴乃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薛、李二人进得偏院,李仲焕跑去教小孩子叠新式纸船,薛志荣就坐到溪边接酒杯。
有人把元宇澈叫走了。玉丽筝就从亭子里出来,和李、薛二人打招呼。
吕冉菊从上游放下两杯酒,薛志荣接住,一杯握在自己手中,一杯递给玉丽筝:“玉小姐,敢和我干一杯么?”
玉丽筝感觉到他话语里有不痛快,只不知缘由,就接过酒杯,说:“薛大哥见多识广,生意亨通,使我受益匪浅,大哥敬的酒无论怎样都得喝!”
说着举一举手中杯:“我敬薛大哥一杯,感谢您一路照拂!”
仰头喝下。
薛志荣点点头,也一口气喝干,觉得心头平复了不少。
他拿着空酒杯,眼睛只盯着溪水,说:“你托我打听的事一直在留意,也有了一些证据。只是我也提醒你,树大根深,牵涉甚多,一动就会后患无穷。”
玉丽筝说:“也不是非要动,只是这件事总归是一只炮仗桶,什么时候就点爆了。他们一家救了我姐妹,我得护他们周全。你先收集着吧,到时也许能应付一阵子。”
眼前溪水缓缓流过,重复着每一处波纹,每一个旋涡,唯一的变化,是时不时裹挟一张黄叶,或漂来一杯酒、一碟点心。
薛志荣和玉丽筝说着话,顾不上吕冉菊放下的东西,那些被错过的酒和点心就继续往下漂去,被等在下游的丫鬟捞起来。
薛志荣听玉丽筝讲过陈大娘母女救助沈娟的事,见过她遇到不平、拔剑而起行刺罪人,又见她为闺中好友周小姐奔波筹谋,不由深深折服。
他行走江湖多年,凭的也是一腔热血侠义,所以尤为看重,更何况还是一个女子,如此难得,怎能眼睁睁看她吃苦受挫?
不能走在一起,就走在她旁边吧。
也很好。在她周围,总能自然而然地得到愉悦和鼓舞。
再说,不定哪天,这个女孩又要孤身“夜访”某某客栈,有他在,到底能接一把。
薛志荣又为自己刚才的小器汗颜。
他知道玉小姐已被赐婚六殿下,故时常告诫自己不可失敬失态,只是事到临头,还是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待看到玉丽筝两颊沁红,薛志荣心里暗骂自己“混蛋”,对她说:“你能喝酒吧?要不喝点醒酒汤?”
玉丽筝微微醉意上头,直起身子左右倾了倾,摇着头说:“没事!不就一杯酒吗?恩人敬的酒,怎能不喝?”
薛志荣看她有点坐不稳,连忙喊吕冉菊。
吕冉菊跑过来,知道玉丽筝喝了一杯酒,忙叫紫格去找醒酒汤,又扶玉丽筝去凉亭坐着,临走还不忘狠狠瞪一眼薛志荣。
薛志荣懊恼地扬起刚刚编好的草辫,打得水面一串串浪花。
玉丽筝一杯的酒量还是有的,喝了醒酒汤就好了大半,于是跳出凉亭,要带大家去游药园。
出了偏院门,听得正厅人声喧哗,玉丽筝知道是吕盛霖在大宴宾客,也不去打扰,直接往右转过长廊,再出侧门,便到了药园。
药园占地一百多亩,种了一些药膳用的紫苏、薄荷、生姜等,更多的是其他药材,如黄连、黄芩、柴胡、板蓝根、夏枯草等。
薛、李二人远远跟在后面,女孩子们簇拥着向前走,一路说说笑笑,指指点点。
眼前出现一个粉红色高坡,走近看时,原来是满坡辛夷树,虽然已过了花期,仍有不少花朵在枝头盛放。
“好美啊!”爱花天性使然,几个女孩飞快地跑过去,在花下嗅嗅这朵,扶扶那朵。
吕冉菊更是开心得直转圈。
玉丽筝拗下几枝花束,分给姐妹们,自己也拿了一枝在手,又教姐妹们玩丢手绢,唱涠城歌谣。
玩够了,姐妹们继续往前走。玉丽筝回眸,见薛志荣、李仲焕二人队伍变成了四人。
原来元宇澈也到药园散步来了。
还有一人,似乎在哪里见过。玉丽筝略一思索,就想起来了:“壮士!”
来人便是前不久协助樊成救回高姨娘的壮士。只见他面如冠玉,仍然头戴棕色网贯,窄袖宽袍,风度翩翩。
那日问他尊姓大名,他笑而不答,所以玉丽筝就对元宇澈说:“还不介绍一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