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四恶,却以丧门僧和崆峒僧为首,其他湖海居士和哭道人等四名,却分开围住。
真人朝着崆峒僧冷笑道:“朱师兄,为着门中掌门一职,我早知你心怀异志,不过同门之谊,不忍断绝,故而一再优容,谁也不会想到,百岁修为,不过造成你那种蛇蝎心机。今日总算称你心愿,我既无法保全道统,只有一死以谢祖师。但死前尚有数事,你必须遵从,否则本掌门死后为厉,也必追取尔命!”
崆峒僧和丧门僧耳语一阵后,凶僧大拉拉地点了点头,却把身子移向元儿,蓄势以待。
崆峒僧立把脸色一沉,朝真人喝问道:“有何遗言,不妨早说,能准则准,否则也只有让你为厉,死后纠缠!”
真人狂笑道:“准不准固然在你,但背城借一,以死相拚,这一来,对你绝无好处。”
哭道人嘻着一双鬼脸,慢吞吞地道:“你如尽量拖延时间,可别怪我手辣心黑,讲!”
真人神色自若道:“我死之后,第一,绝不准无辜伤害本门弟子。第二,不准把陈惠元当场捕戮!第三,尸体火化,不得伤害!”语毕,立命元儿下山。
惠元热泪盈眶,跪在真人身前,怎样说,也不肯离师独去。
“只闻“啪啪”两响,大悲真人,竟怒批其颊,喝道:“你此时还敢抗命么?”
夫人和蓝衣秀士,也朝着元儿齐施眼色。
惠元不敢违拗,只好朝着长辈,拜了两拜,立时拔地而起,纵身五六丈,消失于林木乱石之间。
真人夫妇,默运神功,横掌往自己天灵盖上,狠狠拍去。不料他快,丧门僧等人,手脚更疾。弹指挥手之间,由崆峒僧用隔山打牛之术,中人穴道,自大悲真人以次,一行四人,均被击中麻哑双穴。丧门僧自元儿离去,竟也匆匆飞开,了无疑义,自然在追缉元儿。
崆峒僧一见众人入毂,不由狂笑数声,缓缓走近真人身前,左右开弓,乱批其颊,数说道:“陈太清,你夫妇也有今日!"
湖海居士笑道:“这淫婢,教唆之罪更不容诛,先行把她收拾再说!”
他把手中长剑,朝着夫人胸口,轻轻一挑,还目视梦华,轻狂地一笑道:“你不是喜爱她么?就让你把她身上之物,看一个够!”
夫人穿着短袄,腰上还束着一根两指宽的紧身腰带,剑挑带断,衣裂棉开,胸部几乎见肉。
真人夫妇,虽然口不能言,然而求死不得,求生不能,悲愤之状,莫可言宣。
眼看这四位侠心仁质的长辈,死前还得受辱,死状必惨,事成定局,无可挽回。湖海居士,两度挥剑。光华闪烁间,紧接着便是咝咝两声裂帛。
玉锁夫人,袄中棉衣,竟被剑身挑落很多,酥胸前,如不扣着兜胸,那新割鸡头肉,势将脱颖而出。
阴山诸魔和崆峒叛逆,似已失却人性,剑光闪烁,掌影纵横,上至掌门夫妇,下及蓝衣秀士戴梦华,均饱受凌辱。哭道人突地嗥吆道:“何必如此费神?杀却算数!”
湖海居士把长剑挥了一挥,拟先行刺死掌门师兄,而后依次杀戮,剑芒打闪,电掣而来。
蓦闻嘶啸刺耳,一缕银光,掠空而至。
湖海居士见此物来得奇怪,正拟用长剑将之击落,剑式一领,势挟风雷。
崆峒僧早已飞扑而至,伴挽史仁,往斜刺里纵落,低喝道:“这是本门的铁燕金钩,曩称遗失,不意犹是这偏心人腹怀机诈,对付你我,却使了出来。”
那银光似具有灵性,竟随着崆峒僧脸容一变,迎着来物袍袖往上一卷。
嗤嗤数声,光细如发,往四周激射,那形似铁燕之物,竟也穿袖而出,绕着弧形疾旋,势不少衰。
忽闻吃吃笑语,袅袅传来,若郎欢女恋,携手花前,互相问诘,只闻少女道:“麟哥哥,而今世道式微,人心不古,竟有不少才智之士,也渐渐沦入畜生道,事极可悲!”
答话的可不是少年男子,乃是女尼,那声音与前者极为相似,不过音调略显低沉,似笑道:“霞妹见状不惯,可又愤愤难平了,然而,这种狡诈凶狠之徒,毕竟少之又少,目前,虽让他逞凶作恶,转瞬即将血溅五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偏生临死不悟,还在逞凶,岂不可叹?”
又有人纵声朗笑道:“吹皱一池春水,干郎屁事?他们作恶,报复者,自然大有人在。”
“元弟尚在附近,武功也能和群魔,互作对手,只宜稍事忍耐,好戏立便开场,否则,把这几位恶魔吓跑,岂不是想看猴戏,却先把猴子打走么?”
那哭道人一闻这少年清脆语言,竟把两耳直竖,倾神注听。
继而嗯了一声,把目光侧顾黑手怪,急问道:“这声音听来很熟”
“似是昆仑派那兔崽子,偕着娘儿们在此!冤魂缠腿,不见不散。”
“这次把他捉住后,须接而宫之,让他杂在女弟子中,歌太阳曲,飞天魔舞,使大家乐上一乐,那多惬意?”
回话的,正是阴山派黑手怪,他身上背着女人,不时反手朝她股际乱摸。雾里仙子韩太真,人已昏厥,毫无反抗余地,崆峒派,已算是一败涂地,任人摆布。“麟哥,你可听见了,这班无耻妖魔,连你也不白饶呢?”
语音娇细,明是那音调颇高的少女所发,并还吃吃续笑道:“那天魔乐舞,倒不知是怎样一个妙法,想是男人效装女子,施胭粉,画弯眉,扭腰摆臀,做出种种肉麻,不堪入目的丑相……”
忽闻一少年声音笑喝道:“魔丑当前,霞妹了无戒意,反尽情戏谑,岂不忘师门戒慎恐惧之旨么?”
少女似气道:“对付这几个魔崽子,那里用得上许多道理?今晚,可不许你动手,天大的事,让我和宝姊前来打发,如今月色不佳,就烦宝姊姊先来一个银河飞星吧?”
“霞妹真会摆布人,也罢,就让那些魔崽子死前见见世面!”语音略显低沉,明是另一少女所发。
西南百丈开外,忽冲起一道光华,半空里云闪星飞,似频添无限星光,照得九霄如同白昼。那少女立又娇笑道:“让元弟一见,即知道我们到了,而今我们已有四剑,就是玄风贼道,亲到崆峒,也得杀他一个人翻马倒,今晚,他们仅来了几位徒子徒孙,不须麟哥动手,我和元弟就可把人打发!”
语罢,撮口长啸风吹叶落,半空里,突现出三条人影来。
这是一男两女,都生得俊美异常,尤其那两位少女,不但美赛天仙,且还像一对孪生姊妹。
三人一落地,一字横排,却把真人夫妇及逍遥客蓝衣秀士等人统统护住。那青衣武生装束的美少年,背上负着一副金铙,左边斜插宝剑,右边却插一柄紫金羽扇。
武生巾上嵌着一颗宝珠,红光夺目,眸同星亮,矫矫不群。他手上所持,却是一枝长近三尺白玉笛,玉笛精莹,闪烁生光,一见,即知为前古珍物。
这少年落地后,一言未发,玉笛指点之间,却把真人夫妇四人穴道解开,剑眉频掀,隐有怒意。
枝头人影晃动,呼呼风生。
蓦闻有人呼唤:“麟哥!”其声呜咽,若巫峡猿啼,闻之使人鼻酸,那少年立和两位白衣少女竟答称一声“元弟”
彼此往前一扑,枝头微风飒然,落下一条蓝影,和青衣少年如磁引针,拥抱一处,泣不成声,旁边两位白衣少女,却掩口,笑道:“魔崽子们还未打发,延误了他们报到时间,却也非同小可。”那猿臂怪人丧门僧,也赶着元儿一跃而下,瞥见这青衣少年,丰神胜昔,顾盼生姿,想到昔年断臂之辱,不由又气又急。
先是冷哼一声,还怕崆峒僧不识来者,立大声喝道:“两位师兄,这是教主极欲捕获的人,昆仑派司马子阳贼道门下最心爱的弟子,季嘉麟便是,大哥半边牙齿,和我这只左臂,牙崩臂折,都出自此人之赐,所幸师门长老,已是陆地神仙一流,遇难呈祥,逢凶化吉,才有今日……”
讲到此处,又忽纵声狂笑,只震得云涌星飞,萧萧叶落。
俄顷,又似万马突围,天戈声动。笑声卷起阵阵狂飚,激动无边气流,一个紧接一个,疾从四面八方,统向当中挤压。
这还不奇。那笑道人却拉长着鬼脸,张着一副鲇鱼嘴,鬼眼一挤,竟嚎啕痛哭起来。
起初,只闻哭声震耳,似孝子怀亲,荡妇思别。鸣呜咽咽,扣人心弦。俄而——呜咽变为哀号,音才入身,立觉愁云四布,惨雾千里,大地为之含愁,寰宇为之变色,打从心眼起处,自有无限辛酸,莫可言状。
这一笑一哭,迥异寻常,而且两者各走极端,声音遇合,哀乐无比,使人产生一种奇异感觉。
崆峒弟子自闻及这一笑一哭后,均纷纷倒地,几乎昏厥。
大悲真人和逍遥客,虽因功力精纯,勉强撑住,然而也弄得六神无主,至感不安。
戴梦华和玉锁夫人,已如醉如痴,人成半昏状态。
自麟儿以降,却是谈笑风生,若无其事。
惠元不忍见同门隐受其害,但自己又无法破解,只好拿目觑定盟兄,显示求救。
霞儿娇笑道:“麟哥哥,如此良夜,正好花前漫步,月下谈心,偏有这多妖魔,来此鬼叫,败人雅兴,莫胜于兹,何不把他们早点驱散?”
宝琉立道:“这无需麟弟动手,愚姊也可效劳!”语罢——灯光一闪,一道强烈光华,把丧门僧和哭道人的两眼照住。因为光线太强,迫使人难于急变,丧门僧双睛一闭,暴喝一声“退!”人影晃动,避去灯光正面,借树干把光线挡住,闭目养神。麟儿忙趁机见过大悲真人,而且执礼甚恭。
真人已被太阴冰魄神光余威扫中,受伤颇重,其他三人,也并不轻,麟儿忙取出四颗丹丸,恭敬递口道:“这是侄儿恩师神山三老亲自炼制之物,解寒去热,其效如神,师伯等服食后,略作调息,即可复元,侵山凶魔,待弟子束缚后,面交师伯发落便了!”
他不待真人回答,早已纵身而出,玉笛指着丧门僧,冷笑道:“你这批阴山余妖,直是诛之不尽,还不弃剑就擒,难道等我们亲自出手?”崆峒僧朗声喝道:“小狗找死!”横掌一推,掌力如岳撼山颓,往前撞来。离麟儿身前一丈左右,护身神功,如一堵无形之墙,把风力朝两旁一挡,只打得树折岩崩,响声震耳,麟儿手携玉笛,仰视星河,若无其事,这么重的奇异掌力,而且系得自蚩尤秘传,按说,当者披靡,能这等漠视不理,在武林中实属仅见。
这一来,不但震撼了敌人,也困惑了崆峒诸老,因为麟儿名望,大悲真人,固已久有耳闻,但其真才实学,还是第一次见到。
哭道人语若狼叫,叫道:“你也接我一掌试试!”立即虚空拍出一掌,阴风中杂着黄光,如渔翁撒网,笼罩而来,因为范围极广,掌风系走弧形,极难防御。
美麟儿,人若无事,俊目含辉,朗笑道:“武林对掌,事之恒情,接你一掌何难?”这孩子,两年之内,受三师真传,得儒释道精谛,武功已莫测高深,谈笑间,玉笛一指,碧霞四进,也不见有其他异处,太阴冰魄神光立消灭于无形。
俏霞儿喜孜孜的偎依着玉郎,嫩脸却贴在他的肩上,一见他从容潇洒,漫不经意,故作娇嗔道:“这是蚩尤秘技中的冰魄神光,中则奇寒入骨,痛苦非常,你不用恩师的六合神功,或天运掌破它,却用“指日穿天”的笛功来抵挡,一个处置不当,毒气沿玉笛一掠而进,使你受伤,岂不有损三师令名,真是过于大意……”
麟儿抚着她头上秀发,笑道:“面对群魔,却把我的短处揭露,曳底资敌,又当如何?”哭道人满怀怨毒,脖子伸得长长,把丹田之气吸足后,双掌平胸往前推出。
风随掌出,煞气天来,地动山摇,天惊石破,无数风柱疾流,四面包抄而上。龙女懒洋洋打了一个呵欠,娇态可掬,舒皓腕,挥玉掌,左推右拍。一股和风,挟着檀香香味,吹向四周,风柱疾流,一触即散。哭道人双目喷火,头上青筋暴起,“移筋缩骨”,身形暴减。双脚一纵,人如飞鸟,五指屈曲如钩,其色如墨,人还离龙女一丈以上,奇腥异臭,中人欲呕。
蓦地白光如电,幽香扑鼻,龙女已出手应战。双方都用硬拆,快得使人无法看清,彼此怒咤一声:“打!”扬合之间,响如以槌击草。
、“匍”然一声重响,如丸泻星陨,哭道人从空坠地,红着一张丑脸,凝望空中,切齿之状,使人胆寒。
空中白影,正是龙女,脚点枝头,旋空疾绕,素衣如雪,云鬓堆鸦,曼妙身材,赛似散花仙子,使人极涉遐念。
麟儿对空微笑,如醉如痴,不住朗声唤道:“对付这等小魔小丑,师妹何必费若大力气,请快下来!”
白光一敛而降。一丝阴风如箭,挟着呼呼啸声,射向之处,正是龙女下腹。
这是女人性命交关之地,自然使人吃惊。宝琉大喝:“霞妹留神,这是断魂五阳指!”
倩霞见攻的不是地方,不由玉颊微酡,娇躯一转,也骈食中两指,朝对手左额,虚空一划,以攻为守,黑手怪果然中计,闪退不遑,自己指风也拿不稳方向,双方都未击中,但都暗里佩服对方武功,也提高了彼此警觉。
麟儿突把脸容一整,四顾元儿道:“惠弟,速行将敌人制住,救下令师姊,杀人逞凶者,予以重创!”复把玉笛朝崆峒僧一指,冷笑道:“既为崆峒长辈,挟一己私嫌,勾结异派,侵犯掌门,这已罪不容诛。”
语声一顿,立把目光移向湖海居士史仁,数斥道:“尔助纣为虐,凌辱师嫂,怀狼子之心,失却人性,不自行忏悔,季某可教你血溅崆峒。”
玉笛一领,笛孔中发出一阵清啸,宛如长空鹤唳,出谷莺鸣,使人祛烦绝俗,清爽无比。
星光笛影,如电掣霞飞,指划之间,崆峒僧立有耳目应接不暇之势,而且心中突突奇跳,至感不安,不由大骇之极。暗道:“这孩子,一身武功,如此奇诡,在当今武林中,实属仅见,自已曾经阴山五老亲传嫡授,为时虽暂,功力已驾凌崆峒诸老之上,可不要毁于一少年之手!”忙疾退两步,古铁剑匝地而起,卷起一道墨光,直朝笛上迎来。
麟儿一声冷笑,玉笛如碧龙盘空,招化“万户千门”,这是元妙书生独门秘授,连龙女和宝琉均不许一见。
嘶啸一声,半空里似有无数玉笛,横敲直打,剑笛相触,铿然有声,崆峒僧立感古铁剑上奇压横生,手臂一麻,长剑失色,剑光骤敛,不由大吃一惊,挫身压剑,往后倒纵而出。
不料麟儿哈哈一声朗笑,如影随形,欺身而进,笛光打闪,厉啸生寒,指期门,点心坎,如毒蛇出洞,大海扬波,直奔三十六大穴道。
人影疾腾,剑光复起,“曲江魂断”,“月满花枝”,长剑进出咝咝奇响,可以夺魄惊魂,崆峒僧立即报以颜色。
敌我两旁高手,均屏声息虑,目光凝注,一眨不眨,知道这是生死之搏,尤以大悲真人和逍遥客,见崆峒僧在两年之内,武功进境神速,所用招数,出人意表,不由一呆,暗里叫苦道:“本门口下,已无人能把此人制服,此后恐无宁日矣!”
转念之间,枝头上,全为碧光所笼罩,已不见麟儿身影,不知这武林奇花,施展何种手法?只觉风吹叶动,笛声悠扬,罡气满天,紧紧把场中剑光罩住。
崆峒僧已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碧光如一只彩球,渐缩渐小。麟儿已发话道:“回头是岸,早觉迷津,狂僧还不痛改前非么?……”
“你自以为准胜,就此狂吠,未免吴牛喘月,所见极稀!”
丧门僧冷言峻语,已携哭道人,长耳客和湖海居士史仁,分别跃出。
除惠元已监视着黑手怪外,其余龙女和宝琉,正苦无对手比拚,拟出手助战。
麟儿笑阻道:“琉姊、霞妹,不必费神,让他们也知道我这手上玉笛,是何情景。”他还用笛光把身子护住,因为旋转疾快,梗直不见人影。敌人自五位高手联合后,气势大盛。
丧门僧的一只兽爪,哭道人的千年毒蝎钩,长耳客的双刃带,史仁的天灵剑,这几般兵器,无一不是邪门。
四人依着不同方位,由丧门僧为首,兽指挥动,掌出风生、朝着碧霞闪烁之处,狠狠便击。紧跟着三人一声暴喝,毒蝎钩红光闪闪,双刃带不住翻飞,史仁的天灵剑,更别树一格,才出手便目视剑尖,如手握百斤重物,颤巍巍不住震动,脚踏枝梢,“游蜂戏蕊”,晃晃摇摇,似同儿戏。
霞儿得天惠真传,更获铙钹僧的慈爱,武功已臻化境,一见史仁这等剑式,早已噫了一声,目视宝琉道:“果如师尊所料,百魔汇影剑术,阴山派早已领悟出来,这等起式,正是初试啼声。”
宝琉沉吟不答。半空碧霞,还夹着轰轰雷声,玉笛所指,光华线线,遍走弧形,有经有纬,层次显明,碧光里,青衣如幂,但被裹得紧紧,显系麟儿想由外而内,窥机蹈瑜,把对手剑幕炸开,一举取敌。
霞儿和宝琉,同被夫婿这种武功迷住了。五对一,越打越快,美麟儿也越战越勇,不论敌人功力如何精深,始终被麟儿笛光所困住,缠战约有四十余合,美原儿突现身形,玉笛一指,凌空而下,直奔丧门僧,挥击之间,凶僧无法硬接,但也缩手不及。呛啷一声,魔指、玉笛撞个正着。
丧门僧嗥然惊退,右手抱着左掌,跃出圈外。麟儿得手更不饶人,迎着崆峒僧的古铁剑,疾把玉笛一挑。凶僧握剑不牢,虎口震开,忙用功将血止住,也望圈外纵出,但古铁剑却被元儿顺手接去。
麟儿喝道:“你还想逃么?”玉笛虚空一划,崆峒僧已应声而落。
眨眼间,连败两名绝顶高手,一举将敌人证住,麟儿正待挥笛再战,把敌人一一擒缚,以息武林纷扰。西北遥天。突闻异啸震耳,紫光也电闪而来,阴山诸魔,立时面有得色,目射凶光。
一丝奇异念头往麟儿心头一掠,竟停身不追,用玉笛指着丧门僧,朗声喝道:“你的同伴已被擒缚,崆峒女弟子如不放下,绝不让你们逃出此山!”语未竟,呛啷数响,骊龙,金刚五子和灵虎三剑,同时出鞘。
一刹那,剑气冲霄,五彩光华迸发,声威之盛,使人骇目惊心。剑闪人动,三人也按不同方位,大展包围。
丧门僧目光一转,知道这情形确非等闲,虽有大缓在后,可是,要逃出这几把神剑之厄,以自己目前武功,决难办到。
凶魔惜命,故作狞笑道:“既敢身入崆峒,发出勾魂令,谁还惜命不成?被擒的人,调不调在你,要调,公平交易,就此换人!”
石岩之上,“巴达”一声巨响。阴山诸魔,面作狞笑。天蒙剑吴云樵惊叫一声:“又是勾魂箭!”
铁箭没石,尾端露出石外,不到一寸,而且把岩石打碎一大块,腕力内功之深,殊属惊人。
崆峒诸子,连大悲真人也睁开眼来,变颜变色,惠元俊目放光,跃跃欲动。
西北角密林之内,忽传来冷笑一声,这一笑,使人毛发悚然。麟儿若无其事,右手玉笛一指,左手挥掌朝铁箭劈去,石碎箭折,宛如地陷山崩。
笛指之处,树折叶扬,残枝四溅,忽有人断喝道:“姓季的,鹤峰一掌之恨,时隔两年,未尝一日稍释,咱们死约会,不见不散!”
麟儿应声答道:“一切听便,随时候教,明枪暗箭,任择一桩。”
丧门僧和哭道人,同时嗥叫一声:“走”纵身一跃,随手洒出一把黄色粉药,那是蚩尤玄雾粉,中则必死,歹毒无匹。
首由麟儿发难,朝着毒粉,虚空一掌。继有惠元、龙女、宝琉,群起效尤,各打一种不同掌力,煞风汇如一股巨流,势若排山倒海,朝上一吹,立将毒雾震散。丧门僧和哭道人,就在群侠他顾之时,已跃上树枝,如飞奔去。
湖海居士史仁,和长耳客五祥,一见情势不对,也纵身便跑,待龙女挥剑截击,玉祥又撒出一把毒粉,立即趁机逃去。
苦只苦了黑手怪,因为身上背着人,逃走较慢,刚好离地不到一丈,立被麟儿用对空点穴之术,点中委中,踣然扑地,立遭擒拿。崆峒门弟子,深恨此人,凶恶成性,好色贪淫,于是蜂拥而上,将雾里仙子韩太真解下之后,因为她已被人点中穴道,竟不知如何解救。惠元忙跃上前,将师姊眼睛翻开,仔细一看,见韩太真两目充血,红丝满布,手和足卷作一团,状极痛苦,知道她已被人点中晕麻要穴,迫使气血逆行,又苦于口不能言,隐痛之深,比死还要难受数倍,再不解救,已来不及了。
忙将同门兄弟唤住,神剑还鞘,运功于掌,朝着师姊前胸后背,虚穴劈出两掌。
韩太真咳了一声,吐出一口浓痰后,忙翻身坐了起来,幽长地叹了一口气,星眸四瞩,见惠元就在自己前面,和他并肩而立的,还另有一位美少年,风流倜傥,似更在元儿之上。
少年身后,更有两位白衣少女,皓齿明眸,肌肤胜雪,实是龙华会里人物。
韩太真内心已经明白,见师尊等犹在阖目调息,于是含羞带愧,从地上立了起来,谢过麟儿、惠元相救之德,又和二女见面,均觉异常亲热。敌人鼠窜,石洞风平,崆峒山显得一片沉寂。
约莫半时以后,麟儿搜山归来,一里周围,已无敌踪,崆峒掌教等人所受毒伤,均已恢复,玉锁夫人也入内重整衣装,和掌门同在洞外。
双方重新见礼,崆峒诸子,不但赞赏麟儿功力之奇,更感激他临危仗义,挽过崆峒一劫。
戴梦华犹有少年气习,竟抚着麟儿的手,朗声大笑道:“曩听元儿谓你才华盖代,彼时,囿于习见,以为浮言,更因两派世仇,本门中又有那存心挑拨是非之士,遂未曾注意,果不其然,祸根潜伏已久,借元儿返山,乃至导发,掌门人虽委屈求全,把元儿驱逐下山,均不能把杀机消去,今晚,如贤侄晚来一步,全洞上下,均须凌辱致死,五弟子乌灵剑蓝素月,遭遇之惨,言之心痛,但本门那罪魁恶道,及阴山妖人黑手怪,均已遭擒,实皆贤契之力,只是梦华学艺不精,不能立功师门。反恃贤侄出手,衷心不无愧作!”
语罢凄然一叹,似有感慨万千。麟儿眨眨大眼,笑道:“武功一顶,如瀚海汪洋,漫无止境,晚辈如不获各派长者垂怜,也无法和妖人一较身手,甚至贵派的一气两仪剑术,也被晚辈学得,今后还得和元弟继续精研,广撷各家精华,以补不足,常闻元弟讲及师叔的旋风掌,自成一家,弟子有暇,当亲求教益,还望师叔多加指点!”
蓝衣秀士见他用旁敲侧击之法,来安慰自已,并且还不失恭谨,用语至当,自然更加叹服,真人夫妇,携邀麟儿,留山小住,自然一讲即诺。
进入石室坐定之后,玉锁夫人立将伤亡弟子,设法安排,又为五弟伤惮一阵后,旋激发夫人报复之心。
素服出洞,面见掌门,请以祖师符令,严惩叛徒,并将阴山妖人,从速治死,以息群愤。
大悲真人,戚容满面,当时未置可否,却拿目视师兄、师弟,似在征询意见。逍遥客老成持重,似觉不忍,当时沉吟未答。梦华立侃侃而谈道:“师嫂所言,至有见地,本门若再弃法用情,后患不堪设想。”
真人无奈,立命弟子将崆峒僧抬了上来,又将他穴道解开,不到一杯茶之久,这凶僧打了一个呵欠,双眸一睁,见全身已被线绸束缚,知道挣扎也无用处,不由急怒攻心,冷笑道:“陈太清,你这卑鄙小人,要杀就杀,不妨趁早,可是想施凌辱,别怪老僧当众骂你。”
语罢,狰狞作色,了无悔意。
大悲真人沉声喝道:“二师兄,你身入崆门,扳依三宝,七情不净,五蕴难容,快一已私欲,典颜事贼,为虎作伥,引鬼入室,五弟子蓝素月,清门弱息,才德均佳,平日敬师尊长,惟恐不及,你在山时也极多慰勉与称道。可是,这一次,不但死于非命,而且是被人点中穴道,强奸致死!佛门素重因果,眼前应有恶报。我也不愿沽息市惠,更不愿作那妇人之仁,但也不愿亲手以白刃加诸同门,开本门数百年未有之先例。朱清元你趁早下山逃生去吧!”
崆峒在座人众,均愤然作色,蓝衣秀士,更是拂袖欲起,但暗视真人,却见他双眉微挑,一脸毅然之色,大师兄也垂首内视,不加可否,不由勉强忍住。惠元把手中灵虎,往帛上一挑,松去绑缚,立仗剑护着夫人,双眸却注视朱清元有无悔意。
只闻冷笑一声。朱清元恬不知耻道:“陈太清,老僧虽和你份属同门,但决誓不两立,门弟子之死,那只能算她维护师门,至于怎样死,恕老僧不必知悉,在目前,你依仗本门世仇弟子,作威作福,老僧不但不领这份情意,反只有增加仇恨,你等着瞧便了!”
真人一笑置之,避不作答。
崆峒僧立即掸转头,所佩古铁剑,大悲真人却未发还,凶僧也无颜索取,走出石洞,立即抱头鼠窜而去。
玉锁夫人,虽不以丈夫行动为然,但也不便在人前反对,俟崆峒僧放走后,立即淡然一笑道:“常闻纵敌适足以害已,穷凶极恶,好色贪淫之徒,究以除去为佳,否则一波未平,二波又起,武林中将永无宁日,还望掌门三思!”
大悲真人正色道:“凡事不能一概而论,此中道理,本座目前不能细说,事后夫人必然明白,稍事忍耐为宜!”
不待夫人解说,立着元儿解开黑手怪的穴道,推倒座前,这一回,真人却毫不放松,将阴山派的情形,一一严诘,并着戴梦华将重要之处,记录下来。
黑手怪异常狡猾,不但极尽嘻笑怒骂之能事,而且避重就轻,对阴山情形,更是一字不说,不由激发惠元怒火,沉声喝道:“无知妖孽,敢再信口柴胡,莫怪我用重手法惩你!”随手在他两胁轻轻点拿,黑手怪额上立时暴出豆大冷汗,滚滚而下,显得痛苦已极。
真人一皱眉,喝问道:“你说也不说?如想狡赖,更厉害手法,恐犹在后头!”
黑手怪史觉五腹翻腾,腹痛如绞,恨声道:“陈太清,你嗾使门弟,用这种佛门禁用的闭穴之法,折磨于我,本门已有厉害高手,随同下山,有朝一日,必雪此仇!”
语毕,牙关一紧,使劲地咽了一口唾沫,元儿一怔神,莫明究竟,却拿眼望麟儿,但闻这位盟兄自言自语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话,此之谓也。”
黑手怪一阵痉挛,竟颓然扑地,刹时,七孔流红,遽尔死去。
元儿和崆峒师徒,不觉心中直冒凉意,忙问这是何种毒药,手足被缚,如何入口?麟儿笑道:“你不妨叩他牙关,便明究竟。”
惠元稚气十足,求知之欲尤强,果然扑上前,将死者下颚一捻,仔细一看,敌人左边四齿,竟碎了两个,不由恍然大悟,原来他那毒药,却嵌在牙齿之内,齿碎之后,毒药入腹,立即自裁。当即惊道:“这梗直是巧夺天工的手法,阴山五老之内,不知谁有这种功夫?”
麟儿笑道:“多着呢?这事情,知者虽少,但都瞒不过元妙恩师,阴山掌门,玄道人,俗家姓袁,双名志浩,本是一位堪舆师兼精医学,幼失怙恃,随从舅父孙玉真就养,孙为唐代药壬后裔。
药王孙思邈,通百家说,习老庄言,精于阴阳推步医药之学,卒年百余岁,著有千金要书,摄生真箓,枕中素书,银海精微及福银论等名著。根据这些著作,孙玉真遂精堪舆且兼医药,因为老年无子,不免视外甥如己出,这一来,袁志浩遂立得孙氏真传!在当时,有一倜傥不群,但心怀机诈之士,姓钱名伯言与袁志浩同居山西河曲,世属大家,此人习华陀五禽图,精养性之术及针灸学,而且还习麻肺汤,长于割治,远近知名,袁虽精医,但未悬壶,名望不著,钱虽阴悉其事,但究不为所重。
也是魔道当兴,合该有事!当地有一陆姓子,苦头风,久治不愈,就医于钱,略事诊断,遽而摇手谢绝。陆一再哀请,愿罄其所有,但求搭救一命。
伯言正色道:“医有割股施救之心,病人能有一线希望,自必竭力所为,君症难非束手无策,然欲痊愈,必杀百人以活君,杀百活一,虽转手之间,富值连城,然上干天和,下触干法,仆难为也。”陆氏子惊问其故。钱伯言庄容答道:“欲痊此症,必啖生人脑一百,试问:如不杀人,何来百具头脑!”“然则舍此别无他法了。”钱氏把首连摇,表现得如同斩钉截铁般,病者遂绝望而去。
也是陆氏合该有救。这事传到袁志浩的耳里,袁氏大笑不已。好事者惊问其故。袁氏笑道:“为医人而杀人,故属不可,然医药之间,纵是人脑,亦有代用之物,钱氏精于理而穷于术,虽属名医,但非良医。”好事者不但把这件事告诉了陆氏子,而且把此事也传之于钱伯言。伯言一怔神,沉思良久,冷笑道:“口舌之争无据,病者自可赴袁就医,如能痊愈,钱某自当甘拜下风!”钱伯言虽若无其事,但内心至感紧张,暗中派人,经常打听,袁老浩对病者如何治疗。陆氏子果赴袁处求医,略事检查,并未处方,仅告以一七之后,来室取药,为时半日,风雨无阴,不可间断。至则日备黑汁一盏,饮之有盐味,而且略带苦涩,五十余日后,剧痛骤减,百日而疾若失。
最后一次,袁志浩还亲自出来,向病者笑道:“贵恙医疗,到此为止,是否完全治愈,本人推不欲言,钱伯言精于诊断,不妨亲诣其处,请予检查,有病再来不晚!”语罢,抑拳送客,谢以重仪,立即婉拒。陆氏子立赴钱家,伯言果为探脉,询问颇详,并称:病果霍然而愈,惟袁氏所开何药,却查不出所以然来,不由大惑不解。病人一去,立命驾访袁。袁亦欣然出迎,相见极欢,略事寒暄,伯言笑道:“某来就教,以释其惑,如不便明言,则亦不敢勉强!”袁志浩拊掌大笑道:“仆未杀人,而痊陆氏子,颇难祛高贤之疑,第所用人前,均取物以代,物存后院,一见即可了然,不防移玉一观!”钱伯言至感惶惑,但他城府极深,表面仍显得若无其事。
后院里,破旧草帽,四处堆存,数以千计,原来袁志浩给病人食用之物,均由破旧草帽煎水而来,草帽携戴日久,吸收人身头上汗渍与元气,煎熬入水,颇能符合脑中成份,遂成对症下药之物。经此一说,钱伯言恍然大悟,不由暗服袁氏药理之神,从此臭味相投,两者遂成为密友。”
元儿见这位盟兄,将一代魔头的私事,如数家珍,不由激发好奇之性,遂中途插嘴道:“这位姓钱的,可是寒冰老人?”
麟儿笑道:“谁说不是?寒冰老人钱伯言,比玄风道人,更为狡猾阴险,同恶相济,遂成恶者之尤!在当时,玄风道人,本身并无大恶,自结交钱伯言后,钱因精研药物,常携袁赴名山大川,携取药标,旋经琢磨,于一古墓中,得蚩尤经,内中文字,均系虫形蚓状,涩晦不可解,钱之才智,远逊于袁,遂嗾使袁穷研钻涉,经十余年之努力,乃渐窥门经,而钱亦随之逐渐了解。”
祁连山元雾真君何晟,与六阳僧谭一尘,习阴符术,耳闻其事,竟不惜千里造访,愿双方交换所学。见面之后,条件一谈即妥,而且对袁志浩,均仰其才华,大有相见恨晚之意。语云,三人同心,其利断金,在群策群力之下,蚩尤经内所载,艰涩之处,竟迎刃而解。
袁钱本不识武功,遂循经内所载,从练习内功着手,循序以进。
袁志浩果系奇才,进境神速,何、谭两人,武技本极有根基,亦自感不如。
元雾真君何晟,与阴山土著朱一梅,至为友善,朱亦知医习武,阴山气候极寒,盛产玄冰雪藕,如配以药物,食久可致遐龄,遂将此意提出,略一计议,遂决定飞函青龙叟,以交换技艺,进居阴山,互为条件。朱一梅果慨然应允,从此五魔聚首,沆瀣一气,武功医道,独成一家。
中原武林各派,素挟门户以自重,自唐迄宋,此风更涨。
阴山五魔,闭洞潜修,日食玄冰雪藕,久之成手,得获高龄,江湖上虽隐闻其事,谁也不愿一探内情,蚩尤秘技一成、玄风道人,变为掌教后,更挟潜力以自傲,并还广收门徒,酿成今日实力,遂至一发而不可收拾。
四恶为阴山弟子,素性凶淫,前在鹤峰,丧门僧被我用天狼钉断去左臂,哭道人颊中一掌,打落半排牙齿,当时以为两人再难活命,未事擒拿,结果还被两人逃去。
哭道人齿愈不奇,但丧门僧的左臂,竟用人猿前肢接合,而且还利用此一特点,另授秘技,致使这凶僧武功在四恶之中,首屈一指。
今晚,本拟一举剪除,奈以大援在后,略计抵御之道,稍经疏忽,仍被其伺隙逃去。
这等万恶不赦之徒,也知受人擒获必致凌辱而死,故经常携带毒药,一看情形不对,求生无望,立仰药自裁。
寒冰老人,精割治之道,藏药之处,实令人莫测高深。适才黑手怪碎齿而亡,毒药就藏在臼齿之内,这等奇医,尚属创见,但如了解五老的出身来历,也就见怪不怪了!”
大悲真人,见麟儿把五老出身,提要勾元,刻划如绘,不觉大为赞赏。龙女、宝琉,更对自己夫婿喜悦不尽,两对勾魂妙目,不由自主地朝他身上一扫,恰好麟儿目光也于此时朝二女凝望,两女粉脸一红,赶忙把脸别开,望向他处,事为惠元瞥见,也感到了玉女、云英,及蘅春情义,暗自伤心起来。
大庭广众之下,不敢在师尊身前失礼,只有强忍愁绪,展颜为欢。
玉锁夫人,翠眉微蹙,似已看出爱徒心意,但还假装不知,朝着元儿微笑道:“你师弟们,大约已将凶徒掩埋竣事,可着司厨者略备酒筵,而今天已将明,就以畅谈待晓吧!”
不久,酒筵既备,谈笑风生,大悲真人,当筵宣布,对昆仑立即解除敌意,敢有违者,立以抗命论处!麟儿代表恩师,肃然致谢。真人笑道:“非贤侄大力支援,今晚本门已一败涂地,纵是不了之仇,本门也只有铭感。来日,消灭魔劫,所赖尤多,好在元儿和贤契有手足之情,贫道也不欲多作无谓赘语!”
第二天,石洞之前,竟又发现一丝罗巾,巾上斑斑脂痕,尚余泪迹。
元儿一见此物,竟忍不住的流下泪来。宝琉不明就里,上前一看,忍不住噫了一声,罗帕之上,还写着草书数行,上署云英,展开一看,略云:岁月摧人,一别又两年矣,前情若梦,往事添愁,落月停云,倍增惘怅。昨晚,雾暗崆峒,笛霞解厄,顾魑魅魍魉,犹不死心,且联络岷山妖人,将大举侵犯,半月之内,崆峒又从兹多事矣。嘉麟艺业已成,武功盖代,自属可恃,但敌人挟弱息以相胁从,如处置不当,势将遗恨终身,惟昆仑现已获悉其事,紫阳真人,或已预有安排。相见匪遥,恕未即晤。云英百拜。龙女翠眉一蹙,低声叹道:“看这情形,云妹早已暗中见到我们了,她也不顾人家如何悬念,却反故弄玄虚,既有时间写信,何不面晤我们,尽情倾吐,那有多好?”
麟儿和蓝衣秀士已一同出洞,瞥见龙女手里拿罗帕,边阅边谈,不由扑上前抢着要看。龙女把罗帕一收,故意嗔道:“这等冒失,偏不给你!”
麟儿涎着脸,瞧看宝琉,笑问道:“是不是姊姊的心中,里面藏着什么稀奇之物?”宝琉把脸一扭,淡淡一笑道:“你最好不看,一看准不是味儿!”“难道眼前又发生了什么?”
“且勿问眼前,先顾自己,譬如说,你看那心爱的人,而今受着灾难,你如获息,该怎么处?”
龙女有心道破,一觇夫婿反应如何。麟儿一怔神,剑眉双挑,满脸黯然之色,急问道:“是否恩师有急,果尔当即返山。”
龙女把头连摇,淡然一笑道:“此去昆仑,相隔万里,纵然出事,也难获悉,眼前,你还有何人,不在此处。”这无异把事实明白指出,迫使麟儿已落下泪来。薛琼娘武功虽次,貌亦稍逊于龙女,然温柔委婉,极得麟儿爱悦,更何况承师面许,已明是自己妻妾,相别两年,怀念之心,实未敢稍释,第所武功已成,良晤有日,相见不争一时,故未见诸辞色,这一闻及她已生事故,自然不由大急起来!龙女把罗帕往他手上一丢,娇嗔道:“这是云妹的信,不妨仔细一读,内中虽未指明琼姊有难,但细味其言,所猜自亦不远,这半月之中,阴山派将会合岷山卷土重来,我们还得妥筹抵御之策!”
戴梦华得悉原委后,忙告知了掌门,且示之以信,并将云英与元儿关系,说了出来。
真人夫妇,不但丝毫未责,还彼此相视一笑道:“男女大欲,王者不禁,只要发乎情,合乎理,师门长辈,绝不刁难!”元儿心中,自然大慰。
一七已过,崆峒尚平静无事。
这一晚,碧天无云,华月上梢,龙女和宝琉,同上崆峒绝顶,精练剑术,惠元却随伴麟儿,谨守洞府。瞥见一条人影,由山下直掠而上,快如闪电,翩若惊鸿。
麟儿、惠元,惊叫一声,拟朝山下飞跃,但恐中敌人诱敌之计,立又中止。
来人功力奇高,眨眼便到,一落地,麟儿惠元,如见亲人般,往前一扑,惊呼一声。”桑老前辈,弟子有礼!”
随依依膝下,就地拜倒。
来者正是一位中看美妇,一脸严肃,但瞥见这两位武林奇葩,也不由露出衷心喜悦,忙一手一个,就地扶起,把两人从头至脚,看了又看,似有无限欣慰之容。
,惠元笑道:“久别慈颜,至感孺慕,今晚不期而遇,更慰生平!惟有云姊姊,为着避嫌,过门不入,不免使人倍增怅惘耳。”
扶桑姥姥,黯然一叹道:“这孩子,自从得罪她祖父之后,嫌咎之念,无时或释,不是老身在旁,恐生变故多时了。前来崆峒,因事出仓率,无法面见,归后黯然神伤,怅怅如有所失,这一次,本门所遣,竟是至为辣手的人物,老身和云儿,实不便冒然出手,云儿今晨,又拟来山,虽劝不听,果不其然,从晨到晚,不见踪迹,老身一时也觉六神无主,以为少年心胜,见面之下,乐以忘忧,既未来山,显有变故!”
语音划然而至。石室风生,玉锁夫人,飘然而出,似已知道来者为谁!一见面,即笑脸生春道:“桑老前辈,驾临本山,迎接来迟,还望恕罪,如不嫌简便,且请石室待茶如何?”
桑姥含笑相谢道:“刻下琐事羁缠,难于久待,来日,只好重诣宝山,亲向夫人谢罪了!”
语毕,见龙女不在身旁,正待动问,话到嘴唇,又复中止,莲足微点,拔高五丈以上,几个起落,立不见踪迹。
玉锁夫人,向元儿问明原委后,也代云儿担忧,计议之间,龙女、宝琉,均已返洞,听到桑姥到此,为找云儿,不由大急,龙女竟缠着麟儿,对于姊姊的事,须从速处理。
麟儿淡淡一笑道:“我心里何尝不暗自着急,第以敌人方面,将大举侵山,而人海茫茫,不知从何处觅取?倘冒昧离山,此处出事,日后岂不受恩师责怪?”
龙女撇嘴气道:“我和宝姊元弟,就无守山之力么?此去六盘,云雾,陇山,均不出百余里,何不下山一探,如有征候,至少也可早作预防,远胜在此株守,真正敌人来了,里外合攻,击其不备,他们也不见得就此稳操胜算了。”
惠元闻言笑道:“霞妹所言,确有见地,我和麟哥一道下山,守洞之责,就烦二姊代劳,恩师尊前,烦师母婉转致意,谅无不准!”
夫人含笑点头。这两位结盟兄弟,稚气不减往日,一声轻啸,立如两缕轻烟,直朝崆峒山下掠去。
距崆峒西北百余里,有一六盘山,原属北岭山系,东入陕西,而接陇山,为陕甘二省驿道之冲,山形陡峻,山路窄狭,曲折盘旋,迂回而上,经盘道六重,始达其岭,故名。古亦称为络盘道。
山上有庙,庙为飞龙观,飞甍画栋,金碧辉煌。
观后六盘老道,年事极高,早日足不出观,附近居民,几乎不知有观主其人。
这天下午,飞龙观来了四位奇客,还有两匹白驹。
前面是位白衣古装女子,宫裳凤髻,蛮腰楚楚,玉齿朱唇,眸同秋水,一笑嫣然,能令人惑失百态。
同行者尚有两位少年,一位是剑眉入鬓,紫面朱唇,轮廓虽美,但因嘴唇极薄,掩不住那种轻浮气息,另一个肤色惨白,眉毛短发,更是其白如雪,脸形身段,虽属美男,但全身冰俏,配着肤色,越显得白森森,使人深觉可怖之极。身后一位汉子,全身长满黑圈,远看若鳞甲斑斑,虬髯阔嘴,腰长腿短,双臂特长,那粗野凶恶之气,使人望而生畏。
两匹白马,各驮一只布袋,一到观前,立为观中香火道将袋子接去,袋中物其软如绵,幽香扑鼻,似是点闺麝息。观中道士,对这四位似极恭谨,屈背曲腰,不敢仰视,那玄衣少妇,却是连头也不点,款摆柳腰,轻移莲步,直往内院走去,随一扭头;微露瓠犀,朝左面紫脸少年耳语道:“六盘老道,蛰伏不出,尔我来此,竟也装模作样,看姑姑朝他刁难!”
紫衣少年媚笑道:“这牛鼻子,大约为你我事先张罗,小侄不惯独睡,今晚就陪姑姑共寝如何?”
玄衣少妇,暗中使劲在他臂上捻了一把,低啐道:“别得了便宜,尽量卖乖,人言可畏,不比在山,留心姑姑着恼!”
那紫脸少年低声央告道:“你那浑身解数,使人着迷!既不让我和那两位妮子乐上一乐,又不准我和你接近,长夜漫漫,熬得难受,如何可行?”
玄衣少妇抛了一个媚眼,低笑道:“姑姑心慈,到时自会应情施变,适时布施,而今急他作甚?”
穿过大殿,后院松林之内,灯光闪闪而来。两盏绛纱宫灯,引出一位驼背矮身,于思满面,形容猥琐的道长来。
一见面,那矮道立缩肩一笑,抢前两步,稽首作礼道:“淫姑,多年不见,更出落得比前标致了!……”
少妇已笑得花枝招展,前伏后仰道:“你这贼道,怎么拿我开起心来,论年龄,我也比你小不了多少,谁不知我六妙淫姑,生来就是这样,如何会比以前出落得更为标致?岂不是满口嚼蛆!”柳腰一扭,玉乳双峰,弹性十足,颤巍巍一阵乱抖,几乎触着那紫面少年的身上,招呼道:“素涵,你和龙子还不叩拜师叔!”
紫面少年和那身有黑圈的丑鬼,忙上前见礼。
六盘老道不等他们下拜作揖,早一手一个,携着两人,谄笑道:“哥儿们,不必见礼,后院坐吧!”又朝那白发少年赞道:“浮生越来越变冷静了,静便是福,这孩子后必有为,功力想比两年前精进很多了!”
一路闲话,却领着来宾进入松林之后。林后豁然开朗,屋宇巍然,雕梁画栋,花木扶疏,环境幽美之极。少妇娇笑道:“这是本门五老止息行宫,我们怎能进住?”
六盘道:“五位老菩萨,住的却是二楼。”
讲到此处,又复自言自语,谄媚一笑,低声道:“老菩萨那一个不喜爱淫姑!你坐息之处,浓郁馥香,中人欲醉,如住二楼,正合老菩萨的胃口!不过今晚我为淫姑准备的还是楼下,而且还预备了几匹良马!”
那被称做淫姑的女人“哦”了一声,随即随老道进入了所谓五老行宫之内。这确是一处佳妙处所在,中为厅堂,为客人坐息之处,一色的梨木椅,上附锦垫,桌上牙签书卷,应有尽有。老道指着两厢静房,笑道:“随淫姑所欲,左右两间,可随意选用,龙子和冷浮生,可住右厢外间!”
只有那紫面少年,却未指定居处。淫姑把一双妙目,朝着少年眨了一眨浅笑道:“你今晚可得挂单,饭后,可从前殿拣一蒲团,打坐一晚吧!”
六盘老道曲背缩头,神秘地笑了一笑。不须臾,酒肉杂呈,百味兼具,筵席之盛,直酹五侯。
六妙淫姑美酒入腹,桃花脸上,更显娇慵,一副剪水双眸,恰似馄铴,滴溜溜的只朝那紫脸少年身上扫去。
这少年更是色中饿鬼,不但目迎目送,酒到杯干,手和脚在桌下更是不闲!从来酒是色之媒。少年和淫姑比次而坐,左手不时摸弄淫姑的大腿,这妇人骚媚入骨,不推不拒,反将右腿微张,粉脸上带着醉人的媚笑,两眼几欲喷出火来。登徒子得寸进尺,拿手暗朝淫姑妙处轻轻一点,那淫妇只觉全身酥软,千百只毛孔直似蚂蚁钻爬,岂恨不得乘着酒兴即席宣淫。
饭后,淫姑着六盘老道准备一干应用之物,若三更时分,即须代掌门处理一件大事。语罢,拿手把头上玉夹暗中取开,螓首微摆,立显得秀发蓬松,娇慵无力,还打了一个呵欠,朝着少年神秘地一笑,即翩若惊鸿地进入左首房间去了。
龙子和冷浮生似也知趣,忙入右厢外间歇息。
紫面少年心花怒放,色欲迷心,三脚并两脚进入少妇房间,耳闻少妇正唤“素涵”,全身早已酥麻发软,忙答应了一声“淫姑”,来不及缓衣解带,即面朝少妇扑去。双方武功已登堂入室,一则“饿虎擒羊”,一则“鲤鱼打挺”,彼此抱个正着,同往梨花床上,轻轻一落。
淫姑媚笑一声,软语道:“这几天,因为红潮泛滥,使你不敢拢身,如今红信才改,姑姑疲乏已极,你就熬不住了,看有多馋!”
少年与淫妇耳语一阵,立闻吃吃笑声,达于户外,旋而悉悉索索,解带缓衣,浪语淫声,隐约可辨。
历来淫徒荡妇,禽兽无殊,每当色迷心窍之际,一举一动,无不背情悖礼,甚至垂死挣扎,身为千手所指,梦呓之间,犹存余味,真是衣人衣,食人食,而其行为表现,愚者之所不敢为,智者之所深恶痛绝淫姑和那紫面少年,正是这等人物。
巫山云雨既罢,转瞬便是三更。紫面少年,忙从床上跃起,淫姑一丝不挂,睡意犹浓,但门中大事,可不敢稍误,赶忙披衣整容,配挂齐全,一跃而出。
松林之内,草地极广,此时已语音喧腾,马声嘶啸,淫姑一入,立由六盘老道稽首迎接。
坪中陈着一桌一椅,驹马五匹,及绳索木框之类。观中道士都佩着刀剑,杀气腾腾,兀守四周,一见淫姑和那紫面少年,似极为畏葸,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乱喘。
“焚香点烛!”淫姑立出语开场。白烛一对点燃后,烛光冲起老高,场中显得人影幢幢,鬼气森森。
六妙淫姑从座上立起身来,冷然道:“带朱云英上场!”松林外有人嗥应一声:“遵命。”立由龙子和冷浮生,绑着一位妙龄少女,那正是阴山玉女朱云英,垂眉低首,步履艰难,似是功力已失。
六妙淫姑哼了一声,粉脸微沉,双眉带煞,立时宣布道:“本姑奉掌门手谕,以朱云英叛师背祖,吃里扒扑,事为三老亲自告发,并请处理。掌门以三老与叛徒,分属骨肉,恐不忍亲自下手,故着本姑缉拿,相机处决。事隔两年,逆徒到处潜伏,未能完成使命,耿耿为怀,也是祖师有灵,赫赫神威,决不为叛逆所掩,果于昨日上午,乘叛徒奔赴崆峒之际,为素涵师侄,用隔山打牛,点中穴道,一举擒缚。”
语声到此一顿,她拿眼望着那紫面少年,笑问道:“你可知道,叛师背祖,处分为何?”
“伏首认错,引咎罪者,可以长期禁锢;执迷不悟,抗拘被擒者,五马分尸!”
观中弟子,毛发悚然,不约而同地哦了一声,齐把目光朝着场中一驹马与拘捕的人,集中扫去。
云英秀发云鬓凌乱,垂首场中,默不一语,本是沉鱼落雁之姿,此时更显得楚楚堪怜。
六妙淫姑立朝玉女喝道:“朱云英,你是否尚有隐情?临死之前,理应和盘托出,也可减少死时痛苦,否则,别怨我手辣心黑。”
云英螓首微抬,淡然一笑道:“所谓隐私,究何所指?”
“你背叛师门,是否受你祖母唆使?”
“朱云英生于阴山,长于阴山,既无背叛师门,更无受人唆使之事,但幼承慈训,习礼敦诗,同流合污之事,虽死而不敢为……”
六妙淫姑,不由怒发,扑上前,批颊数回,把云英玉颊打得肿起老高,叱道:“淫婢无耻,为了热恋那季陈两小子,连自己的祖父,也置而不顾,偏还斤斤有词,说得嘴响,你以为六姑不能收拾你么?”立向左右招呼道:“备马行刑!”
冷浮生嘴角上呈现一片残酷笑容,顺势一脚,把云英踢倒在地,又把马具挂上,绳索穿好。所谓五马分尸,原系两手两足及颈部,用绳子绑牢,每根麻绳用一匹马拖着,只等行刑令下,立即鞭马,把人肢解分离。这原是古代专制魔王暴虐无道灭绝人性的一种残民方法,而今却用来加之于一兰闺弱女,阴山派之荼毒江湖,于此可见。袁素涵正待挥手行刑,淫姑立唤一声:“且慢!”
小魔笑道:“这淫婢,让她早死,大快人意,岂不是好?”
“那庐山贱婢,得让她在垂死之前也看看这种新鲜玩意,然后让观中道士们轮流取乐至死,岂不可以警世警俗!”
袁素涵笑道:“就把这妮子,暂时给我做侍婢吧!”
六妙淫姑脸色一沉,默不置答,立向两旁招唤一声:“把人带上!”观中道士又如凶神恶煞,把一妙龄女子推了上来,而正是庐山女弟,貌美如花的薛琼娘!这妮子身背五花大绑,披头散发,一见义妹云英弄成这般景象,不由双眸喷火,悲愤满怀,怒叱道:“无耻恶魔,这等惨无人道,殊为天理不容,我姊妹化身为厉鬼,死后也决不饶你!”
六妙淫姑冷笑一声,持着线香,就烛点燃后,面朝桌上神像,俯首一礼,旋将香一举,朗声喝道:“行刑!”
但闻“吧吧”数响,马声嘶啸,飞蹄欲动。
场中掌声雷动,意在助威,眼看云英就得肢解。
东北角,忽冲起一道十彩流霞,还现出银芒万点,光同匹练,煞气弥山,两条俊影,一青一蓝,自空而降。
前面那青衣少年,人美如玉,矫捷如狮,也不知他使用何种身法,四方八面,都是此人身影,云英身上的绳索,竟被剑光削断。那蓝衣少年,清啸一声,扑上前,立把云英抱住,一边落泪,一边拿手把穴道解开。
青衣少年救了云英后,立朝阴山派那紫面少年身前扑去,意在解救琼娘。
六妙淫姑微一闪身,平地泛起一道白光,如江汉凝波,天河泻浪,白光里,兰麝四拂,玄影纵横,朝着紫面少年身前一挡,想把来人逼退。
不料袁素涵居心险恶,无与伦比,竟把薛琼娘往身前一搂,左手抓住她头上青丝,右手却取出背上蚩尤九天神雾剑,往她颈上一架,口中还大喝道:“姓季的,你还不住手,要人不要?”
这一下,果把麟儿镇住,手脚一缓,六妙淫姑的白凤刀,来势过于犀利,刀剑相接,轩辕剑上震起一阵嗡嗡之声。
麟儿略感手上一麻,不由大吃一惊,暗道:“这妇人,功力真纯,看来不可小觑!”又因自己爱妻两年未见,即被人擒获。是否受辱,不得而知,心神大乱,于是身不由主的往后一掷,怀抱轩辕剑,屹立当场,剑眉微蹙,低声喝道:“袁素涵,你虽改头换面,但还逃不过季某一双神目!大丈夫,名列武林,跻身游侠,应凭手头技艺,定优胜劣败,如挟妇人以谋威胁,此匹夫匹妇之所不屑为,袁素涵你放不放手?”
这位阴山恶徒,居心险恶,嗔目咤道:“兵不厌诈,古之名言,你如不掷剑自缚,管教她血溅五步!”
六妙淫姑一见麟儿这等俊逸,早已骨软筋酥,一对水汪汪的妙目,把麟儿全身上下,看了又看,不由暗里称奇,正发妙想:“这少年,比袁素涵美得太多了,适才一剑,霞得我全身发麻,功深力大,床上功夫,定比袁素涵更好。”
这一想,立使千百毛孔怒张,丹田中一股热力,直透顶门,篓时红云上颊,直透眉梢,两眼若馄铴,人如醉酒,心灵上发出一种迫切需要,立觉眼前少年把自己抱得紧紧,肌肤相亲,檀口相接,细香兰麝,喘息频闻,真是人群广众之中生陈妙相。
蓦闻琼娘有气无力,招呼麟儿道:“公私相混,切不能以私废公,妾身生死安危,无须顾忌,敌人茶毒江湖,可倾全力以殄灭之!”
惠元已将云英穴道解开,元玉琵琶,却被敌人取去;云英已成空手,但她经脉已活,气血流通。
惠元一见琼娘被敌人挟为人质,不由悲愤填胸,戟指袁素涵朗声喝道:“姓袁的,有本事,不妨仗剑出来,陈某和你大战三百合,以定高下!”
冷浮生一见情敌,不由怒气填胸,项悬雪窍珠,背插一把三尺余长银光闪目异常锋利的短叉,这是玄风道人镇洞诸宝之一,叉名三阳,为寒铁精英所炼,上嵌明珠,内蕴奇毒,珠光闪目,毒可伤人。玄风常自诩,有此一叉,可以武林无敌,前在巫山义勇寨,白发怪童冷浮生虽用玄冰雪窍珠,但犹为麟儿铁掌所败。玄风老道特赐此叉,以免为人所制。冷浮生既残且酷,记仇之心极重,朱云英被救,更激发满腔怒火,只一出敌,立时狂笑一声,三阳叉往上一抖,叉上有环,声如玉佩叮咚,清越之极,环光电闪,划成一道半弧,横敲而来。
惠元冷笑一声,一颈灵虎,光同匹练,剑演“金戈指日”,迎着三阳叉一扫一绞。
双方都是银光,如中秋皓月,银慧流辉,微一接触,互撤招后退。
惠元眼明手快,武功更得着高人指点,已与往日大不相同。略一挫腰变式,长剑疾翻,便如一条怒龙,翻江倒海。式演“香寒散雾”,“绿芰惊霜”,“小雨分山”,“断云笼口”,只闻风声震耳,剑气纵横,迭式回环,卷攻而至。
冷浮生可也不弱。叉在手上,如龙蛇一般,银光乍隐乍现,虚虚实实,莫测高深。
惠元剑式何等凌厉,居然被他有攻有守,那身法更是奇异之极,仰侧迎攻,最不容易,他却用得头头是道,元儿最后一式,“断云笼口”也借翻滚之力,剑由身后划空劈来。不料冷浮生一侧腰,身若无骨,仰身一翻,三阳叉迎着灵虎,一绞一送。
呛啷一声巨响,火花进起老高,两般兵刃,竟缠夹一处。
彼此凝运内功,互相硬拚。
冷浮生突然一声冷笑,迎着雪窍珠,喷了一口真气,立有一股透骨寒风,迎面吹来。
这又是巫山故技,惠元麟儿都吃过苦头,但元儿如果避开,势必丢剑,否则就得受伤。眼看危急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