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卿迷迷糊糊，听见耳畔滴答之声，那声音似来自于虚无的尽头，渐行渐近，渐行渐清晰，直到，可以清晰地辨认滴答声的频率，预测下一次滴答声，是在哪一时刻到来。
鼻孔间，隐约嗅到了臭味，那不是方才黑龙身上的腥骚之气，而是硫磺的味道。
沈嫣卿感觉周身暖暖的，渐渐恢复了意识知觉。恢复了知觉的沈嫣卿浑身上下无处不痛。方才暴露在室外的及寒之地太久，冻伤了。
沈嫣卿眼皮还是很沉，她极力睁开双眼，微弱的光芒，从远处一个光点，蔓点延过来。那个洞口是这里唯一个的光源。
身边一潭池水，汩汩地冒着气泡，气泡爆裂，释放出硫化物的味道，水面上方白茫茫的雾气蒸腾缭绕，更多了几分不真实感。
泉边正趴着那条黑龙。
黑龙见沈嫣卿醒了，把丑陋的龙头凑了过来，血红色一双眼睛，盯着沈嫣卿，执着地问：“穿越时空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沈嫣卿淡然一笑：轻声说：“黑龙你腾空而起，便是万里之遥，你还需要穿越时空吗？”
“我要回到过去！”一声低沉沙哑的龙吟响起。黑龙的目光幽怨而黯淡。
随即，目光化作愤怒。黑龙提高了音量，沙哑的龙吟化作旦旦诺言：“我要回到大战之前！我要和我的族人们一起！我不要他们死，不要他们沦为奴畜！”说着说着，话音里又满是悲凉之意。
沈嫣卿道：“穿越时间，回到过去？在理论上，实现的可能性很有争议！上一次实验也只不过是空间上的穿越，有可能存在及其细微时间偏差，可是偏差不会太多。这个你不是试过吗？”
这个黑龙在上次实验形成的“门”中，的确试过，可没有一次能回到过去。黑龙垂目，眼光更加黯淡，随即又抬眼：“为什么不能穿越时间，回到过去？”
“理论上说，回到过去可以通过黑洞实现，可是实际上还没有人能做得到！”
“为什么没有人能做到？”
“迄今为止，历史上并没有未来人造访的记录。这说明，不光是在历史上，现在，即便是在久远的未来，也没人能实现时间旅行，回到现在以及之前的任何一个时间点上！”
“你又不生活在过去，你是如何知道，没有人回到那场大战的时候？”
“哪一场大战？”历史上，能称之为大战的很多。
“涿鹿，和黄帝的那一场大战。大战之后，炎帝子孙自此没落！死伤殆尽，少数活着的，也被那轩辕老儿贬为奴隶，畜生一般地对待，生不如死！”
黑龙给沈嫣卿讲述了那场旷古的涿鹿之战。
……
上古，中原大地，帝轩辕，帝神农，九黎蚩尤，三大部落成三足鼎力之势。
神农氏日衰，帝轩辕，灭帝神农于阪泉之郊在先，灭九黎蚩尤于涿鹿之野于后，遂统一华夏，始建中华。
蚩尤，九黎战神，三头六臂，铜头铁额，刀枪不入，善用刀戈，勇猛无比。
涿鹿之野，蚩尤率八十一个兄弟举兵与帝轩辕争霸。蚩尤张口，吞吐云雾，日夜不散，帝轩辕造指南车，浓雾中辨识道路。天遣玄女趋应龙助帝轩辕，应龙畜水。蚩尤令风神刮狂风，倒山拔树，令雨神降大雨，波浪滔天，一片汪洋。帝轩辕召唤旱魃助阵。旱魃，女魃所变，女魃，帝轩辕之女。 旱魃止雨，帝轩辕遂杀蚩尤于涿鹿之野。
蚩尤死，九黎部族被俘，或祭天，或为奴，极少幸存者退居于苍山峻岭，化作三苗。
蚩尤，首级化血楓林，身躯化作九阴，体通红，长千里，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
九阴被困于幽冥，生阴眼，连地狱。
不久，九阴消失，万年间，幽冥再无九阴，直至一日，天坑里突显恶龙身影…
……
“所以你是从过去，穿越到了现在？若是时间的正向穿越，即穿越到未来，倒也不是没可能。因为过去，在现在的事件光锥之外，而现在，在未来的事件光锥之外… ，所以未来的事件不能影响现在，而现在事件不能影响过去，可你并不能回到过去，去改变过去已经发生了的事件？”
“为什么不能？”
“你听说过祖父悖论吧，就是，理论上说，你没有办法回到过去… 因为，若是你回到了过去，在你祖父和祖母生下你的父亲之前杀了他，那样的话，你——就根本不会存在！又怎么回到过去，去杀掉你的祖父呢？
同样，若是你回到万年前的涿鹿之野，杀掉黄帝，那么之后几千年的黄帝时代会被改写，今天生活在这中华大地的也不会是现在这群生活着的人！”这个说起来有点绕。
“那又如何？谁规定，生活在这苍茫大地上的，就得是他轩辕老儿的子孙？谁规定神农氏的子孙就得消失殆尽，没有生存下来的权利？”
“你错了，而今生活在这中华大地的，并不单单是黄帝的后裔；而我们，被称之为——炎黄子孙！”
黑龙愣住了，这个结论出乎他的意料。
“历史上记载，蚩尤大败之后，九黎部落的残余辗转进入了滇南，就是北辰市再往西往南一些…而后又辗转于南海的小岛， 在后来的几千年中，不断迁徙，繁衍生息，而后后回到中华大地，建立国度，数千年的沧海桑田变换，又和黄帝的后裔多次融合再分裂，再融合，才有了如今的中华各个民族。而今也有黎族，苗族便是炎帝以及蚩尤的后代子孙。”
听着自己的族人，还繁衍生息在中华大地，黑龙犹疑地看着沈嫣卿。
沈嫣卿的手摸向怀中的一片红铜色的挂坠，一只线条有些奇异的神鸟，太阳鸟的图腾。九黎部落的一族，有羿一族。
巨大的龙头靠近了沈嫣卿，看着那古老的图腾，黑龙双目由疑惑渐渐转为欣慰，喃喃道：“我的后裔！？”
“即是我蚩尤的后裔，恢复我九黎雄风，你便是我选中的九黎传人！”盘旋在空中的黑龙吟吼道。
沈嫣卿心道，完了，这黑龙蚩尤，便是铁了心要回到几千年前的涿鹿之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