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违圣命”踏雪求真爱
没等吴芫苹捋出头绪来,就听见车里传来了吵闹声。开始声音很小,接着一声比一声高。
吴芫苹从墙根儿站起来,想看个究竟,刚走到车门前,就见那姑娘猛地一开车门从车里冲了出来,差点儿撞在吴芫苹那方盘大脸上。
还没等吴芫苹琢磨出个子丑寅卯来,“乒”的一声,车门子险些被摔碎。
巴雅尔也从车里闪出来,拉着那姑娘的胳膊哀求道:“吴雨,真的很对不起,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被称作吴雨的那姑娘气愤地说:“我能理解你有什么用?亲戚朋友都来贺喜了,你叫我脸往哪搁?我父母怎么向众人交代?”
巴雅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吴雨,我这一辈子总要辜负一个人了,这个人只有是你了!我别无选择啊!”
那姑娘回过头来,惨淡的笑一下:“巴雅尔,我们早该结束了,是你额吉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说你会回心转意的,没想到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我……”巴雅尔像被啥卡住脖子一样难受。
“去找你的韩冰吧,我能想明白,我也能理解。我不但能理解,我还要为你这种忠贞于爱情的精神而唱赞歌呢!”
那姑娘说完,掩面进院,院门随后“呯”的一声关上了。
巴雅尔跪在门口,像一尊泥像。
他承受着来自母亲、韩冰和吴雨三个女人的压力,思路已经被压得扭曲变形。吴芫苹写了这么多年的小说,也不知道这种事该有怎样的结局。
思忖片刻,吴芫苹走过去,拽起他,发现他跪的地方冰雪已融化,那或许也是他的眼泪。
“这就是你的婚恋方式?”她气愤地喊,“你这是在坑人!”
正说着,院里闹哄哄的有人出来。
“走!”吴芫苹赶紧把巴雅尔拉上车说,“快跑吧,你等着人家把你打残啊?”
话音未落,两个男人已经拿着棍棒冲了出来。
吴芫苹一个强启动,车子蹿了出去,后面的叫喊声伴着石头瓦片飞了过来。
跑出很远,确定身后已无“追兵”,吴芫苹还在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
“姐……”巴雅尔嘟囔道,“我知道我做得不对。可是,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应该怎么办?我哪儿知道该怎么办呀?”吴芫苹喊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谈过恋爱呢,你问我,我问谁去?回家吧,家人在等着你这个婚礼主角呢!”
“不,我要去找韩冰。”巴雅尔说,“我要向她正式求婚,我要让她明天做我的新娘!”
“这人疯了!”吴芫苹无奈地看了看西斜的太阳,生气地说,“兄弟,你冷静一下,要是真的得了失心疯,你坑的人就更多了。”
“我没疯。”巴雅尔坚定地说,“我爱的是韩冰,我已经害了她,就要对她负责任。我不爱吴雨,我不能再害了一个善良的姑娘了。”
“可是,你已经害得她在众亲友面前丢了丑,你已经害得她对恋爱恐惧了。”吴芫苹有点恨铁不成钢。
“这是害她一时,如果我不就此止住,我会害了她一辈子的,她还有更长更远的路要走。”巴雅尔喃喃地解释道。
“兄弟,这是人生最大的事,你可要想明白了,不要脑瓜子一热就贸然行事。”吴芫苹真的像一个姐姐一样提醒道。
“我……现在很清醒。”巴雅尔说。
“你还有更长更远的路,可这条路不能通向偏执、狭隘和疯人院。”自从知道巴雅尔是自己的弟弟后,吴芫苹更多了一分担心。
“姐,你放心,我不会疯的。”巴雅尔很坚定,“我现在比谁都清醒,我知道我的爱在哪儿,我不能再把自己的幸福交给任何人,你就让我此生做一件负责任的事吧,我不要做我们生父那样的小人!”
这话触到了吴芫苹的痛处,她不再吱声。
夏利东在信马悠缰地走着。
巴雅尔望着远方,牙齿咬得“咯咯”响:“那个道貌岸然的李厂长,他欺骗了我们善良真诚的母亲,脚踩着八条船,不择手段奔仕途,我偏不按他的套路走。”
吴芫苹问:“怎么办?”
巴雅尔坚定说:“直达宁县山林里的韩冰家!”
他的决绝让吴芫苹感动,谁说人间没有真情在?在这个弟弟身上,她看到了真情的力量。
车子在夕阳下的密林中穿行,如果不是巴雅尔现在复杂的心境,每一个转弯处都有着一片美丽的风景。
红阳、白雪、黑林,这种构图在南国是看不到的。
眼前的景色,让吴芫苹的一丝不快很快消失在草原上:“还是去那栋小楼吗?”
巴雅尔指指山坡上隐约可见的白色小楼说:“是的。”
“吱”的一声,车停了。
吴芫苹从车座旁的工具箱里拿出一束玫瑰花,递给巴雅尔说:“你去求婚,手里得有点东西吧?”
巴雅尔惊讶地问:“姐,哪儿来的?”
“特意给你准备的。”吴芫苹诡秘地笑笑说。
其实,这束花是另一个“车豁子”昨天送她的。
目前,她已经接到二十多人送的鲜花,但是只收鲜花绝不回敬一颗心,她在广泛培养、重点选择。
巴雅尔拿着那束玫瑰,手足无措地摆弄着。
“巴雅尔,冲啊!”吴芫苹知道,对一个跟在羊屁股后面的放羊出身的人来说,来这套有点儿不靠谱。
巴雅尔回敬了自己一个感激的眼神儿,手捧鲜花,如怜如爱。
吴芫苹放眼望去,在隆冬的果树枝条的掩映下,那栋白色小楼在白雪的世界里是那么不显眼,一如这里人平淡的生活。
“吱——”的一声,红色夏利车在这座二层小楼前停了下来。
“多么熟悉的小楼啊!”巴雅尔感慨地说,“我这是第十次来到这里,我多想管小楼的主人叫爸和妈啊,可一场车祸使这一神圣的称呼变得那么陌生而遥远。”
吴芫苹不想听他的慨叹,她想知道他怎样面见楼内的主人。解释、安慰、求婚?直截了当式?迂回进取式?就这样想着,他已站在灯火昏暗的小楼前。
雪又起,天黑了。
雪后的夜晚寒气涌来,巴雅尔却立在门前,迟疑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