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黄雀
“什么？！又被抢了？！这群命贱的混蛋！”王雷怒不可遏，他把手中的电话往面前的檀木桌子上狠狠一拍，桌上的咖啡杯和咖啡壶被震的一阵乱响，杯中的咖啡已经洒了出来，还冒着丝丝的热气。
刚才一名手下在电话中汇报说：上次王雷找人出手后，平静了一段时间。可没想到，这两天散货的时候又被抢了，而且对方下手也更狠了，不但损失了不少的钱和货，还损失了不少的弟兄。
王雷坐在沙发里把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自从接手武建国的地盘后，还从未吃过这样的亏，明摆着这就是冲着他来的。对方是谁至今没有调查清楚，不过他也懒得花大力气去查，这几年他树敌太多，有人暗地里想黑他也很正常。
“既然这么不知好歹，你们就都给我下地狱吧！”王雷虽然气愤，但是并不担心，他相信只要自己背后的势力出马，很快就又风平浪静了。他手中的这颗王棋，可以通吃一切！
……
夜同往常一样的黑，雾也同往常一样的浓。街上的路灯努力地放射出自己的光芒来显示自己的存在，却无法穿透这厚重的雾气，能被人看到的也只是星星点点。
“眼镜”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快步走出了酒吧一条街，来到了一条偏僻的巷子里。两边都是民国时代遗留下来的保护建筑，白天单位办公，晚上没有人居住，白天车来车往，晚上却显的异常冷清。
“眼镜”走到巷子中间的时候，放慢了脚步，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他四周望了望，没发现异常情况后，继续向前走去。
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打断了他的步伐。他的双眼透过已经被蒙上一层薄薄雾气的镜片，隐约看到三个人影快步迎面走来。他转过身想原路返回，可不知何时，身后大约五米远处已经站了两个人，截住了他的去路。
“眼镜”竟然毫不慌张，他慢慢退到了墙边，围拢过来的五个人成半圆形地把他围在了中间。
“把包交出来吧！今天我们不想动手了，交出包就饶了你！”五人中的一个发了话。
“眼镜”冷笑了一声，说道：“谁饶谁还不知道呢！”他仰了仰头，示意他们的身后。
五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回过头，三个鬼魅般的黑影就站在他们的身后，看不清楚脸，但是每个人的眼睛却在黑夜里发出冰冷的光芒，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们，死亡的恐惧迅速在五个人的身体里弥漫着，仿佛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知道了死亡的降临，异常的悸动着！
五个人立即转过身，面对着三个黑影，手里的器械挡在面前，做好了抵挡的架势。他们已经猜到之前死伤的弟兄肯定就是这三人下的手，虽然自知不敌，但还是准备做困兽之斗。每个人心里都害怕到了极点，但总不能束手待毙，何况据他们的大哥信誓旦旦的说还有其他帮手。
三个黑影又慢慢向前走了几步，身体和脸部也清晰了起来。三个人同样的齐根短发，同样矮小的身材，黑黑的脸庞，每人脸上都有几道不知是刀疤还是油彩的阴影。三个人都穿着黑色的短身夹克，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中间的男子留着不是很长的络腮胡子，左边的留着八字胡，右边的没有胡子。
“把你们的右手砍下来，就放过你们，不然就死！”“络腮胡子”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
五个人相互看了看，没有说话，仍然保持着防守的姿势。
沉默就是回答。
“络腮胡子”“嘿嘿”冷笑了一声：“好吧！那你们只能去死了！”
说完，三个人几乎同时从后腰里掏出了让人胆寒的军刺，然后在手中挥舞了几下，就准备冲上来。对面的五个人吓的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一刻！
“啪！”
随着清脆的一声响，众人头顶上的路灯瞬间熄灭了。灯下的所有人都一愣，任凭洒落的碎玻璃四处飞溅。
“是谁？！出来！”“络腮胡子”非常机敏，已经意识到有人故意打碎了路灯。
三人环顾四周，锐利的眼睛搜索着周围的活物。在搜索的同时，已经摆好了战斗的队形。三人背靠背组成了三角队形，一个人防守着另外的五人，另两个人分别警惕地朝向巷子的两端，反手握着的军刺挡在了胸前。
刚才在一旁观战的“眼镜”，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这时也顾不上看热闹了，机警地找了近处一个黑暗的角落躲藏了起来，已经被逼到墙边的五人也被这突然的状况弄懵了。
“络腮胡子”紧紧地注视着前方，眼睛扫视着远处的黑暗空间……突然，他的瞳孔猛然间放大。一个身影在前面的浓雾中渐渐显出身形，穿过了如棉的雾气缓步走了过来，脚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身上让人感觉不到一点的杀气。人影在“络腮胡子”前面五米远的地方停住了，然后就这样如雕塑般冷冷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现场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了起来，就如同电影的画面被定了格，每个人保持着静止的姿势，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过。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周围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躲在黑暗角落里的“眼镜”也紧紧捂住了嘴巴，怕急促的呼吸声打破这让人胆颤的死寂。
就这样僵持了十几秒钟，诡异的气氛终于让“络腮胡子”无法再忍受。
“你是谁？！是朋友还是敌人？”他朝着黑影低声喝道。
谁知面前的人影并没有回答。
“说话！你到底是谁？！”“络腮胡子”接着问道，持刀的右手又不禁握紧了一些。
“你们是泰康的手下吧。”人影终于说话了，声音平淡而清晰，不带丝毫的感情，仿佛是从一部机器里发出的。
“络腮胡子”显然有些吃惊，他们的身份只有王雷知道，自己也没有跟其他任何人打过交道，这应该是很隐秘的一件事情，可没想到的是竟然被眼前的人一语道破。
“不回答那就是了。很好，那你们就去死吧。” 见“络腮胡子”一直沉默，人影接着说，而这句话说的好平淡，平淡的就像是跟朋友在聊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如果不是现场的气氛不适合，“络腮胡子”差点被气乐了，这句话明明是他们的台词，今天居然被对面的人抢先了。
经过刚才的仔细观察，“络腮胡子”能够确认对面只来了一个人，而且手中好像也没有武器，于是心里也稍稍放松了一些，他觉得对面这个人只不过是个不自量力的出头鸟，如果见过自己杀人的场景，也许这个人就不会这么淡定了，所以他并没有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对手。毕竟他在刀光血影的日子里存活了这么些年，在杀人方面，自认为能成为他对手的没有几个。
就算对方有一定的实力，毕竟自己这边是三个人，其他两个同伴跟他一样也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杀人的本事只不过比自己稍逊一些而已，三个打一个那肯定是稳操胜券的，而墙边那心里还在打颤的五个人的战斗力可以忽略不计了。
“哼哼！少废话，来吧！我倒要看看谁先死？！”“络腮胡子”也是个不愿意多说话的人，他冷笑了两声，军刺在手中挽了个刀花，摆好了迎敌的架势。其他两个同伴任然紧盯着墙边的那五个人，以防他们突袭。
人影并没有冲上来，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只是缓缓朝“络腮胡子”伸出右手，挑衅式的勾了勾食指。
“络腮胡子”有点生气了，没想到对面的这个人太过嚣张，不但没有进攻或防守的招式，还伸出手挑衅，简直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哼哼！你太轻敌了，一会我把你大卸八块了！”
想到这里，“络腮胡子”不再犹豫，军刺在掌中一转，改为了正手握刀，同时闪电般向前一个滑步，瞬间已经到了攻击的范围，他的右手立即刺出……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手。
旁边的几个人也都屏住了呼吸，分神转头望向这里，眼看着一场龙争虎斗即将上演！
……
然而，令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
“络腮胡子”闪电刺出的一刀在刚要触及到对方前胸的时候，忽然无力地瘫软了下来，手中的军刺“当啷”一声掉在水泥地上，发出的沉重声音在空旷的巷子里回响着，在这寂静的夜里有些刺耳。
“络腮胡子”机械性地后退了几步，左手托着右胳膊，张着大嘴喘着气，表情痛苦异常。而人影仍然站在那里，好像一动都未曾动过。
“好……快的刀！”因为痛苦，“络腮胡子”的声音都已经发颤。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刚才就在手中军刺刺出的一刹那，人影双手往袖口一探，手中已经多了两把乌黑的匕首，然后用“络腮胡子”也眼花缭乱的速度，在他右手的内手腕和外臂肘部分别刺了一刀。手腕的大动脉和臂肘处的肌腱被刀全部割断！这两刀，又快，又稳，又准！
“上！一起宰了他！小心他手里的刀！”“络腮胡子”左手紧紧握住鲜血不断喷溅的右手手腕，表情痛苦地朝两个同伙喊道。
那两个同伴虽然没看清楚细节，但也知道发生了什么。“络腮胡子”在三个人里属于杀人技能最好的一个，能在一照面就把他伤成这样的，一定有非常高的功夫！
俩人不再理会其他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无声地交流了一下，然后一左一右凶猛的向那个人影冲了过去。俩人的个人实力虽然不如“络腮胡子”，但是联手攻击能力却是他的几倍。
在短短两秒钟内，俩人分别刺出了六刀，可让他们惊讶的是所有的刀竟然全部刺空了！
明明对手就在面前，刀明明应该已经要刺进对方的身体，可偏偏就在这一刹那，人影忽然消失了。刀收回来后，人影又好好地站在那里，从未动过一样。就像这厚重的雾气，被冲散后又很快凝聚到一起。
俩人的心里已经开始恐惧了，自从跟着泰康将军出生入死以来，什么样的惨烈场景没见过，什么样的对手没有遇到过！可今天……对手的实力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够认知的范畴，也超出了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仿佛对方就是个没有实体的幽灵、鬼魂！摸不到，打不死！
俩人紧紧地咬着牙，努力地克服着心里的恐惧。然后分别刺出了自己的第七刀，而这也是他们的最后一刀……
就在他们的刀刚刚扬起的时候，人影如同闪电一般从俩人的中间一闪而过。紧接着，就看到俩人扔掉了手中的军刺，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颈部，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血从他们的手指缝中肆无忌惮地喷涌而出，就仿佛被束缚了很久的生命终于冲破了身体——这个牢笼，拼命地四散逃奔！
很快，因为失血过多，他们纷纷扑倒在地上，魂归故里！在他们失去意识的一刹那，仿佛看到了那个人影露出了一张冷峻的面孔……
“络腮胡子”见出生入死的同伴瞬间都死于非命，发出一声哀嚎，充血的双眼在黑夜中发出野兽般的光芒！他知道自己已经难逃一死，心中反而不再像刚才一样恐惧，于是向前走了两步，左手从地上抄起同伴掉落的军刺，打算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可是，对面的人影却没有给他这次机会，右手一抖，一道寒光闪过，“络腮胡子”的咽喉上已经多了一个刀柄，而刀刃已经全部没入了他的喉咙！
“络腮胡子”无力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想说什么，可嘴只是张了张，还是没能说出话来。随着瞳孔的放大，他眼中最后一丝恐惧也逐渐消失，然后“噗通”一声，仰面倒在了地上，到阴曹地府追赶他的同伴去了……
人影走到“络腮胡子”的尸体旁，从他的咽喉上轻轻拔出了匕首，然后在他身上擦了擦，抹去了上面还在滴着的鲜血。
“把他们收拾干净。”人影对着墙边还在目瞪口呆，如雕塑般的五个人说道。然后没等他们回答，就转身没入了浓雾中，消失不见了。
而墙边的那五个人，因为刚才高度紧张的身体突然放松下来，全部瘫软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