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车豁子”见证真爱地
车子颠簸了一下,巴雅尔向后一指,吴芫苹才发现刚过了一个岔道。
那条岔道像弯弯曲曲的羊肠,一直弯曲到山上。
巴雅尔告诉吴芫苹:“韩冰的父母就承包了这片草场和那座荒山,人就住在山后,我要去看看韩冰回没回来,可以吗?”
“可以,闹了半天,这才是正事儿。”吴芫苹嘀咕了一句,开始倒车。
车子拐进小路,她加大了油门儿,厚厚的雪地上留下一道弯曲的车辙印。
这样的小路,配上静美的山林,这在文学青年眼里,就是一首诗。
行驶了二十分钟,来到一个山坡上。
茫茫雪原中,那里竟然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二层小楼,在风雪中静谧而亲切地伫立着。
巴雅尔让吴芫苹在离那二层楼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走下车,向树丫挂满冬雪的密林深处走去。
风乍起,树摇曳,阳光透过树空照在白皑皑的冰雪上,像是撒些细碎的银子,泛着刺眼的金光。
走过一个树木自然围成的圆圆空地上,他停下来,伫立在那里。
用吴芫苹的话说,他是在过电影;用胡导演的话说,那叫蒙太奇。
过去的一幕幕又像过电影一样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充斥在吴芫苹的耳膜里。
“1986年的第一场冬雪,我和韩冰手牵手来到这座山上。在这里,我们举行了‘天地做证’的订婚仪式。”巴雅尔平静得像讲别人的故事。
吴芫苹欣赏着这个凄美的场景。
“我们的母亲都不同意这门亲事,在文凭时代,我的母亲想让我找一个学历差不多的,韩冰的父母早已认定了李做东这个‘金龟婿’。”
“有点感人啊!”吴芫苹真的被感染了。
她敬佩韩冰和巴雅尔对爱情的执着,尽管巴雅尔“摔”了自己的铁饭碗,韩冰照样认定了他。
没有父母的祝福,没有同学同事朋友,只有二人世界。他们跪在洁白无瑕的雪地里,举起右手,对天盟誓,那是多么感人啊!
“我们的誓言还未落地,一个声音像阴风一样从背后响起,哈哈!哈哈!浪漫!现代爱情故事。”巴雅尔说。
“‘狼’来了?”吴芫苹调侃道。
“我们惊诧地回过头,就看见了李做东那变了形的脸,和杨二胖恶狠狠的眼神儿。
“李做东从长筒靴中拔出匕首,奋力一甩,匕首闪着一道白光从我的头顶飞过,扎在我们盟誓的那棵树上。
“我从树上拔下那把匕首,奋力甩回过去。那把匕首从杨二胖的耳边飞过,牢牢地钉在后边的树干上。
“杨二胖掏出了弹簧刀,李做东竟举起了军刺,一齐向我劈去。韩冰见状,死死地挡在了前面……”
“人家英雄救美,你却美救英雄。”吴芫苹说。
“那天,他们没有下手,可李做东撂下狠话,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巴雅尔边说边走到一棵树旁,树干上刻一个大大的“爱”字。
他抚摸着“爱”字,当时的情景浮现在眼前:
残雪飞起,他看见韩冰已是泪眼迷离。他用双手把一本带锁的精美日记本、一支三色圆珠笔放在韩冰的手上,又把一串水晶项链戴在韩冰的脖子上说:“记下我们共同走过的路。”
韩冰把一枚玉石磨成的童男童女戴在他的脖子上说:“我把我像白玉一样纯洁无瑕爱情送给你,你要好好珍惜。”
说完,两人相拥在了一起,雪花夹着泪花撒了一地……
吴芫苹来到巴雅尔身旁,为他的情绪所感染。
巴雅尔拿出那对残缺的玉男玉女,静静地凝视着,他的眼中应该含有泪水,因为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见到那对玉男玉女,吴芫苹就觉得很对不起巴雅尔。她拍了拍他的肩,想唤醒他的理性,她想这可能是他的最伤心地方,不能过多地停留。就说:“去看你的韩冰吧?”
来到近前,巴雅尔往那栋二层小楼望了一望,沮丧地说:“我想她随父母去外地治疗还没回来,如果她在家,外面的衣杆上会挂着一面牙子旗,那是我们的约定。”
吴芫苹向那座小楼望去,小楼静静地立在雪地里,没有炊烟,没有鸡鸣,没有一丝走过的脚印。
她再向山下望望,那里是烟气冲天的化工厂,原有的安静与神秘不翼而飞,竟感觉到了一丝荒凉。
她语调明显不满地问:“你为什么不陪她去外地治疗?”
“我……”巴雅尔低下了头,“他的父母不允许我和韩冰来往,说是我这个丧门星害了他们的姑娘,再见着要打断我的腿……”
“韩冰得了什么病?”吴芫苹问。
“不是病,是伤。”巴雅尔答道,“她现在不光有车祸造成的外伤,还有我给她造成的内伤……”
“到底发生了什么?”吴芫苹有些着急地问。
“说来话长,”巴雅尔低沉地答道,“韩冰的灾难真的是我给带来的,老天对我为什么这么不公呢?”
他望着茫茫的雪原,似乎在等着大地替他回答。
然,白雪茫茫,道阻且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