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考场出来,就见林麦麦朝莫如烟迎上来,激动得抓着她的手臂,显得比她还要兴奋,“终于解放啦!”边说边将早已买好的珍珠奶茶插好了管儿递给莫如烟,“走!”
莫如烟毫不客气得一手接过猛吸一口,像是作为终于得以解脱的释放途径,边咬着珍珠边问,“去哪?”
“逛街。”
“好累,不想去。”
“走啦!”
林麦麦边说边拽着莫如烟往大街的方向走去。
选得都是旗舰店,高档专卖店之类,莫如烟知道林麦麦喜欢购买时装,本想在外头等,让她自己去挑选,结果被林麦麦硬拉进去,随手拿起架子上的衣服就往莫如烟身上比试。
“干嘛呢?”莫如烟不解,“又不是我买衣服,再说了,我可没你那么窈窕的身材。”
“给你买呀。”
搞了半天,原来是要给她买衣服?
款式新颖,质地优良,性感,休闲,淑女,款式倒是齐全的很。但无意瞥见那价格,看得莫如烟两眼直发晕,趁机赶紧溜了出去。林麦麦回过头时,她已跑出十多米远。
“莫如烟——”林麦麦飞快追上来,拽着她的手臂,“你干嘛呢?”
“人不舒服。”
“哪儿不舒服?”
“那些衣服让我不舒服。”
“怎么让你不舒服了?”
“价格太贵。”
“又不要你掏钱。”
“不要了,欠你的够多了。再说了,”莫如烟朝自己身上瞄了一眼,“我习惯了。那些也不适合我。”
林麦麦无奈叹口气,一脸嫌弃巴拉地扯了扯她身上的宽大T恤,“哎,你就是那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
天空晃得耀眼。
整个世界像是被关押在密不透风的烤箱里,江面波光粼粼,大大小小的船按兵不动。遥看白色路面,一股热气在急速升腾。
石桥底下的水浅了一大半,狗尾草软绵地弯了腰,葱绿草儿俯贴大地,不知名的花儿被榨干了水分,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花瓣打着深深的卷。
听不见狗吠声,街上不见人影,像是都被酷热烤得熔化了。
只有后山的楠树林,依旧顶天立地,绿洲一片。
傍晚,一场大雨,骤然而做,戛然而止。
“这段时间谢谢你。”
晚饭过后,莫如烟躺在床上,任由林麦麦的脚翘在自己肚皮上。虽然床边的立式风扇在不停地转动,但还是比不上窗外的风吹来的几丝凉意。
在这样炎热的纹丝不动的三伏天,自然风简直是一种奢侈。
“那我收了你的‘谢谢’。 哈哈……”林麦麦狂笑。
这笑里含着过多反面的意思。她定是觉得这有什么好谢的,她俩是最好的朋友。只有莫如烟能懂得她的口是心非。
“我写了你这里的地址。当然,如果真有录取通知书的话。”
“那是毫无疑问的。放心吧,我会帮你收好的。”
“谢……”
“再这么客气,我可不高兴了啊。”莫如烟还没说完,就被林麦麦打断了。
“我来大姨妈了?”
“什么时候?”
“第一次去你上次住的地方回来的那天。”
“这可是好事。”
“的确是好事。”莫如烟悠悠地说,“我还看见史华英和一个丑陋的男人颠鸾倒凤,你知道吗?莫文就是他们的孩子。”
“原来那该死的女人早就出轨了。真不要脸。还有资格说别人。还有那狗蛋,早晚有一天得因犯罪而死。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想到他俩平日里对莫如烟的种种凌虐,林麦麦就咬牙切齿。恨不得对他们使劲掌掴几巴掌,还要踹上几脚。
就算这样,也根本不能解恨。
“不知怎的,当时我很恐慌,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你知道吗?有时这种感觉只是一种负担,因为你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于是我拼命向前跑,不觉就跑到楠树林。莫离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躺在诊所里。”
莫——离——。两个字。女孩闭起双眼。
“再后来,就在楠树林。那感觉刺痛刺痛的,但我从不后悔。那痛,我一辈子都会记住,所以我永远也忘不了他。痛过才记得,大抵如此这般吧。可是现在,他……”
女孩开始呜咽。但她用手佯装遮住自己的脸,可啜泣声却暴露了她的底细。
“我想是我害他心思不宁,他始终不能摆脱我只是个孩子的阴影,这是违背道德的事。他定是无法宽恕自己,所以他才会踩空,就那样活生生的从脚手架上摔下来。这一切罪魁祸首,就是我,是我害死他的。”
女孩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用牙咬着弯曲的膝盖,她以为这样可以竭力制止。
终于,一边奋力压抑一边彻底决堤,持续不断地低声哭泣变成撕心裂肺,回绕在布满银灰的空间里。
她和莫离之间的点点滴滴,早已深入她的骨髓,任谁都无法轻易抽离,就算死,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