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白雪皑皑的冬天很快飘到了人间,正如诗人所描绘:“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 ”
邱上焦炭厂的黑烟在清淡的阳光下升腾,呼啸而过的西北风扬起了一股又一股煤尘,南背阴处厚厚的积雪上黑乎乎地覆盖着一层。
郑锋军在夏季被提拔成焦炭厂的副厂长。
为了限制他的权力,尽量不让他插手厂里的财务,郑新平让他分管安全和厂内日常事务,除了负责工人做工期间的安全,还要负责厂内的安保日常事务一块,说彻底就是分管办公室的所有杂事。
这样一来,胡小红和魏小芳就自然而然地归到了郑锋军的麾下。
在郑锋军得意的同时,胡小红夫妇心里难免及其不爽快。
郑锋军上班的第一天就召开了一次严格制度的大会。
参会人员有车间主任也有带班领导,有办公室主任也有治安队队长胡小红,总共不下十几号人。
郑锋军先对车间作业人员的交接班和作业期间的规范性做了强调和要求。
然后就是对办公室做了具体安排,包括来人来电的登记制度,值班制度,上下班签到制度,出勤制度等,以及治安队的资产丢失处理制度,夜间巡逻制度,可疑情况汇报制度等都做出了详细要求。
胡小红和魏小芳越来越觉得郑锋军制定这样的制度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说彻底就是要让他们难受,让他们不舒服。
二人一合计,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几天后他们提出了辞职。
让郑新平大出意外。
按说这几年胡小红在厂子里干得确实不错,基本没有发生过治安事故,即使有些小事也是韩大海所为,与人家胡小红扯不上边。
再说魏小芳这几年在办公室干得也不赖。
待人热情,大家都愿意有事没事到办公室开开玩笑,嘻嘻哈哈一会。该接的电话一个也没耽误,该做得事一件也没落下,口碑一直很好。
郑新平试图把二人留下来。
他不知道郑锋军的制度会让他们这么敏感,甚至是反感。
他们知道郑锋军是个坏点子多的人,说不定哪天再给设个套把他们装进去。
这一点魏小芳比胡小红更清楚。
郑新平认为郑锋军的制度只是为了规范纪律,是为了厂里加强管理着想,即使他们夫妻提出辞职,也没有往郑锋军身上想。
胡小红夫妻执意要走,郑新平也就不再说啥,安排财务多给他们结算了一个月的工资,算是做厂长的人情。
胡小红夫妻一走,一下就空出两个位子来。
办公室好说,关键是治安一块。
没有了胡小红的镇管,邱上的混混们就时不时地来厂里闹事。
郑锋军只好好言相劝,给人家带几条好烟,答应每年给他们一点福利,能消停一阵子。
关键是厂里开始丢东西,刚开始丢煤,丢碳,到后来就开始丢闲散设备零件,丢修理工具,甚至丢公共生活用品。
郑新平只能严加责令郑锋军。
郑锋军只能按规定扣罚治安队的工资。
治安队自从胡小红离开后,对那些平时比较蛮横跋扈的人基本上不敢过问,任其所为不敢啃声。
特别是深更半夜交接班的时候,几乎人人下班回去的时候都不空行,就是煤面也要用自行车推上一尼伦编织口袋。
正是冬天季节,有时候那些人还会因为争抢炭块面红耳赤。
新到的保安见人多势众,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甚至还会趁火打劫一下。
一时间明偷暗抢的势头蔚然成风。
大伙在一起偷偷议论的时候,都以偷公为荣。
谁不偷不拿反倒成了窝囊蛋胆小鬼,脸上不光彩。
郑锋军亲自在大白天引着治安队的两个人对上下班的人进行了检查,什么也没有查出来,也就没有再去下功。
岂不知就是再傻的人也不会白天去明目张胆往枪口上撞。
他也怀疑过是不是夜里人们不规矩,但想想深更半夜挨冻受冷的,也不愿去下那寒夜受那份冷罪。
再说,只要他们不在白天肆无忌惮地做就行了,这么大个厂还在乎那一点?
两个治安后来逐渐演变成了群贼的望风哨,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立即去通风报信。
而这一些虽然瞒不过郑锋军,可郑锋军还想看郑新平的好看,也装作不知。
郑新平虽然关心厂子的生存和发展,怎奈无人和他汇报实情,大家你好我好,彼此彼此。
郑新平在邱上有个想好的才三十出头,比郑新平小了将近二十岁,长得稍有风骚,深得郑新平喜欢。
郑新平在厂里把她男人提拔成了一个带班的小头目,每到夜班的时候都要带着一班人让大家满载而归。
一天夜里,郑新平从相好家出来正好碰上下班回来的她男人。
她男人已经默许老婆与郑新平相好,两人擦肩而过,她男人推着的自行车后面就有一袋炭块和焦炭。
郑新平还扭过身来帮他把炭块卸下来才不紧不慢地离开。
看起来,他对厂子里秩序混乱也不是完全不知情,但都是一群农民工,不能细细较真。
该强调在会上强调,该放流还得放流。
郑锋军以治安不善为由把何冰安排进来。
何冰在供销社基本已经靠边站,和郑锋军合伙让柳晓中担保贷款成功后,郑锋军就尽快兑现了对何冰的承诺。
正好胡小红辞职,另外两名保安软弱,就把何冰安排去做了头目。
安排了何冰后没过两天,赵雨来也来求他。
听说焦炭厂接回一辆新车,想让郑锋军把他收进来开车。
在这之前,他也听说焦炭厂近期管理很乱,他也想进来浑水摸鱼捞点外快。
如果开上汽车又何止是下半夜小偷小摸!
家中缺少用的炭块和煤面,直接卸几铲就够用。
赵雨来自尊心极强,武学兵和他谈话让他感到极不舒服,因此而产生了换片的想法,他认为他浑身都是手艺走到哪里都能混碗饭。
郑锋军以前曾受过赵雨来的帮助,又考虑到需在焦炭厂多吸收拉拢点帮派力量才会立于不败之地。
再说,尽管以前主动帮过武学兵,那也完全是出于想报复胡小红的目的,心底对武学兵那种傲慢而自大的样子很是不服,能把他的人挖过来也好让武学兵刮目相看,无形中有一种畅意。
他向郑新平提出了把赵雨来用进来的建议。
郑新平的小舅一直想开车,可惜一次都没上过路,正好需要个开车技术娴熟的来带带,对郑锋军的建议当即点头采纳。
赵雨来顺顺利利地就又混进了邱上焦炭厂,而且是当上了厂长小舅子的师傅,别提心中有多惬意。
郑锋军在焦炭厂的势力不断扩大,良好感觉也在不断地自我膨胀,在焦炭厂里可以说是一人之下几百人之上。
很快到了一九九七年的春节,上门向他送烟送酒的人络绎不绝,收的礼品在数量上比郑新平只多不少,就连焦炭厂的一般工人都不敢不来朝拜,谁不怕让人穿小鞋,谁不想过平稳的日子能在焦炭厂长久地挣到活钱。
新的一年焦炭厂的生意瓦上添霜。
多年的销货一家厂家突然给焦炭厂打来电话说要叫停生意,喊停的理由是焦炭的含焦量偏低,不符合生产的需要,更使邱上焦炭厂本来就不景气的光景倍受打击。
这是当时郑锋军在供销科的时候推销的销路,现在突然说不要邱上焦炭厂的焦炭,郑新平立即把郑锋军叫去商量。
对这家停货一事,郑锋军是愁在脸上喜在心里。
心想我郑锋军刚离开对方就断了销路,这就更加说明他的价值所在,离开我郑锋军厂子就得停摆。
郑锋军也不知那边到底是什么原因,只能前去一试。
郑新平心中焦急只得给郑锋军说好多好话,并答应这次前去享受高规格待遇,住高级宾馆,吃上等酒菜,一切请客送礼的事情回来全额报销。
郑锋军要的就是他这句话,草草安排了一下手头事务便匆匆上路,焦炭厂专门派郑新平的专车任他使用。
好不舒服!
郑锋军这是有史以来最豪华最规格高的一次出差。
以前出差总是到县城坐班车出行,住的是小旅馆,吃的是一碗面,哪有这样气派!
郑锋军的心兴奋的快要飞起来。
到了那里,他径直走进了那家炼钢厂,轻车熟路地直接找到了分管供销的副厂长的办公室,敲了半天门也无人应答。
正在踌躇间一个女工走过来。
他连忙问那女工,一问才知道原来他认识那个副厂长已经退居二线,现在分管供销的副厂长姓段,这两天感冒没来上班。
郑锋军又问了好几个人,好不容易才打听到那个段厂长的住址,买了些高级慰问品前去上门看望。
按了几下门铃从里面出来一个大妈,一见有人来看段副厂长就把郑锋军手里的礼品接了去。
郑锋军跟着大妈从正门走进去刚坐在沙发上,段副厂长就慢腾腾地从卧室里走出来,手背上还按着一块白纱布像是刚刚输过液体。
看上去段副厂长要比郑锋军大,个子足有一米八五,光光的脑袋上没有留一根头发。
与郑锋军想象中不同的是段副厂长并不是一个满脸横肉的人,倒是显得很清爽。也不像郑锋军想象的那样傲慢,倒是显得不卑不亢,虽不是十分随和,也没太大的架子。
他顺势拉了一条板凳在郑锋军的对面坐下来客气地问:“你是——?”
“邱上焦炭厂的副厂长,我叫郑锋军。”郑锋军把随身的名片双手递过去。
“哦。”段副厂长只是应了一声。
“段厂长,我接到贵厂的通知就急忙就赶了过来,我们两家是有多年关系的怎么会说停就停呢?再说咱们可是有长期供货合同的。”
段副厂长没有直接回答郑锋军:“哦,是为这件事,我也是刚刚知道,要想了解实情还需要去供销科具体问一下才知道。”
从这句话郑锋军就意识到面前这个不动声色的家伙是一个难缠的人,装得四平不稳不动声色,这种人最难打交道。
“段副厂长,我们到贵厂的供销科去问是不是不太合适,我们——”郑锋军说着故意停顿下来,一副为难的样子。
“哦,这个不难,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先给他们打声招呼,你直接过去就行。”说着,段副厂长顺手就从面前的茶几上拿起电话拔了几下号。
电话里面传来应答声:“喂!”
“是我!”段副厂长挺立挺腰,身子在郑锋军面前更显高大,“邱上焦炭厂郑厂长过来想了解清楚我们停货的情况,你们科准备接待一下。”说完扣下了电话扭回头来:“好了,你过去具体了解一下吧,不好意思,不能陪您了,我身体不爽需要再休息一下。”说着伸展胳膊打了一个呵欠。
郑锋军一看,即使再坐下去也没有话说,就只好先起身告辞而去。
出来外面,司机坐在车里等着。
郑锋军把车门带上:“走,返回供销科!”
回到供销科,里面的人基本都熟悉。
他找到姓张的科长,张科长又推说是检验科检验出邱上焦炭厂的焦炭不合格,说着还把检验单拿出来让郑锋军看。
郑锋军是个精明人,去检验科能看下个什么长短!
即使知道缘由又怎么样,关键是如何力挽狂澜让对方收回成命。
当天晚上把供销科张科长约出来在大酒店里摆了一桌。
张科长与郑锋军之前就熟悉,郑锋军每次过来都要略表心意,这次约他出来大家心照不宣。
宴席上彼此也不生分不拘束,几杯酒下肚后,郑锋军又把话扯到正题问起这次停货的原因。
张科长笑了笑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原来旧人的门路都要换一换。
郑锋军问该如何做才好?
姓张的也不明言,只说郑锋军头脑灵活应该知道怎么办。
郑锋军岂能不知,即使姓张的不点化他也知道其中奥妙。
只是上一次未达成签约意向在这上面就花了不少钱,这次换了个副厂长就再掏腰包,且不说郑新平答不答应,他自己都觉得这钱出得太冤枉。
可除了出钱还能生出什么好办法来?
他想过起诉,可合同上又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一项,供货方的产品应符合收货方对产品的质量要求。
这样一来,诉诸公堂能有几成胜算不得而知。
他比谁都明白邱上焦炭厂原来用的是清一色的漓源三矿焦质煤,后来厂里就和本地小煤矿的次质煤混着用,这样出来的产品质量难免会打折扣。
这边上一任副厂长经过打点也就装聋作哑不说什么,可现在又换上了一个新主,不挑茬才怪。
来之前郑锋军就和郑新昌说过此事,郑新昌还想着侥幸蒙混过关,让郑锋军和供销科的人说说好话,毕竟以前都有孝敬和交情。
谁想现在换了新的领导,张科长说话也很难起到作用。
张科长在酒席宴上喝了几杯,说话也不留分寸,说出当时这个供货价就明显偏高,只是大家都“熟悉”了,也就这样了。
现在又有几家上门推销的焦炭质量好价格合理,段厂长未免会动了辞旧迎新的念头。
郑锋军趁着酒劲把话敞开了说,旧副厂长每吨焦炭已经抽走了10元钱,现在合同数量还没供完,这叫什么事情!
此言无疑直锉张科长软肋,那每吨十元里也不尽是都抽给旧副厂长的,其中还有三元是酬劳给他的。
张科长一听不免心虚,这要是说出去还了得?
他忙对郑锋军说虽然每吨抽了十元,可你们不要忘了,我们厂里每吨多给你们厂里出20元,羊毛还是出在羊身上。
郑锋军一听眼珠在鼻子上来回转了一圈,态度立即变得柔软下来。
明知对方办事人都在其中得利,那郑锋军不是正好抓住这个短处借题发挥吗,别忘了郑锋军对这种事可是得心应手的,这是他的特长,更是他最擅长的强项。
张科长这样一说,他反倒软了下来,对着旁边的司机不敢多一句嘴。
为什么?其实每吨的总价到了邱上焦炭厂的账上就会每吨少了十元钱,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郑锋军心中比谁都清楚,那十元钱大头都孝敬了郑新平,当然他自己也不能白干,总要给自己留个奖励。
这样一来,说彻底人家炼钢厂这边并没有亏待过他们,即使是还有百分之三十的货被叫停,总账算下来其实也不亏。
郑锋军焦虑的是焦炭厂的产品渐渐堆成了小山,春天一过,进入夏天暴雨季节,损失就大了,必须尽快销出去才行。
第二天,他按照张科长的指点按老套路去取了五万元钱,从中拿出三万来。
这是事先在家中和郑新平说好的,需要的时候就送个三万五万,只要能把事情摆平就行。
他又轻车熟路走进了段副厂长家。
段副厂长正打着电话,一看他进来把电话放下:“哦,是你,怎么样,情况都了解了吧?”
郑锋军脸上立马堆笑笑毕恭毕敬:“段厂长,了解了,不过——”
“怎么?还有什么不明白?”段副厂长一脸不解。
“不是。”郑锋军苦笑了一下:“问题都清楚了,可是——”
“可是什么!说句良心话,你们的产品也太不过关了,与其他家的产品比起来差得太多,如果愿意继续和我们做下去就回去把好你们的质量关。”段副厂长一脸正经。
“不是,段厂长,以前我们也是同样的产品,这不是——”
还没等郑锋军的话说完,段副厂长就打断说:“一直这样送货,是不是?”顿了一下,“我说,郑厂长,你们以前的事就不再追究了。并不是不能追究,只是以前是我的老领导许可的,大家就都不说什么了,现在既然你也都知道实际情况那就好自为之吧。”段副厂长说话直爽一针见血,让郑锋军有口难言。
郑锋军黔驴技穷仍然贼心不死,心想段副厂长一本正经上纲上线肯定是故弄玄虚,不过是玩的伎俩而已,见了实货怕比谁都好说话。
他从包子里面掏出一包四方块来放到茶几上。
“那是什么?”段副厂长看上去像是很惊异。
“呵呵,没什么,是我们和段厂长的一点见面礼,还请笑纳。”
郑锋军做这种事显得很从容。
“你这是干什么?你把它拿走!”段副厂长声音不高一本正经地指着报纸裹着的四方块说。
“没啥,段厂长,这是我们应该的,我们郑厂长也是这样嘱咐的。”郑锋军连忙说。
“你要这样,我可要打电话叫人来了。”段副厂长略提高嗓门指着电话说。
郑锋军好好审视了一下段副厂长的样子,看起来不是在说虚话,看起来这世上真的有不食人间烟火的菩萨,他的内心失落和无措。
他尴尬地:“段厂长,这,这,怎么才能表达我们对您的一片心意呢?郑厂长特意吩咐我今天来看望您,您要不收下我还怎么回去交差。”郑锋军的样子看上去很可怜。
“郑厂长,你们不用来看我,我也是按实情办事的,既然还想和我们再做,也不难,你回去以后把好质量关,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的。”
郑锋军从段副厂长家里出来感到一身的不自在,这种感觉有过一次,那就是在席文博家,这是第二次。
坐到车里,司机问:“老郑,送的礼收了吗?”
郑锋军脑子正乱顺口应了一声。
应过以后才醒悟过来,用眼撇了司机一眼,多管闲事!
转念一想,也好,有个见证,给人家送了礼不一定就能办成事。
郑锋军这一趟无果而返。
回来向郑新平汇报给姓段的送礼三万都没有答应下来,在郑新平跟前大骂那姓段的没人性,还说,要不是灵机一动省出来二万就全喂狼了,急中生智才为厂里省下那点钱来。
出去这趟的差旅费也有一万多元。
郑新平对他这次出去很不满意,可都是为厂里花出去的,再说,走的时候也是这样安排的,只得认了。
不过郑新平对郑锋军的作为越来越感到心中不爽,越来越觉着郑锋军成了他眼中的一根刺。
郑锋军的副经理当了不长一段时间,虽说为厂里做了不少事,但隐隐约约中总感到郑锋军有着一种很明显的野心和私心。
在工人们的心中,他的形象逐渐在被郑锋军取代,他的威信在逐渐丧失,他的地位岌岌可危。
就连另一位分管生产的副厂长接到他分配的任务后,都要再交会一下郑锋军才去做。
还有,无论是办公室保安队还是车队车间,只要是郑锋军不点头,大伙似乎都心存忌讳不敢放手做。
这让一把手的郑新平及其不爽。
郑锋军唯利是图,没有一件事不想着捞钱。
这次出去虽说是为公,谁又能保证钢都实实在在用在了刀刃上,具体花费多少只能凭他一句话。
郑新平有些后悔不该把这个不省心的侄儿提起来,可一看到厂子里黑压压堆成小山的次品焦炭处理不出去就更焦虑更纠结。
郑锋军这些年建立的销路不能一下断掉,他还有用,退一万步讲还需利用他度过厂子目前的萧条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