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制的阁楼平台上摆放着许多花盆,种植有各种各样的花卉。在花卉的中心,女子正在用颜料在木板上绘画,她是阿巴思的女儿阿珍。
阿珍很少接触外界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阁楼上画画,画海岛,画花卉。主要是阿巴思不喜欢让她出门,担心她接触外围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阿巴思替她举办联谊会,就是想让她更多接触名门望族,为她的婚姻把关。
阿日旺的父亲是南部首领,只要阿日旺和阿珍喜结连理,下任酋长便可收入囊中。
花是阿珍绘画的主题,在她的画作当中,花总是如影随形的存在。
阿日旺端着一个木盒,来到阿珍面前。
“这是什么?”
“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锻造场特制的金属画笔。”
“画笔我有,不需要别人操心。”
“这你就见外了,我们两个家族一向礼尚往来,几支画笔,算不了什么。”
“是吗……原来我算不了什么。”
对于阿日旺的示好,阿珍从心底不屑一顾。
阿日旺说:“你要是不喜欢,我下次给你送别的。”
阿珍不理睬,继续画画。
“你真的打算去求婚?”
“还没决定。”
“你这人真有意思,又去又不去。是啊,一旦决定去,就等于跟阿日旺翻脸,我支持你,海风。”陈明辅说话神采奕奕。
“你不是应该劝我吗?”
“为什么要劝你,不能什么好处都让他给沾了,首领家族有什么了不起。”
“我不想卷入家族之间的恩怨。”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真羡慕你啊,如果我有你的家世,肯定去求婚。”陈明辅用胳膊肘顶了一下旁边的嘎尔迪:“对不对?”
嘎尔迪只是漠然的一句:“我对这些事情不了解。”
海风说到:“那你真幸福。”
陈明辅啪一下撑着他两的肩,站起来说:“愁眉苦脸干什么,求婚的不止你一个,人家也不一定答应。不如我们去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
“算了。”
“那你就一个人苦着脸吧。”他对嘎尔迪踢了一脚:“起来,旱鸭子。”
“我有名字。”
“你学会游泳了?”
“我说名字。”
看着远去的两人,海风非常羡慕他们。他们两个并不是名门望族,没有这种烦恼。
……
是啊,反正不一定答应,家里面逼问的话,就借口说被拒绝了,也不是真的被拒绝,也不会有什么尴尬。
想到这里,他如释重负。
最近一段时间,阿日旺对于海风的事情显得特别关心,经常前来藻田视察。阿日旺不仅是海域拓展部部长,也是骑士团长,他的坐骑是一年一度的海马冠军。
“都市的水环境越来越差,想不到外围也是如此,真不知道那些下水玩耍的人是怎么想的。”
“那些都是小孩子,可能不在意吧。”
阿日旺话锋一转:“最近你跟部下走得有些近。”见他不语,又说:“海风,我们是属于内环的,尽量少跟外围的人往来,工作就是工作。”
“说得对,工作就是工作。”
“没错,造船世家就是造船世家。”
海风不想与他产生价值偏差,就顺着他说话。
不过,他们并没有太多共同语言,很难聊得来。
隔了一会。
阿日旺说:“这次的生日宴会,你打算参加吗?”
海风知道他是在试探,但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阿日旺似乎并不介意,淡淡地说:“多接触些人和事也好,毕竟你是我一手提拔的骑士队长。”
海风还没想过要成家,也没有想过去讨好现任酋长的女儿。祖父一直催促他先下手为强,不是献殷勤这么简单。求婚这样的事情实在很尴尬,他和阿珍连见都没见过,得有多厚的脸皮才能做到。尽管祖父一再解释,海风的父母也是由他安排见面之后决定结婚,海风还是不能拉下脸皮。
这次生日宴会几乎所有的名门都来参加,那些符合条件的世家子弟都刻意去吸引阿珍的注意力。
“阿珍,你不是喜欢画画吗,我给你带来新配方的染料,来,你看看。”
来自北部染坊世家的庞德,栽培染料植物就是家族的特产。
“染料?”伊万嘲笑他:“染料也能当做颜料用吗,外行人就是外行人。”
庞德也不示弱:“染料跟颜料,差别只在于一个渗透力强,一个覆盖力好,用染料作画能够透出事物的本来机理,使画作拥有灵气,而非颜料的死气沉沉。”
阿珍插了一句:“是否死气沉沉,不在乎用颜料还是染料,而在于绘画的人,不是吗?”
伊万附和到:“对对对,阿珍说得对,有内涵的人就是不一样,不像那些外行,死气沉沉。”
四大首领家族当中,唯独伊万没有儿子只有女儿,偏偏阿巴思的儿子又都已经成家了,他只好亲自上阵。伊万年过五十,已有两个妻子,但他仍不遗余力,明白人都知道他是痴心妄想。
除了首领家族之外,其他家族都把重点放在阿珍身上,因为他们没有太多的优势。
阿珍以往收到的礼物数不胜数,再好的东西也习以为常。对于父亲利用她的婚姻来满足家族利益,她内心非常抵触,那些向她献殷勤的子弟都碰了一鼻子灰,她也十分厌烦那些社交场景,那些待在角落里的人反倒更引起她的注意。她留意到角落一直有个人,不像仆人,也不像守卫,于是悄悄走过去。
“你是骑士?”
“啊?”
阿珍留意到海风肩上的骑士飘带。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
阿珍又留意到他拿着一个礼盒,犹犹豫豫的。
“你也是来送礼的?”
海风尴尬地笑了笑。
阿珍立即没了好的态度。
“既然你是骑士,那我就可以命令你了,你现在去准备一只小船,等在大殿侧门。”
“你要去哪?”
“不必问。还有,把你的骑士飘带给我。”
虽然不知道她要来干什么,海风还是取下飘带给她。
阿珍卸了妆,换了便服,悄悄从侧门出来。她肩上挂着骑士飘带,咋一看会真的以为她是骑士,也就没人去注意她。
海风把小船交给她。阿珍上了小船,说到:“你还不下去?”
海风原以为需要他做为随行保镖,但是阿珍打算单独出行。
做为骑士的身份,海风必须听从总部和酋长的命令,酋长的女儿也勉强算在其中吧,但人是他带出来的他就有责任保证安全。海风表示自己很为难,阿珍却态度坚决,她习惯独处,最讨厌别人献殷勤,询问她的去处,她也拒绝说明。没办法,海风只好沿着城中蜿蜒的浮道跟随,保证小船不会离开他太远。
阿珍来到外围的藻田,在那里观察海马。她不知道怎样亲近海马,只要她一靠近,海马就会避开。她看见浮屋上有一个骑士,于是划船过去。
“你是养马的吧,去牵一只海马过来。”
嘎尔迪看都没看她,说到:“海马不会离小船太近。”
“那怎么牵马,难道要下水?这里的水这么脏,都是海藻。”
嘎尔迪沉默不语。
“你替我牵一只海马过来。”
“连吹口哨都不会,当什么骑士?”
召唤海马需要吹口哨,吹海马喜欢听的调调,但是阿珍并不知道。
见对方爱答不理,阿珍很尴尬,于是停好船,来到对方面前。嘎尔迪坐在那里,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你在做什么?”
嘎尔迪懒得理她。
阿珍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傲慢?于是悄悄走到他身后,猛地推了他一把。
扑通一声,嘎尔迪掉到水里,阿珍哈哈大笑。
“多喝点海马的洗澡水。”
嘎尔迪本来就不会游泳,加上海藻遮挡住视线,恐惧使得他失去方向。他只是不断挣扎,但不喊救命,因为在他的信仰里没有求救这个概念。
幸亏海风及时来到,跳入水中把他捞了上来,他才不至于被一个小玩笑害死。
“他差点就没命了!”
“是吗,我不知道。”
面对海风带着斥责的口吻,阿珍并不觉得抱歉,对于海人而言,不会游泳那简直不可思议,根本就是奇葩。
“连游泳都不会,当什么骑士?”
冷冷的讥讽让嘎尔迪觉得十分尴尬,想想他刚才也那么讥讽对方来着。
为了让阿珍召唤海马,海风教她吹口哨。
“你用两根手指放在舌头上,然后吹气,就像这样。”
海风吹响一声口哨。
很快,旁边就游过来一只海马。
“真有意思。”
阿珍想骑海马,海风却将海马赶走了。阿珍很生气,刚想责骂他,海风说:“你戴上了骑士飘带,你现在就是骑士,至少现在是,骑士只能依靠自己来召唤海马,如果这都做不到就不适合骑海马。”
阿珍不喜欢别人对她指指点点,不过她也忍了,她不想暴露自己的大小姐身份,于是就决定认真学习吹口哨。
“你再给我示范一下怎么吹口哨。”她用命令的口吻说到。
“这样,手指这样。”海风又做了一次示范。
阿珍也学着他的样子把手指放在舌头上,嘘的一下,没有吹出哨声,倒是吹出来一嗲口水。
海风给她解释说:“不是那样,你捏住舌头的时候要捏成一个圆,要把空气封在里面,然后你一用力吹,舌头自然翘起,空气飞出去声音就出来了。”
阿珍很不满:“舌头怎么可能变个圈圈,肯定还有其它方法。”
她不接受海风的建议,想要另辟蹊径,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吹口哨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够学会,反复尝试了许多次她依旧只能吹出口水。海风也想教会她,可是又担心伤了大小姐的自尊,只好迁就着说话。
嘎尔迪看不惯他们,就吹起一声响亮的口哨,召唤来一只海马,他骑上海马一个甩尾扬长而去,留下一泼浪花弄得两人身上都是海藻。
阿日旺准备了戒指,本打算在宴会上向阿珍求婚,却哪里都找不到她,直到海风骑着海马护送阿珍回来,大家才知道被抢先一步,特别是三个首领家族,都认为许家耍手段。至于两人进展到什么程度,大家都只是猜测,宁可信其无,也不愿信其有。
巴思家族目前最大的合作者是锻造世家,所以阿巴思最看好阿日旺,巴思家族与造船世家在未来则有更多合作可能,所以不管阿珍最后选择阿日旺还是海风,都符合他的利益。
阿巴思满脸笑意的对女儿说:“阿珍,这些送来的礼物,你最喜欢哪个?”
阿珍却很冷淡:“没什么稀罕的。”
阿巴思纳闷了,难道她还在犹豫不决?
也确实,海风温文儒雅,阿日旺风度翩翩,都是家族的长子,一个是现在最大的合作对象,一个是未来最大的合作对象,实在是难以选择,女儿应该也是左右为难吧?不过,不管选择谁,都能给巴思家族带来长期的利益。
然而,阿珍并不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