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小筑之“云梦阁”
这是专门为客人下榻准备的吊角楼式悬空客房,但与吊角楼不同的是它建得很特别,底部离地面有两丈开外,又被紫荆、玉兰、木棉等高大乔木掩映包围,隐蔽性很强。竹楼漆成彩妆,外面根本看不出来,而住在里面的人对外面却是一览无余。白天蝴蝶翩跹,夜里流萤摇曳,住在上面大有一种脱离红尘的感觉。
安从道和白衣人在这里睡到日上三竿,直到仆人来报,说殊姑娘在云月轩等他们吃饭,这才赶紧起床,洗漱完了来到了石殊住处。
石殊先与安从道打个招呼,接着对白衣人说:“卓公子,休息得还好吗?草堂寒舍,委屈你这不凡之躯了”
原来这白衣人就是省城望族卓家的公子卓逸凡,卓逸凡性格孤僻自傲,品行超然脱俗,喜欢逍遥不羁,无意家中产业财富,自恃清高桀骜,却与安从道相交甚好。
“能在殊姑娘的宝地琼阁静乐清欢,逸凡求之不得。”
“卓公子,省城繁华锦簇,贵府舒适安逸,放着富贵不享,却与安前辈提斛肆酒,纵马横刀,真是人如其名,卓然不凡呀。”
“殊姑娘才是巾帼奇才,如莲濯水,清丽高洁,逸凡难望项背。”
“你们俩个呀,见了面就酸不溜的,当我老头子耳聋眼花吗?” 安从道边调侃二人边坐了下来。
“好了,咱也别酸了,再酸就反胃了,我特意备点时蔬小菜给二位压惊洗尘。” 石殊说笑着,同时边为二人酙酒:
“现在呀大街上都把你俩传成黑白双煞了,要是知道你们在我这儿,还不把这里说成阎罗殿才怪呢”
“殊姑娘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了?”
安从道端起酒闻了闻:“昨天逸凡要去“十里香”喝桃花酿,谁知在十里香遇上了南宫离,故人相见,多喝了几杯;到了晚上逸凡非说要住云梦阁,这才与南宫离作别。不料途中遇上宫戬杀人劫货,我俩看不过去,出手救下那几个缅人。”
安从道所说的“十里香”离城十里,店中秘制“桃花酿”名播滇南缅北,在古驿道上久负盛名。只是这十里香不仅香飘十里,而且山路崎岖,途中古树参天、怪石嶙峋,往好了说是青峦翠岭风景独好,往坏了说是山高林密野兽出没。曾经是吴三桂仿汉例设的十里长亭,专为丝绸之路上商队行人往来而修的栈道。
这些石殊也知道,但细心的她却听出另一个话音:“你说遇上了故人?”
“是的,他叫南宫离。”
“这人我好像听人说过。”
“那一定是西门掩月说的,你知道南宫离是谁吗?”
“谁呀,能与安先生称为故人的该不是等闲之辈。”
“这个南宫离当年也是江湖人士,和西门掩月、柳下诗琴、上官御风、吕谦同为慧隐大师的徒弟,不过五人中吕谦学艺时间最短,入门不久就去玩赌石了,真正从师而学的就是四个复姓门徒,人称复姓四子。因慧隐大师的安济寺是二僧寺收女不收男,所以南宫和西门只能做俗家弟子。后来慧隐不知何故解散了复姓四子,只留西门掩月在身边,再后来慧隐圆寂,衣钵传给了西门掩月。四人中只有南宫离离开古城,漂泊他乡。”
“那为什么这五人除了吕谦与上官御风走得比较近,其它四人之间并无同门中人的亲近之意呢?”石殊好奇地问。
“这个并不清楚,不过从被慧隐解散这件事看,应该是这四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那能发生什么呢?”
“这个就得问净月方丈了,但有一个有意思的事,就是当年慧隐给这几人起的名字。”
“就是这四个复姓吗?”
“不是,复姓是他们的俗姓祖姓。而这五个名字是根据佛门五毒起的:西门掩月叫戒嗔、柳下诗琴叫戒疑、上官御风叫戒贪、南宫离叫戒慢、吕谦叫戒痴,这五戒是五徒之称并非法 号。贪、嗔、痴、慢、疑,五毒各应一人本性,说明慧隐非常了解自己的徒弟,用心也是良苦。”
“这还真有意思。看,我们光说别人了,冷落了卓公子。卓公子,石殊敬你,共饮一杯!”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二位,这酒比不上十里香的桃花酿,但这里是管吃管住,喝多了就住下,没有桃花酿,却有桃花坞、春水楼、云梦阁、相思苑,说不上风花雪月,却也是桃花春水、云梦相思。”
“殊姑娘,逸凡敬你一杯“
卓逸凡同样也是举杯先饮:“逸凡愚钝,幸遇殊姑娘,自相识以来,既觉昭穆左右,似同伯牙子期。逸凡不敢奢望’彩袖殷勤捧玉钟’,但`从别后,忆相逢,犹恐相逢是梦中’却是逸凡的真心写照。”
卓逸凡的话语中,有对两人友谊的赞美之意也有对石殊的仰慕之情。石殊何等聪慧,焉能听不懂卓逸凡的心声,只是她心中明白,两个心高气傲的人,可以两两相望,不能心心相印。
见卓逸凡又借诗言志,石殊只好也以诗抒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