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刚出道“愤青”入江湖
杨二胖？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杨二胖左躲右闪，肥胖的身体就是脱不了身。
吴芫苹想，杨二胖啊杨二胖，宁县肯定不是一家修理厂，你干嘛非得上我来的这家啊？
她赶紧停下车跑过去，着急中被地上的车轴绊了一跤，摔了个嘴啃泥。
抬眼望去，巴雅尔正骑在杨二胖的身上，手里的铁锤已经高高举起……
吴芫苹急中生智，大喊一声：“巴雅尔救我！”
巴雅尔愣了一下，在他回头的一刹那，吴芫苹冲过去，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胳膊，二人滚在地上。
杨二胖趁机脱身，连爬带滚地跑出了修理厂。
巴雅尔挣脱吴芫苹的时候，杨二胖早已没了人影。他手持铁锤，对着那辆黄色的轿车发起了狠。
吴芫苹再一次挡在他面前说：“你还是先给我一锤吧！”
巴雅尔终于没有下得了手，铁锤落在脚下，他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摊在地上。
吴芫苹扯起他说：“老弟，我们把车放这儿修着，先去喂脑袋。你就不想请我吃顿便饭吗？”
“便饭”一词大概让他想起了前天在杨二胖家吃的“屎饭”，他往上干呕了半天，没吐出啥来，嘟囔道：“我请。”
出了修理厂没多远，化工大厦对过是巴特尔卵石烤肉馆。那蓝色的幌子随风招摇，勾引着吴芫苹的馋虫。
这是一处地道的蒙餐，从里到外透着一种民族元素。她喜欢这种蓝色调的宁静，虽然她表面有些疯张。
二人找了一个卡座单间坐定。
巴雅尔不好意思地说：“的姐，钱你先垫上，回头我还给你。”
“还？”吴芫苹黑着脸，“只怕你没有机会还了。”
“我们蒙古族汉子讲信义。”巴雅尔说。
“兄弟，别逞强了，一个被开除的社会闲散腰包里有多少钱我知道。想当年，我停薪留职时，比你还惨。”吴芫苹讪笑道，“再说，我还多收你二百元车费呢。这样的店，死乞白赖地吃有三十元足够了，我点菜，你讲故事。”
巴雅尔自嘲地说：“好吧，我讲故事时你要认真听、认真记，免得将来埋没了我的英雄气概。”
“好吧一一”吴芫苹答应了一声，开始翻看菜谱。
巴雅尔开始讲他的爱情遭遇：
“那天，我就被带到了这里。这是李做东出资开的一种自助形式的烤肉馆，有他老爹罩着，生意特别红火。过来后，他们把我按锅腔子上开烤……”
“无法无天了？”吴芫苹气得把菜谱扔出老远，“早知这样，我们就不来这个伤心地了。”
“没什么，他们只想把我整服了。”巴雅尔笑笑说，“正当韩冰要给我解围，油光男用匕首扎起一块一面烤得发焦一面滴着鲜血的牛肉说，兄弟，为了你能拔刀相助，兄弟我敬你一块把子肉，张嘴！”
“简直是土匪。”吴芫苹心中仍很不平，竟忘了点菜。
“因这事儿来得有些突然，我犹豫着没有张嘴，眼睛瞄向韩冰，希望她拔刀相助，解我危难。可她比我还要为难，不敢吭一声。这时，杨二胖照我的膝弯处就是一脚，我被动地跪了下去。他走到我面前抬起我的下巴说，李哥主动跟你拜把子，是给你脸啦，不要给脸不要脸！”
“欺人太甚！”吴芫苹愤怒到了极点。
“正在难堪之时，韩冰给我解了围一一她把肉‘不小心’碰在了地上。”巴雅尔说，“可是，李做东还是给我拿出了江湖那一套，阴阴地说，按当地的习俗，吃完把子肉还要喝把子酒——咱俩把血滴在一起喝下这碗酒。你要是不同意，以后有个磕磕碰碰、腿断胳膊折的，别怪我不够朋友！”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吴芫苹说，“你怂了？”
“我当时没有被他的淫威吓倒，但也没敢反抗。”巴雅尔毫无表情地叙说着，“李做东像饿了一样看了韩冰半天，向我扔下一句话，摸摸你的下身，看你是不是个爷们儿。今天不拜把子可以，我们喝个一醉方休总可以吧？他说这话的时候，根本不是商量的口气，两大杯酒已经端在面前，碰在了一起。”
“你喝了？”吴芫苹问，“他们就这处事方式啊！”
“这就是他们的江湖，奉行不打不成交政策。那一顿饭，菜没吃几口，酒不知喝了多少。”巴雅尔说，“他们要把韩冰带走，可她坚持送我回去。回到宿舍，我瘫倒在床上的时候，赵大赖告诉我，李厂长找我半天了。”
“他找你干什么？”吴芫苹不无担心地问。
“我第二天九点才起的床。”巴雅尔望了望外面，“我敲开李厂长的门，看见李厂长脸都气青了。他把我那所谓的工作总结摔在我脸上吼道，你这是驴年的总结？不争气的玩意儿！听说你还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有来往？真是辜负了我的期望！”
“说你也是为你好嘛……”吴芫苹嘟囔道。
“我这是被赵大赖设计了。”巴雅尔又望了望外面，“后来我才知道，李厂长本来是想送我去干部学校培训的，因为‘抄总结门’和与痞子斗殴被人揭发，本来我的来历就有诸多猜测，张副厂长就把赵大赖推荐上去。”
“也怪你自己二。”听到这里，吴芫苹心有不平地说，“他这是给你使绊子、下套子啊！你得让他完犊子啊！”
“可我不会阴谋诡计啊。”巴雅尔自嘲地说，“江湖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自嘲后，他出去了。
吴芫苹深深地喝了一口茶，抬眼望了望窗外，外面的雪又下起来。
天气的阴云和巴雅尔的脸色让她感到很压抑，这顿饭怕要比那顿屎饭还难以下咽了。
她望着窗外的雪花，也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
她在想，生活比任何一个文章宗匠构思的故事都曲折、艰涩。
突然，她发现巴雅尔半天没回来了。
此时，巴雅尔在厨房里，他表面是在催着上菜，可一把砍肉的大刀已经握在手里。
一名服务员进来说：“这位先生，我们李总上龙城了，今天不回来，你别等了，上菜了。”
吴芫苹心里“咯噔”一下，他要杀的还有李做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