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传唤时,他并非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只有听从柴老安排。
如果说只是挑选任务,自己也不会接领太难的,毕竟柳昇、岑岺、芩苓、宋迟四人都是第一次执行任务,何必非由柴老亲自选定。所以柴老给出的理由,依然不能使他完全信服。
他也曾向师父请示,希望能让大师兄带领师弟等人外出,如此不论柴老给出什么样任务,至少可以保证师弟们的安全。
贺雷却告诉他,由他带领柳昇等人的提议,是自己提出的,这就很让季承骑虎难下了,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五师兄,你怎么来的这么早。”柳昇、岑岺、芩苓、宋迟四人赶到。
季承微笑:“领队不应该早点到吗?!”
柴老走出圆台。季承提醒:“这位是柴老,塔内大小事务全由他老人家负责。”
柳昇等人虽是第一次进入七角玲珑塔,可对柴老早有耳闻。四人毕恭毕敬:“弟子见过柴老。”
“嗯。”柴老脸上不显喜怒,走近一一打量:“天资不错。”
踱步到柳昇面前时,停下脚步:“你就是十六年前从天而降的男婴?”
“正是弟子。”
柴老不悦:“哼,当初若不是你师父执意留你,如今恐怕你也站不到这里。”
面对老者突如其来的厌恶,柳昇双拳紧握,眉头皱拧,强压心中怒火。
反倒是陈芩苓,当下忍无可忍,跳脚道:“你这怪老头!他站在哪里与你何干!”
陈岑岺也很生气:“掌门和各位峰主都没说什么,你凭甚质疑!”
季承挺身而出,挡在他们面前,对柴老义正言辞:“紫昼峰的弟子自有紫昼峰管教,再者我师弟并未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故而不劳柴老费心!”
“哼!”柴老怒目圆睁,大袖一挥,如同实质的威压将众人掀翻门外,大门紧闭的同时,传出声音:“拿上你们的任务,滚!”
陈芩苓狼狈起身后,气势汹汹的冲向宝塔,指着紧闭的大门破口骂:“不要脸的怪老头,莫名其妙,以大欺小!”
柳昇拦住她:“算了,芩苓!莫再理他,任务当紧。”
陈芩苓怒其不争气:“他这样对你,你都不生气吗?!”
略等一个呼吸后,仍不见柳昇表态。
陈芩苓生气道:“哼!随你便!”言罢,转身走掉。
宋迟前后各看一眼,叹了口气,追向芩苓。
陈岑岺同样失望:“是我们越俎代庖,自作多情了。”言毕即走。
柳昇刚想做出解释,季承来到他面前:“别说了。”
柳昇着急道:“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很生气!”
季承拍拍他的肩膀:“师兄明白,岑岺、芩苓是想为你出气,而你却怕连累他们,只是当下多说无益,不如等他俩冷静冷静再说。”
柳昇无奈:“也只能如此了。”
玲珑宝塔内,李自在现身:“师叔这是何必呢。”
柴老重重冷哼。
李自在叹道:“纵使百年仇怨,不应牵连此子。”
“你就笃定他身世无异?!最后落得个养虎为患的下场,我看你如何向你已逝的师父交代!”
“柳昇是我看着长大的,且先不论身世如何,至少是个尊师重道,有情有义的好孩子。”
柴老固执己见:“小老虎,有奶便是娘,长大可就难说了!”
李自在叹气。
柴老瞥了他一眼后,说道:“罢了,木已成舟,我还能拿他怎样不成。不过你既身为知阙宗掌门,势必谨记肩头重任,千万不要令惨剧重演。”
“是,师叔。”
柴老有些愧疚:“自在啊,你会不会记恨我与你师父。”
李自在深吸一口气,缓缓而言:“担任掌门是我自己的选择,又怎会责怨师父和您。”
柴老目光深邃,似在追忆:“唉,数百年前的变故,我与你师父都是亲历者,那时你还尚未出生,因而不懂我为何厌恶此子。即便你如今当上掌门,知晓了唯有掌门,才有资格掌握的隐秘,也依旧不会理解我的心情。”
李自在感慨:“蚍群亦可撼树,不过百年而已。”
柴老反问:“你可考虑清楚了?现在让他们牵涉其中,是否为时过早。”
“总需有些磨砺,这次只是简单的任务,连边缘都涉及不到。后面险阻重重,早晚仍需他们独自面对。此行路程虽远,时间且长,却是游历江湖的好机会,相信待他们归来时,每人皆会有所成长。何况您对柳昇有所质疑,那便由他自己选择,给他自证清白的机会。”
过知阙宗界碑,平安亭内暂憩,季承拿出柴老甩给他的任务信笺。
难怪师父此次要他领队,原来任务地点是在霖霁州,季承所在家族便是霖霁州鼎鼎有名的三大家族之一。
这么看来,此次挑选任务的内容,师父多少是知道点的。如此一来,季承心里踏实了不少。
任务信笺上写到,限于三月内抵达青扶宗,酌情配合青扶宗,调查有关绰影山的异事。至于绰影山的异事具体是什么,任务信笺中无从提及。
不过既是酌情配合,季承心里打定主意,决不让柳昇等人太过冒险,首先保证安全。
话又说回来,任务看似不难,可这趟奔波着实不近。
霖霁州是穹隆州临州,两州边界位于穹隆州东南,知阙宗坐落在穹隆州北地,毕竟是跨州之行,穿越了小半个穹隆州,好在青扶宗亦靠近两州边界,踏上霖霁州起,不日方可抵达。
柴老好算计啊,这不是要我带着师弟们行走江湖吗,若我自己摘选任务,指定不出穹隆州。
想想自己的家族就在青扶宗附近,季承不禁摇头。自他被送入知阙宗以来,早已将紫昼峰视作自己的家。师父深知徒儿心结,怕是有意让自己走这一遭。
柳昇看出师兄心不在焉:“五师兄,怎么了?是任务有何不妥之处吗?”
季承收起信笺,微笑说道:“没有,任务不是很难,不过这趟可有你们受的了。”
陈岑岺问:“季师兄此话怎讲?”
季承看向东南方的天空:“你们知道霖霁州吗?”
陈芩苓睁大水灵灵的双眼:“不会要我们去霖霁州吧?!”
柳昇看向芩苓,故意问:“霖霁州在哪?远吗?”
陈芩苓本能回答:“傻瓜,当然远了。”想起自己还在生他的气,于是偏过头去:“哼,谁让你跟我说话的!”
柳昇暗自偷笑,看来芩苓的怒气已消大半。
宋迟突然想起什么,摸摸身上:“季师兄,我的命牌没了。”
季承:“柴老把咱们轰出门外时,已经收走了所有命牌。”
宋迟惊叹:“柴老当真深不可测啊。”
陈芩苓听到这个怪老头,气便不打一处来。想到他处处针对柳昇,心中更是难以压制的愤怒。回头看看柳昇那呆瓜,他竟还有脸对着自己笑!
无处宣泄的怒火只能由亭外无辜的青草默默承受。
陈芩苓气呼呼走出石亭,刚刚消气的俏脸蛋,秒变小金鱼。
柳昇阴沉着脸看向另一个呆瓜,宋迟感到师兄投来的目光,一脸天真的问:“柳师兄,有什么事吗?”
柳昇皮笑肉不笑:“呵呵,没事。”心想:“你真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好手。”
陈岑岺此时已经冷静下来,甩给柳昇一个这次算你欠我的眼神,走到陈芩苓身边开始游说劝说。
柳昇留意师兄,自从打开任务信笺开始,便一直若有所思。于是来到季承身边:“五师兄,是不是有心事?”
季承看着天空,勾住小师弟的肩膀,爽朗问他:“想不想去师兄家看看?”
柳昇点头:“当然想啊!”
季承笑看他:“嗯,那便听你的,此番回家看看吧。”
“师兄家在霖霁州?”
季承叹口气:“是啊,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哦。”柳昇应答一声,不再说话。他猜测师兄心事肯定和家族有关,自己怕是多嘴了。
季承看出师弟的担忧,便转移话题,悄悄的问:“想不想让芩苓立刻原谅你?”
柳昇快速点头,季承瞬间变脸,怒道:“你这呆子!”同时,狠狠甩出一记栗暴,柳昇捂头痛叫。
陈芩苓闻声回首,赶紧护到柳昇身前。微露委屈:“怎么了?季师兄。有话好好说嘛,别动手打人呀。”
“哼,你自己问他!”
季承背过身去偷笑,走开时,还不忘带走另一个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