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路吧?”男人转身走进电梯,他语气中似乎带着些自豪。
“确实比想象中要长。”陆也和云云紧随其后。
“不过坐完这部电梯就好了,一直拎着这些家伙不累吗?”男人指着袋子问。
“嗯,还好,不累。”陆也回答。
待三人一起走进电梯后,男人用大拇指在电梯门的某处按了一下,随后往上划动几厘米,电梯便缓慢移动起来。
“很厉害吧?”男人自夸道,“世界上除了我,没人能这么熟练地操控这电梯。”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是为了不让外人使用它吗?”陆也问。
“那当然了,所谓内部的东西,就是必须要内部的人才可以使用,外人连碰都碰不得,不是我说,如果此刻没有我这个专业人员,两位马上要死在这里。”
“你是说在这部电梯里吗?”
“对,你没发现吗?除了你右前方的大屏幕外,这部电梯没有任何装饰,连按钮也见不着一个,稍有不慎,电梯就会启动自爆系统,两位瞬间一命呜呼。”
陆也倒吸口凉气,环顾四周道:“确实是这样,除了大屏幕和四面铁皮外,其余什么都见不着。”
男人偷笑一声:“因为这些按钮都被隐藏起来了,如果不是专业人员,永远都不会知道,大部分人只会把注意力集中在这大屏幕,对吧?”
“确实。”陆也点点头。
“然而这大屏幕并不是关键所在,它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摄像装置罢了。”
“是可以看到外边的摄像装置吗?”云云问。
“对,从可以看到外边工厂的各个角落,喏——”男人指着大屏幕。
只见屏幕里出现七位保安围坐在熊猫头旁边的场景。
是斑马那家伙,云云心想。
“这种事时常发生,不必担心,基本每周都有,”男人说,“对专业人员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了。”
“这种事?”
“对,每周都会有外人来这工厂闹事,不是上边的人来督察,就是工人们前来讨要工薪,”男人在电梯内咳嗽一声,声音立马被反弹回来,“不过不要紧,这工厂跟我们没关系,我们所要做的,就是看着那些人在大厅里胡闹,我们不需要出面,让那些老保安负责就行,除非他们身上携带烈性炸药,否则我们不出动。”
“确定?”
“当然确定了,这是外部的事,外部不管怎么乱都无所谓,只要,只要内部——”男人指了指脚下,“这里,只要这里安全就行。所以我们没必要管他们,那家伙带枪也无所谓,只要找不到这里就行,这七名保安的性命不值钱,死了之后,马上就会有另一批来应聘。怎么样,听起来很冷血吧?”
“冷血。”云云回答。
“你们习惯就好了,”男人微微仰起头,拿下巴对着电梯门,“有些人的生命值50万,有些人的生命,连倒贴都没人要,这就是世界的规矩,上面的人规定的。”
“你知道阮病毒吗?”男人问。
“不清楚,”陆也摇摇头,“医学方面的东西一概不知。”
云云看了陆也一眼。
“据说,那是种能从内而外改变生物的东西,相当可怕,最好不要碰到。”。
“我想我应该碰不到。”
男人扳手手指,发出清脆的“嘎嘎”声:“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世界上没什么事是可以绝对保障的,没准下一秒你们就会求着让我放你们走了。”
“我知道了。”
说着,电梯门打开,男人从口袋里摸出手电筒递给陆也,说:“从这里一直往前走,走个100米左右,就会看到一个升降台,升降台上有个上升按钮,按一下就好,我不方便去那里,你们两个去吧。”
“你确定那里有看得见摸得着的按钮吗?别到时候又引发什么自爆装置。”
男人笑了一声:“放心,绝对有。”
“还真是黑得一塌糊涂啊,看来我们确实到了工厂内部呢,”云云跟在陆也身后说,“就跟电影里演的一样,坏人们的地盘总是黑乎乎的不见阳光,都成一种惯例了。”
“什么惯例?”
“坏人都是黑的。”
“那好人都是白的咯?”陆也问。
“对啊,所以我是好人。”
“那斑马黑白相间,就是亦正亦邪咯?”
“那家伙啊……”云云扣扣下巴,“大部分时间都不怎么好。”
“那小部分时间呢?”
“小部分时间更不怎么样。”
“云云,我总觉得那家伙不是坏人,”陆也顺着手电筒光往前摸索,由于害怕绊倒什么而摔跤,所以行动缓慢,“没准我们可以利用那家伙。”
“嗯?那个说自己很会保密的专业人员吗?那家伙也真是的,自己说好不会透露一点信息,但还是跟我们讲了好多好多,我觉得那电梯要是再慢点的话,那家伙就要把幕后黑手告诉我们了,”云云咽了下口水,“而且最重要的是,身为专业人员竟然不搜身,真是太奇怪了,难道他就不怕我们身上携带炸药吗?”
“我总有种感觉,我们以后还会跟他交往。”
“你的第六感吗?”云云笑道,“不过该怎么交往呢?他可是个专业人员啊。”她模仿着那人的口音说。
“没准那家伙也喜欢吃披萨和鸡胸肉呢。”
“说不准。”
走了半分钟,光线逐渐明亮起来,陆也把手电筒关上,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扇大门,门被紧紧锁上,门边有个密码锁。
陆也在密码锁上按出“破财消灾”四个字,门便“嗖”的一声打开了,声音和电影中的机械门一致。
“真厉害,你是怎么知道的?”云云问。
“我猜的。”
两人一齐走了进去。
大门内部像一座巨大实验室,但说是实验室,却有股莫名的臭味,这让陆也很是难受,这臭味令他想起坐在冰箱上晾衣服的猎豹。
他们一直往里走,发现实验室内部有好几个铁笼子,笼子里关着各种各样的小动物,有猫,狗,仓鼠等等,它们不无趿拉着耳朵看路过的陆也和云云。
“这些动物是被关起来做实验了吗?”云云低声问。
她从口袋里摸出小型照相机,照相机的大小只有一个指甲盖那么大,这是斑马昨天交给他们的。
“这帮家伙竟然这么对待小动物,真是可恶。”云云说。
“云云,千万别把相机弄丢了,这些照片可以作为揭发他们的证据,到时候把这些照片给斑马,让他交给新闻社。”
“喂,你们两个是谁啊?”不远处走来一个满是络腮胡子的男人,他的声音非常粗犷,就像一条得重感冒的野狗,“你们到这里来干吗?”
“我们是来交货的。”云云将小型照相机收起后说。
“哦,”男人不屑地打量他们一眼,“那跟我来吧。”
于是,陆也和云云跟了过去。
“冒昧问一下,等会要把这两个蛇皮袋交给谁呢?”陆也问。
“关你们屁事,给我安静点。”
走了一会后,男人把陆也和云云带到一个小房间,那是个独立房间,旁边没有任何物体相连,与这巨大实验室相比实在有些突兀。
“进去!”男人的语气就像在押送犯人。
两人嘀咕几声后便进去了,男人把房门重重地摔上,他们带着不好的心情观察这屋子。
房间内除了电视机什么都没有,能发出光线的东西更不存在,电视也似乎连不上信号,只能发出刺耳且断断续续的电流声,陆也将耳朵塞起。
“阿也,你没事吗?”云云关切地问道,“这声音很难受吧?”
这时,电视突然亮起来,眼前出现一副动物园的明亮画面,上面有个大标题,“手术案例”。
“手术案例?”云云念了出来。
电视里的画面开始动起来。
那是一个黑白录像,通过画质可以看出当时年代久远,约莫好几十年前了。录像中有一个穿着手术衣,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医生,和他面对面的是一只被绑得四脚朝天的小猫,那小猫四肢大张,被皮筋牢牢定在手术台上,浑身上下只有头部和尾巴可以动弹,它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无望地看着自己暴露在外的白色肚皮,尾巴四处抽动,烦躁地敲击手术台。
“新鲜的小猫。”医生低声发出感叹,随后又说了几句话。
陆也侧耳倾听,但是听不大清,一是这录像带实在老旧,二是这名医生的声音太小,当然还有另一个可能,这声音被人有意处理过。
放置在小猫头边的是一个手术托盘,手术托盘内有大大小小几把手术刀,镊子,血管钳,剪刀等等,每一把都被擦得发光。医生规矩地穿好无菌手套,掠过小猫拿起一把手术刀,对着它把眼睛微微眯起。小猫顿时吓得发出惨叫,尾巴上的毛瞬间炸开,头来回抽搐。
这时候不知从哪儿来了一名护士,往小猫大腿上扎了一针,原本砰砰乱跳的心脏逐渐缓慢下来,小猫发出一声哀嚎后便静止不动了,舌头侧瘫在一边。
医生点头示意护士做得好,护士便离开了。他深吸一口气,左手掐住小猫纤细的气管,端正地持着刀柄,用刀尖触碰小猫胸部,随后延着中线往下一拉,血液瞬间喷涌而出,除此之外,数个内脏器官也一块儿流了出来,护士又从镜头边缘出现,将器官一一捧在手心,小猫稍微抽动了下。
最后将小猫的心脏捧出后,医生用手术衣的袖子擦了擦落在眉间的汗滴,叹了口气后转身走出手术室。再之后的画面,就是几个护士轮流将小猫的尸体处理干净的场景。被剜去了内脏之后,小猫的躯体如同流水一样毫无弹性。
陆也和云云看得心惊胆战,过程中有数个时刻不得不闭上眼睛。
此时房门被打开,刚才那位粗鲁的男人正立门口,他双手抱在胸前,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快出来!”他喝斥道。
于是,陆也和云云手便提着蛇皮袋继续跟着男人,走了一会后,他们又来到一个办公室,相比起刚才那个小黑屋,这办公室更加现实一些。办公室里有两把椅子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本厚厚的记录本,墙壁上有一个大洞,那洞似乎通向实验室的某处。
“在本子上第四列写好自己的名字,”男人指挥道,“然后把袋子扔到那个洞里去。”
“这洞是通往哪里呢?”陆也问。
“少说废话,快做!”
于是,陆也将两个袋子扔进去,云云则在本子上写字。
本子上每一页都有四列字,云云坐在椅子上看,第一列的标题写着“之前”,下面是各个人名,第二列标题是“之后”,下面是各种各样的编号,第三列是“日期”,云云猜想就是交货日期了,第四列是“运输者名字”,应该就是之前捉猫人的名字。
云云试图翻阅之前的页数,男人赶紧阻止:“别乱动,快写字!”
云云只好停下来,但是,虽然只有那么一瞬,她还是看到了一个名字,并且把那个名字的编号也记在心里。
徐文,0615。
“写好了快滚吧。”男人说。
“好的。”陆也弯腰回答。随后一拳击中男人的脸,男人倒地。
“喂,阿也,我发现了个不得了的东西。”云云说。
“什么?”
“我看到了康叔孩子的名字。”
“你说什么?”
“就在这个本子上,你说这几年来他一直不见踪迹,难不成……”
陆也赶紧拿起本子翻起来。
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身穿一袭白大褂,戴着金丝框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陆也看着他,觉得那人很眼熟。在下一个瞬间,他想起来了,男人似乎也想起了陆也。
“陆也,你好啊,”男人邪魅地笑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也迅速给出一拳,拳头击中男人的脸,男人也倒在地上。
“阿也,这是怎么回事啊?”云云问。
陆也喘着粗气,胸膛微微发颤:“这是我在社区医院的同事。”
“你……你说什么?”她看着地上穿着白大衣的男人发问,她被眼前的一系列情况完全搞糊涂了,“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可能是卧底,一直以来,都潜伏在我身边。”
“你说什么?”
“他应该是网的人,”陆也仍气喘吁吁,“没想到在我工作的地方,也有网的眼线。”
“阿也,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云云快崩溃了。
“网,应该知道我们会突袭动物园了,”陆也表情凝重地说,云云第一次见陆也这么认真过,“那个社区医院的院长,恐怕也与网有一定关系。”
“难道我们身边,都是网的人吗?”云云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传来,浑身激起鸡皮疙瘩。
这时,白大褂男人口袋里机器响了起来,陆也弓腰将它拿出,按了接通按键,从里面传来:“报告!报告!目标携带烈性炸药,已通知所有人前往大厅。”
“糟糕,”云云叫起来,“快到12点了,已经超过7分钟了,斑马他……”
机器里的声音继续说:“查多克先生也已到达大厅!”
“斑马那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