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书名:最后的侠客 作者:沧浪客 本章字数:12607字 发布时间:2021-12-23

第二十九回劫军饷官匪合谋 买枪支惠英结友

 

宗维孝化妆成一个走方郎中,摇动串铃,口里念着:“专治跌打损伤、无名肿毒,药到病除。”瘸着条腿在街上走动,引得一群小孩随着观看热闹。他走到去李家大院的那条胡同口就停下不动了,在街旁坐了下来,招揽顾客。

练武的人多少都懂得点外伤接骨的知识,宗维孝扮个走方郎中还不算冒充,他一张嘴能讲得天花乱坠,吹起牛来不由人家不信,尤其是吹嘘他的治疮毒的圣药,简直比仙丹还灵,不过要价也特别高,看热闹的没有一个敢试试药的真假。你越不敢买,宗维孝吹得越玄乎,把附近的人都惊动了。

不久,由李家大院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脸上出天花似的长着五六个豆大的黑疮疤,不知涂了些什么药,疮疤红肿不退。这家伙来到宗维孝跟前,大咧咧地指着自己的脸道:“喂!我这疮疤能治么?”

宗维孝看了看他的脸,故作神秘道:“你这病有个名,叫做狗脸疮,算你运气,碰到了我,除我以外,这西安城里,再也没人能治了。不过我这药挺不容易,里面有麝香梅片,有千年何首乌,万年的钟乳石,另配得一百二十多味解毒生肌药物,贵是贵一点,包你药到病除,马上见效。”

那人似信非信地道:“你别光凭嘴巴吹了,药管用,老子不少你一分钱,你若敢骗人,我砸烂你的摊子,揍扁了你!”

宗维孝道:“我治这狗脸疮有个规矩,治好一个疤要十两银子,尊驾脸上有六个疤,该六十两银子,我先送你一个疤的药,不灵的话,一个钱也不要。”说着,叫那汉子把脸凑近,剔去他原先胡乱敷的药膏,把解药挑一点点给他敷上,果然立竿见影,奇效无比,这粒疮疤马上肿消平复,一点也不痛了。那汉子大喜,就要宗维孝给他全治好,这回维孝拿架子啦,十两银子一个疤,一分钱也不能少!

那汉子摸出十两银子道:“我身上只带了这块银子,你先给我治好,我决不少你的,我们那院子里,长这狗脸疮的还有好几个哩,治好了我的疮疤,他们都会来诊治的。”

宗维孝收下这十两银子,笑道:“我也不怕你跑了,先给你都敷了药也不要紧,不过你不给欠下的钱,你脸上那几点大麻子也就永世抹不掉了的。”说着,给他那六个疮疤都敷上了解药,叮嘱他马上回去把钱带来,那汉子欢欢喜喜地回李家大院去了。

过不多久,那汉子跑了来,又给了宗维孝四十两银子,说道:“就依你,十两银子一个疤,这银子你先收下!”宗维孝不客气地掂了掂揣进怀里。那汉子道:“我们那院子里还有几个生这狗脸疮的,你跟我去诊治吧,钱一个也不少你的。”

宗维孝冷冷地道:“要治病就自己来,我哪里也不去伺候!”

那汉子急了,发话道:“病家出钱治病,你这郎中好大架子?就几步路也不能去么?”

宗维孝给这人治病,周围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见这人的疮疤马上就好了,围观的人就更多。宗维孝对大家望了一眼,说道:“请大家评个理,病家请医,医生治病,都是两厢情愿,有的人生命垂危,我不管有没有钱,跑几步路也要给人家诊治,这位客人动不动说我架子大,诸位!他们是长了狗脸疮,不是走不动,他们摆架子不来,却叫我去,有这个理吗?就是二十两银子一个疤,我也不愿意伺候哩!”

围观的人见他讲得在理,不愿贬低身价,齐声叫好。

那人没法,央求道:“不是他们不肯来,实在是这疮太难看,出门不方便,就请先生做做好事,去替他们治治吧。”

宗维孝装着无可奈何的样子,跟着那汉子进了李家大院,在侧厅里给另两个汉子治了疮疤。以后,龚胜也来了,伸出一双手来也要求诊治。.

宗维孝吃惊地道:“这是怎么的呀?狗脸疮长到手掌上了,我还没见过呐!”

“少废话!快点治吧,给你银子就是啦。”

“我这药是治狗脸疮的,您这好象是什么扎的,不是狗脸疮吧?我的药哪能治呢,您另请高明吧。”

龚胜捺住性子道:“你别讲究这样那样好啦,一个疤十两银子,你上药就是。” ·

宗维孝一边给他敷药,一边对院子里作最后的扫视,这里绝不是普通人家,来往的人都是些五大三粗的壮汉,而且窗旁屋角隐隐可见兵刃的闪光,他不能在这里久呆下去,必须趁早离开!

宗维孝给龚胜敷好药,不客气地收下银子,收拾了袋子,迈步就往院子外走。

“喂!朋友,别忙着走呀!”

“这银子太容易赚了啊,想独吞吗?”

随着不友好的话音,几个彪形大汉闪了出来,挡住了宗维孝的去路。

“各位兄弟要喝酒,好说,上酒楼我请客!”宗维孝朝前一凑,抓住了当中那大汉的胳膀,那大汉没提防他会来这一手,被宗维孝架住胳膀一拧,人顺势往外一转,已到了人圈的外面,口里不断说着:“喝几杯去嘛!酒钱算我的!”两只脚却迅速地往大门口移动,那几个大汉竟然没能把他挡住。

龚胜心里一惊,忙亲自赶来,宗维孝见龚胜不怀好意,把被自己制住的大汉朝龚胜一推,自己趁这一推之势跃出了大门,向龚胜一笑道:“不劳远送,请留步!”自扬长而去。

粪胜被大汉身躯挡了一挡,再追那走方郎中时,两人已隔了三丈多远,眼望他走出胡同,进了大街钻进行人丛里,一晃就不见了,身法之快,龚胜自叹弗如,才醒悟到自己被人家要了——

人家到大院来如入无人之境,骂人是狗脸疮,讹去了银子,竟大摇大摆地走了,自己这边真大失脸面。好在药倒灵验,“狗脸疮”很快都好了。

孙振光走的是另一条路线,他托朋友找索鸿昌的家人打探消息,结果收获很大,证明索鸿昌确实是同曾国荃勾结,企图抓住苏汉声和陈艾,以太平军的余党论罪,藉此参劾刘典收容匪类图谋不轨,把刘典排挤出陕西去。

原来这西安将军索鸿昌骄横贪暴,仗着走总管太监安得海的门路,在西安横行无忌,刘典接任陕西巡抚后,曾狠狠整治过索鸿昌的一些犯法的手下人,索鸿昌以此怀恨在心,图谋报复。事有凑巧,索鸿昌的女儿定好明年要出阁,派管家到汉口去采办嫁妆,这管家有个朋友在湖北巡抚衙门当师爷,两人见面,谈起索鸿昌对刘典的意见,那师爷认为这是个讨好曾国荃的好机会,就把这事和曾国荃说了,献了条借刀杀人的连环计。在曾这一方面,利用索鸿昌抓捕苏汉声和陈艾,去了心腹之患;在索一方面,则可以利用曾国荃对苏陈二人的指控,陷害刘典罪名是收容、包庇叛逆余党,谋杀巡抚的刺客。曾国荃以湖北巡抚衙门的名义办了份海捕文书,又托那管家带了份厚礼送给索鸿昌,索鸿昌也一心想巴结权倾朝野的曾家。这样,一个政治阴谋就悄悄地进行起来。

曾索两家考虑到苏汉声陈艾武艺高强,又得到粮台的庇护,一般差人捕役奈何他们不得,两家就重金礼聘,请来龚胜、宋公望、栾大寿、阎本昌等武林高手。这些人官倒不想当,但能够结交上曾家,身价岂止高上十倍!在他们活动的范围之内,地方的官府对他们也要另眼相看了,所以乐于为曾家效力,他们以为这姓苏的和姓陈的两个初出道的年青人,再厉害也有限,凭他们几个的名头就可以吓跑这两个小伙子,何况除他们之外还有十几个身手不凡的武师镖客,因此他们对捉拿苏、陈二人认为是手到擒来的事,只等汉声他们回到西安来就下手。

索鸿昌为了遮人耳目,在城西找了这处李家大院,让龚胜他们住在那里,一面派人去粮台、军需局打探消息。前两天得知汉声等已回西安,住在孙家骡马店,就派人监视,同时想用请汉声出诊的名义骗汉声去李家大院,予以捕捉,捉住了汉声,就可以利用汉声作为诱饵,引其他的英雄去营救,那么连同陈艾在内都不难捕获。

不料汉声并不上他们的当,龚胜等邀功心切,意欲凭武力强行抓捕汉声和陈艾,连夜去孙家店察看虚实,伺机行动,不料被打了个落花流水,大败而回,龚胜和另三名武师还中了宗维孝的毒砂,疼痛难忍。这天他们为了医治毒砂的伤痛,又被宗维孝要了一顿,讹去了几百两银子,情知定是汉声一伙所为,却对他们无可奈何,心下十分恼恨。

索鸿昌听到龚胜等失利的消息,甚为焦急,忙把师爷总管等找来商议,龚胜等当然不承认自己的本事对付汉声他们不了,只强调那晚中了毒砂,以致失败。不过,不管是哪种原因,总之凭硬打硬去孙家店抓人,龚胜等人再也不敢夸这海口了,可这口气又如何出得呢?

索鸿昌的总管索成道:“小人倒有个主意,叫刘典栽个大跟头,弄得好,还可以把那姓苏的小子引出来捉拿了,解去武昌请功。”

大家问他有什么办法,索成道:“如今已是十一月尾,眼看就要过年。听说甘肃那边已经欠了几个月饷银,这里年关将近,不发清饷,兵营就会骚乱。小人听军需局的朋友说,刘典打算筹集五十万两银子在年前尽早送到兰州去,我们这里有没么多好手,再联络沿途的绿林朋友,大家合力把饷银劫了,也叫刘典吃不消,还可以告他勾结匪类,监守自盗。他到哪里分辩去?”

栾大寿拍手叫好道:“此计最妙,从西安去兰州,路上有枫树岭、太白山、鹰嘴岩、野猪林、青云山、羊角坳等十来处山寨,其中以太白山、青云山两家势力最大,如果有他们参加,可以聚齐两三千人马,一定可以把饷银劫了,那姓苏的和姓陈的小子如果帮刘典护送饷银,就一起把他们抓住,或者当场毙了,如若没护送饷银,刘典丢了饷银,那两个小子也会帮他出来寻找的,那岂不是自投虎口么?”

索鸿昌大喜道:“此计甚妙,就请各位通同协助,务必办成功了,届时索某自当重谢。诸位如果有什么困难,也不妨提出来,索某一定想办法解决。”

龚胜道:“这一线的绿林朋友在下也认得不少,和青云山的朱家庆还有点世交,他手下有七、八百人马,只要捎个信去,他定当尽全力效劳。不过,官军如今都使用洋枪,江湖上的朋友虽有一身本领,却是奈何不了洋枪,大这倒是个困难。”

索成道:“我们将军府标军营也有洋枪,到时候派标军营去对付护饷的官兵就行了。”

朱公望冷笑道:“总管说的倒轻巧,恐怕索将军担待不起呢!那不成了纵容部下抢劫军饷了么?”

栾大寿道:“在下倒有一计,不用府上的人动手,只要索将军借几十支快枪出来用用就行了,劫过饷银之后,再还给标军营,神不知鬼不觉,大家看怎样?”

这办法得到一致的赞成。当下由索成与龚胜等商量,如何与各山寨联系,如何劫夺饷银。自去分头进行,不在话下。

再说孙振光得知索鸿昌与曾国荃勾结,阴谋抓住汉声艾珍以太平军余党论罪,目的还在于嫁祸刘典。回来和大家说了,宗维孝也把戏弄龚胜等的经过说了一遍。大家开心之余,都沉思起来。

汉声道:“索鸿昌找我们的麻烦是为了对付刘典,如今奈何不了我们,他还是要找机会害刘典的,说不定刘典会找我们帮忙,反正我们和龚胜这伙人的梁子是结定了。”

果然,当天下午高步云就亲自来孙家店,一方面是听说店里晚上闹贼,特来慰问,另一方面则是受刘典的委托,意欲请汉声帮忙,就是为了护送饷银的事。

艾珍笑道:“这回可被他猜中了,他刚说了刘大人会找他的,果然姐夫就搬驾来了。”

高步云诧异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汉声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和大家的分析对高步云说了,高步云才恍然大悟,说道:“怪道贼人这么嚣张,原来是索鸿昌在后面捣鬼,抚军大人还蒙在鼓里呐!看来这回运送饷银去甘肃也不比寻常了,还得靠孙大哥、宋二哥你们兄弟帮忙才行啊!要是饷银送不去,兵士们年底下领不到欠饷,过不了年,这军心就难以安定了。”

孙振光道:“刘大人的事,我们兄弟自当尽力效劳,索鸿昌是冲着我们兄弟来的,我们也正好当面锣正面鼓和他们较量较量,不过陕南一带绿林甚多,龚胜一伙和他们勾结在一起,情况就更复杂了,而我们的人手也太少了一点。”

王进贤在一旁插话道:“上次邓庄主兄妹和丁大哥送孙大哥回来后,不是去了太白山么,以后又来了个牛志,也到太白山去了,说是专等汉声弟回来的,何不把他们找来,那就不愁人手少了。”

孙振光一拍大腿,叫道:“好啊!我的记性真坏,邓庄主兄妹再三强咐我,说老三回来之后,一定请你们去太白山。这几天一闹,险些都忘了,我看要是能搬得动蓝寨主,她要帮上一手,这饷银就没问题了。”

“那太好了!不是说邓庄主兄妹都在太白山么,汉声弟就辛苦一趟好了,你去了,她们还能不帮忙吗?”——高步云还不知道汉声和邓玉姣的关系,所以率直地说了。见汉声愣着不做声,催道:“表老爷,你怎么啦?叫艾弟和你一道去就是啰。”

艾珍噗哧笑道:“人家又没叫我去哩,我去算个什么来着?让他自个去吧!”

高步云道:“那也行!这里去太白山才多远?表老爷你就一个人去一趟吧,早去早回。”

不料汉声却红了脸,讷讷地道:“我一个人更不去!”

张兰英笑道:“高大人你就别逼汉声弟了,小弟不发口,他是不敢去的。”

高步云这时也听出一些门道来了,笑道:“是这么回事啊!我说小弟,你大人有大量,就陪汉声走一趟吧,回头我和表姊好好地谢你。”

艾珍不笑了,正经地对高步云道:“姐夫,你不知道,这不关我的事,她来了,我不嫌多她一个,可我也不能去求人家呀!”

这事确实有点为难,大家都不好措词。宗维孝道:“这事嘛,暂时搁着,还不晓得什么时候送饷银呢,着急什么!索鸿昌那边可得多注意,看他跟哪些山寨勾搭上了,咱们好做准备。”大家认为这话有理,话题就转到陕南各山寨的实力情况上去了。谈了一会,高步云自回去跟刘典汇报有关情况,孙振光和宗维孝各自分头去活动,汉声和艾珍只好和王进贤夫妇呆在家里,两人练练剑,说说笑笑,时间倒容易打发。

第二天中午,宗维孝再去李家大院侦探时,只见大门上一把大锁,上前去敲了会门也没人答应,邻舍们说,这院里的人一早就搬走了。孙振光也没听到什么新的消息,索鸿昌的将军府也没动静,龚胜他们没见露面,只有管家索成在奔波忙碌。

由西安至兰州有两条道路,一条是经邠州泾川、平凉过六盘山取道静宁会宁,这是北路;一条是沿渭河西上,经岐山、凤翔、宝鸡、天水、陇西以至兰州,这是南路;北路近来叛军经常出没,骚扰于静宁会宁一带,路上常有战事,极不安全;南路天水陇西一带回民一直没参加过叛乱,几年来西安至兰州全靠这条运道维系交通,所以运送去兰州的饷银,仍然选了这条路。

刘典得到高步云的禀报后,知道情况复杂,随即找汉声和有关人员商议。因时间紧迫,必须在十一月底前出发,才能把五十万两饷银及时运到各军驻地,赶在过年前发出。当时已是十一月下旬,所以匆匆准备了几天,饷银车队就出发了,汉声他们来不及去太白山,只好随队护送。

因为西安驻军有限,刘典只能拨一哨兵勇护送饷银,特派自己的标营统领肖孚望率领。肖孚望是湖南湘潭人,上次汉声给萨海青治病时两人就熟识了,肖孚望见由汉声他们帮助护送,非常高兴,两人商量好,肖孚望挑选一百名精壮快枪手押运饷银,汉声他们随后照应,路上如有情况,肖孚望只用火力守住军饷银车辆,盗匪由汉声他们对付。由于情况复杂,所有马夫驭手都选善使刀矛的兵勇充任,这样又等于增添了五、六名精兵。十一月二十八那天,车队准备就绪,由西安向咸阳出发,当晚就在咸阳住下。这一带商旅较多,邻近又有驻军,一路平安无事。

肖孚望对这一带很熟悉,他在西街一家高升客店住下,吩咐掌柜的不许再住旅客,把上房都给留下,饷银扛进内厅,派人专门守卫,店里前后都住了兵勇,另外还在客店周围布置了暗桩。他一贯干练机敏,小心谨慎,汉声见他布署井然有序,深为佩服。

汉声的房子在艾珍隔壁,对面住着孙振光和宗维孝,两人正看房间,听到外面有人吵闹,两人也不在意。孙振光和宗维孝怕兵勇们闹事,忙跑了出去,两人跑到店门口,见一群兵勇围成一圈,在七嘴八舌吵嚷,宗维孝分开人群进去看时,见地下蹲着个五十多岁的老叫化子,旁边几个大个子兵勇涨红了脸直喘粗气,那老叫化正拿着根竹节烟管低着头装旱烟,那竹节烟杆看似平常,却装着个特大的烟斗,足可以装一荷包早烟。汉声心里暗暗一惊,问兵勇是什么回事?

兵勇们说:“这老叫化要住店,店家说没有房间了,他说:‘叫化子不用房间,随便在哪个房檐下蹲一晚就行了。’店家说委实已经住满,刚刚几起客人都辞走了,请他另找地方,我们几个弟兄也上前相劝,告诉他这里不许闲杂人住店,老叫化发起火来就骂人,骂弟兄们凭着穿身虎皮就欺侮人,店也不让住,口口声声要我们叫长官来,我们拿钱打发他走,他看也不看,这儿个弟兄火了,喝斥他,叫他识相些,不看他一把年纪,早把他提掳着摔一边去了。老叫化嘿嘿冷笑道:‘我这几根老骨头,还没人能推得动呢,就你弟兄们见他越来越不像话,几个人上去想把他架走,哪想这叫化就如生了根一般,费好大劲也不能挪动他半步。”

这时,老叫化已点燃了烟斗,傲然蹲踞着吧嗒起来,嘴边喷出一团团浓浓的烟气。宗维孝仔细一看,见这老头太阳隆起,耷拉的眼皮下,一双细眯的眼睛偶一翻动,就闪过一丝刺人的光亮。隆冬腊月,房顶上积着一层厚雪,老叫化只穿一件单衣,却面色红润,毫无瑟缩之态,知道他绝非等闲人物,忙向前长揖施礼,说道:“我们这些兄弟鲁莽,有眼不识泰山,请老前辈原谅,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老前辈请进里面喝茶。”

老叫化看了他和孙振光一眼,淡淡地道:“这才像句话,你们是头儿吗?”

宗维孝道:“这里的头儿是肖副将,他在里面有点事,马上出来了。”说话时萧孚望已到了门口,宗维孝向他招手,肖乎望快步了过来。他已听勇丁说了,又见宗维孝对老头态度恭敬,不敢怠慢,朝老叫化深深一揖道:“不知前辈驾到,有失迎迓,多有得罪。”

老叫化这才站起来,笑道:“你们早点出来不就没事了吗?喂!你们还有两个娃儿呢?怎么不出来?怕老叫化讨喜酒喝么?”

“是邢叔么?可想死我了!”—艾珍已笑盈盈地跑到了老叫化的跟前,汉声跟在后面,和艾珍一道向老叫化施礼。

老叫化一见艾珍,眉开眼笑地说道:“才几个月不见呢,越发出落得漂亮了,原来找了个好小伙哩。”又对汉声道:“你就是水云老道的徒弟么,果然挺招人喜欢,你师父再三嘱托我照看你们呢,怎么样,没人欺侮你们吧?”

汉声听艾珍叫老叫化邢叔,就知道他是江湖异人神丐邢奇了。这人和师父一辈,至少应该有七十岁了,此人看来却只有五十多岁,因此疑惑地问道:“前辈是邢大叔么?”

老叫化道:“我比你师父还大一岁哩,该叫老伯才对,来,来,都屋里坐,有酒没有啊?闹了半天,口里干得冒烟了哩。”

孙振光宗维孝肖孚望才知道他就是有名的神丐邢奇,好不尊敬,都重新上前见了礼,逐个报了姓名,老叫化一一褒贬了儿句,众人益发惊奇,为什么老人对各人的事竟这么清楚。

酒菜很快就端上来了,邢奇也不用劝,俨然以长辈自居,高踞上座,大吃大喝,连喝了几大杯之后,叫大家都自己随意喝酒用菜,他拿起一条鸡腿,一边嚼着一边说起他是怎样到这里来的。

邢奇在汉口别过艾珍后,去宜昌、沙市处理武林间一件纠纷,然后在鄂西、川东一带漫游,他生性诙谐,爱管闲事,身如闲云野鹤,独往独来。一个月前他路过武当山,去看望松云、水云两位老朋友,水云道人托他照看汉声和艾珍乃是实话。不久前邢奇来到西安,发现龚胜、宋公望、栾大寿、阎本昌等突然齐集在西安将军索鸿昌家里,甚觉奇怪,一查,原来是索、曾两家合谋,企图对付刘典和苏汉声陈艾的。刑奇就暗地里侦查,留心他们的举动。邢奇的轻功已达出神入化的境界,到哪里去都随心所欲,兼之丐帮的长老都是他的后辈,他的话丐帮没有个不听的。不儿天他就把索鸿昌的一切阴谋弄得清清楚楚,见龚胜他们人多势大,怕汉声和艾珍有失,故此特意赶来相助。

邢奇刚才在门口一闹,见勇丁军纪尚好,肖孚望等谦逊有礼,心里已有七八分欢喜,喝酒更来了兴致,座间只有艾珍不喝,肖孚望重任在身,不敢多喝,孙振光、宗维孝都能喝儿杯,但酒量都不如汉声。邢奇一面喝酒,一面把索鸿昌那边的计划告诉他们,龚胜等可能在岐山之下下手,已有不少人化成商贩前前后后往前面去了,龚胜等人则跟在饷银车辆后面,住在咸阳城外,叫汉声他们小心在意。

喝了十几斤酒,各人都有些醉意,邢奇道:“你们都吃饭吧,汉声陪我喝就行了,别喝醉了误事。”

汉声道:“邢老伯也吃饭算了,明天再喝吧。”

邢奇乜着眼,大着舌头讲道:“你当我喝不过你?咱们再来三斤!老叫化难得高兴,今天非喝个痛快不可。”

艾珍道:“老爷子的海量谁比得上啊!小辈当然不是对手,叫汉哥陪您再喝三杯吧,再多他也不行了。”

邢奇白了她一眼,嚷道:“好呀!这娃儿还很会说话呢,你想给我戴顶高帽子,就骗得我不和汉声喝酒了,是不?那可不行!先给你说好,以后我到你们家里来,你要是不让汉声陪我喝个痛快,我抽身就走。”

艾珍被他说得羞红了脸,嗔道:“老爷子醉啦,尽讲胡话了,还要喝哩。”

邢奇开心地笑道:“我从来只讲实话,不讲胡话,好吧,看你的面上,少喝点算了。”说是少喝点,还是和汉声对了五大杯,喝完站起身来要走,萧孚望和孙振光等再三挽留,邢奇抹抹嘴,说道:“我还有事去呢,有情况我会通知你们的。”说完,一挥手,飘然自去,三晃两闪已走出门外,顷刻不见踪影,众人惊叹不已。

有了神丐邢奇的暗中帮助,肖孚望和众豪杰宽心了许多,加之都有了几分醉意,大家都早安歇了。汉声和艾珍回到房里却都不想早睡,他俩自从公开了关系后,两人总想多点时间单独在一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要私下里诉说,然而这种机会总嫌太少。只凭一个眼神,几句知心的话传递彼此的情愫,对于一对热恋中的情人来说是远远不够的。这晚,汉声和艾珍对坐灯前,喁喁细语,竟毫无睡意。

将近三更,艾珍正待回房,猛听得房上有沙沙转响,有如落叶飘瓦,汉声低声道:“有人!”艾珍也听到了,用目光征询他的意见,汉声道:“先别惊动大家,我们看看去。”拉着艾珍,灯也不熄,轻轻走出房来。

刚走到阶前,见房上黑影一闪,二人飞身上房,追了过去。这晚云层很厚,月色朦胧,隐约可见一个苗条身影,向北疾驰而去。汉声、艾珍脚下一使劲,紧追不舍,逐渐缩短了距离。横过几条街巷,那人在一个院落的房顶上停了下来,转身站定,问道:“二位贵姓?”

艾珍贵在前面,本来隔那人五、六丈远,那人一停,艾珍就逼近了身。见那人浑身黑色衣裤,身姿婀娜,像个女的,只是戴着面罩,面目看不清楚,恼这人偷听了她和汉声的谈话,不由分说,艾珍挺剑就刺。那人身形一闪,避开了这一剑,刚待开口,艾珍刷、刷、刷!一连儿剑,逼得那人不得不挥刀招架,二人你来我往,展开一场恶斗。

汉声见艾珍处在主动,着着进逼,便不向前相帮,只在一旁观战,那人轻功虽逊艾珍一筹,而刀法奇诡怪异,大非中原名家路数,往往使艾珍难以招架,艾珍仗着蹑云步轻盈矫捷,不仅能化险为夷,急切中仍能频频反击。两人转眼之间斗了三、四十招,那人见战艾珍不下,卖个破绽,纵身退出两丈开外,扬手撒出一团黄雾。汉声在三、四丈外,也闻到一股幽香,随觉头晕目眩,忙屏息运动跃过一边。看艾珍时,已脚步踉跄,站立不稳,看看就要栽倒。

汉声心里一惊,怕那人加害艾珍,忙飞掠而上,一出手就是凌厉无比的攻势,急如暴风骤雨,向对方袭去。他此时只想尽快杀退对手好去救护艾珍,因此着着都是杀手,逼得那人连连后退。

猛听得一声娇叱:“姐姐莫忙,我来了!”一道刀光已卷到汉声脑后,汉声向侧一闪身,反手挥剑荡开了这凶险的一刀,剑花一抖,闪起一片星芒,连连向两个对手攻去,只听到一片声叫:“苏公子!是我,别打啦!”声音好熟!

汉声忙站住收剑,定睛看时,眼前这人杏眼流辉,风眉入鬓,正是他又想念又不敢去寻找的邓玉姣,不觉呆了,邓玉姣望着倒在屋上的艾珍道:“那是艾珍么?真糟!”两人急忙跑了过去,汉声急忙扶起她,见她双眸微闭,神志昏迷,焦急地遍身审视,生怕她中了什么剧毒的暗器。那蒙面人走过来,抱歉地说:“实在对不起,不知道是自己人,不过不要紧,这是一种迷香,没有毒的,吃点解药就好了,快到屋里去吧。”

汉声没法,只好背起艾珍,跟那蒙面人和邓玉姣跳下房去,这时,屋里又出来两个手执兵刃的姑娘,蒙面人低低说了儿句,姑娘都退下了,邓玉姣把汉声带到一间房里。

这是一间卧房,虽是店房,却收拾得格外整齐干净,邓玉姣帮助汉声把艾珍放在床上,蒙面人早除下了面罩,端了一杯水过来,拿了一粒丸药给汉声,汉声放在掌心一看,见这解药只有绿豆大小,翠绿可爱,拿起一闻,清香扑鼻。抬起头望时见是个秀丽端庄的美妇人,正笑吟吟地端详着他,催他道:“这药叫碧灵丹,专解迷香诸毒,也能治各种头晕头痛,快喂给她吃了吧,吃了药就醒过来了。”

汉声把药放进艾珍口里,喂了一些水,看艾珍咽下去了,才略放心。听邓玉姣埋怨道:“姐姐,你怎么问也不问一下就使迷香啊?”

汉声这时已猜出这美妇人是谁了,就接口道:“这不怪蓝寨主,蓝寨主是问了的,都怪我没回答,所以打起来了。”

美妇人粲然笑道:“苏公子认得我?”

汉声道:“我听玉姣姐说过,刚才一看,心想一定是蓝寨主,不道果然猜中了。”

“那就叫我惠姐吧,什么寨主不寨主的!一家人还讲客气?你叫我姐姐,我叫你汉声,以后就这样!”——蓝惠英真有一股爽快果决劲头,不由汉声不服。

显然,蓝惠英已把汉声当作自己的妹夫了,那口气纯然是大姐姐对小妹夫下命令,汉声只好唯唯答应。邓玉姣在旁又羞怯,又欢喜,一双眼睛望望汉声又望望艾珍,水盈盈地洋溢着柔情和喜气。

不久,艾珍星眸微启,渐渐醒了过来,抬头四望,不胜惊异,问道:“我怎么到这里来了?啊!玉姣姐,你也在这里。”说着,翻身坐了起来。

汉声道;“你觉得怎样?还好吗?”

艾珍晃了晃头,双手挥了挥笑道:“没什么,挺好的,这是怎么回事啊!”

汉声指着蓝惠英道:“好叫你欢喜,你看她是谁?她就是你很想见见的蓝姐姐呢!”

艾珍欢快地打量了蓝惠英一番,笑道:“真是我的好姐

姐呢,你这见面礼真不错啊!”

蓝惠英就回敬她道:“是啊,谁叫你这么凶的,一见面

就是杀手,不给点有份量的见面礼,能服我这姐姐吗?”

艾珍真的服了,这传奇式的飞天魔女,果然艳丽绝俗而且爽快泼辣,挺合她的脾味,她竟有点嫉妒起邓玉姣来。邓玉姣鬓云微乱,莲脸含春,依假在蓝惠英的身旁,越显得秀美动人。艾珍心想,这也许就是缘份吧,自己碰巧先和汉声在一起,而邓玉姣却遇上了蓝惠英,当然,蓝惠英是保护邓玉姣的,可自己有清霜剑呢,还有,那呆子看来对自己似手情意更重一些,艾珍朝汉声一望,正碰上他投过来爱抚的目光,不觉绽开了一丝幸福的笑意。

汉声问蓝惠英和邓玉姣怎么到咸阳来了,又为什么去了悦来店,邓邦杰他们来了没有。蓝惠英笑道:“还不是为了你们那五十万两饷银!”于是蓝惠英说起她们此次来咸阴的经过。

邓邦杰和邓玉姣、丁猛上了太白山后,以为汉声他们到宁夏后一定会住些日子,同时也没估计到他们路上这么快,认定他们要到年底才能回到西安,所以也不怎么盼望。前些日子牛志和石子瑜也上太白山来了。石子瑜认识西安几个武林朋友,略微听到一点风声,说是西安将军索鸿昌府中来了好几个武林高手,好像是和抚台衙门作对,却不知道是对付苏汉声和陈艾的,蓝惠英听了也不在意里。这回蓝惠英到咸阳来是为了买枪而来,却不意和汉声他们遇上了。

蓝惠英经过几年的风风雨雨,深知一支队伍光凭刀枪云箭是根本不能和新式枪炮对抗的,所以想尽一切办法弄枪支弹药,能抢的抢,能买的就买。这次她劫了这位仁兄几十万两银,舍得出高价购买新式快枪。有钱能使鬼推磨,蓝寨主要买枪,就不断有人送枪上门,有流落民间的散兵游勇的,更多的是军官将领贪得厚酬和卖军火的,甘肃天水一带的驻军范铭部,军纪最坏,不少军官尅扣军饷之外,一般都私卖军火。天水距西安最近,范铭所部军官常来西安花天酒地,大肆挥霍,钱用光了,随身的枪械也卖。

西安城里有蓝惠英的坐探,这回和范铭的心腹军官谈好一桩军械买卖:那军官带来三十支快枪和足够的子弹,要价二万两银子。坐探不敢做主,上山去禀告蓝惠英,蓝惠英就和邓玉姣带着四个侍女和张总管下山来了。范铭的军官不敢把枪支带进西安,讲好在咸阳成交,所以蓝惠英就来了咸阳。当下看好枪支还有七、八成新,就同意买了。这里正做枪支的买卖,索鸿昌手下龚胜、索成他们却大肆活动,联络各山寨好汉夺五十万饷银,太白山是渭水以南实力最雄厚的大寨,张克基经常以山寨总管的身份在江湖上活动,所以绿林好汉们就找张克基,邀太白山入伙。

张克基不知道苏汉声和军需局的关系,也不知道索鸿昌和刘典的磨擦,只听说有五十万两饷银好劫,还有护送饷银的一百兵勇都是快枪,如果劫到饷银,这一百支快枪也是众家绿林眼红的战利品。因此张克基对劫饷银大感兴趣,赶快把消息告诉了蓝惠英。

蓝惠英已经买了三十支枪,听说有五十万两饷银好劫,而更使她感兴趣的是护送饷银的那一百支枪,所以叫张克基再详细去了解情况,自己和邓玉姣在咸阳等待。这天傍晚,张克基来报告说,饷银已到了咸阳,他亲眼看到护送兵勇确只有一百人,押运也没有什么高手,据黑道朋友说,内中只有两个青年人了得。他轻蔑地评论道:“这两个后生我看到了,到戏台上扮演个文武小生倒是挺合适的,要动真格的,恐怕还用不上龚胜、宋公望那帮人出手呢。”

蓝惠英淡淡地说:“张总管可不能以貌取人,五十万两银子不会轻易托一般人护送,说不定人家真有功夫呢。”

邓玉姣听说两个年青人,心里一动,问道:“这两个人姓什么?是什么来头?”

张克基道:“这倒没打听到,只看到他俩骑马从跟前经过那大点的也不到二十岁,小的更是文弱,长得倒挺秀气的。”

蓝惠英道:“张总管,对方的底细可得摸清楚啊,还有,这饷银怎么劫法,谁掌盘,在哪里动手,都要弄明白了,吃亏的事咱们不干!”

张克基道:“今晚黑道朋友都去祥泰店会齐,商量劫饷的事,属下一定不让山寨吃亏的。寨主还有什么吩咐?”蓝惠英问明了饷银车队的住处,就让张克基走了。

张克基走后,邓玉姣就焦虑不安地对蓝惠英说,她很疑心那两个年青人,说不定就是汉声和艾珍。蓝惠英道:“傻丫头,哪有这么巧的,你的心上人现在还在宁夏呢,到底是什么人,张总管明天会告诉我们的。”

话虽然这么说,其实蓝惠英心里也有五分怀疑,怕邓玉姣担心,要跟着同去,邓玉姣轻功不如蓝惠英,蓝惠英一心独自前往,所以故意不说出来,‘等邓玉姣睡了,蓝惠英才去高升店探看,因此惹得汉声和艾珍追了上来。邓玉姣是听到了房上有人打斗,才惊醒起床上房助战的。

讲到末了,蓝惠英笑道:“这就要怪你们囉,为什么不早到太白山来?早知道是你们两个,叫玉姣一同去倒没事了,不过要不是和你们交手,还真不晓得你们的厉害哩。”

艾珍笑道:“惠姐这份功夫也没说的了,我们差点追不上你呢!你们点苍山的轻功可不同一般啊!”

蓝惠英道:“算了吧,彼此彼此!艾珍妹妹可是练的蹑云步?我这是开了眼界了。”

汉声道:“惠姐是存心引我们到这里来的,这我早看出来了,不过我没料到惠姐会撒迷香,这比我们二哥的毒砂子还厉害呢。”

“你们二哥?就是那个叫闪电手吗?没听说他会使毒药啊?”蓝惠英奇怪而饶有兴趣地问。

“他哪会使毒药,这是他练的,搞人家的东西才是他拿手呢。”艾珍补充道。

蓝惠英对这闪电手显然颇有好感,笑道:“我倒想见识你们二哥的妙手空空本事,这人一定很风趣的,是不?”

艾珍见蓝惠英问及宗维孝,感到非常高兴,一下子觉得她和这位大姐之间的距离缩小了许多。

说话间,不觉街鼓打过三更,汉声和艾珍起身告辞,蓝惠英叫他们明早来一趟,听张克基带回什么消息,以便采取对策。

汉声和艾珍回到高升店,见屋亮着灯,孙振光和宗维孝还在等着没睡呢,问汉声他们到哪里去了,发生什么事没有。汉声把见到蓝惠英和邓玉姣的经过对他俩说了。孙、宗二人大喜,要汉声和艾珍无论如何要争取蓝惠英过来,有了蓝惠英帮忙,加上邓家兄妹、牛志、丁猛,这边的实力就大大加强了,就是有点风险也好对付。

第二天清早,汉声把见到蓝惠英的事告诉肖孚望,再说要去那里探听消息。肖孚望满心高兴,他是知道蓝惠英的份量的,也一力催汉声争取蓝惠英过来。汉声和肖孚望谈好了,就邀艾珍同他一起到蓝惠英那里去。

艾珍本来答应去的,不料睡了一晚之后就变卦了,说身体不舒服,不能前去。汉声以为把她感冒了,要给她诊治,艾珍笑道:“你只管去呗,我没事,要么,叫二哥陪你去也好。”

汉声无奈,只得找宗维孝,宗维孝对艾珍道:“我说小弟,你越来越长进了,会抓人顶缸囉,看来我只得走一趟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搞得不好可别怨我!”

艾珍道:“什么好呀赖呀的,都不关我事,你们快去吧,人家可等急了呢。”

宗维孝和艾珍这么一说,倒把汉声弄糊涂了。

正是:儿女情怀难捉摸,一寸相思一寸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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