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书名:最后的侠客 作者:沧浪客 本章字数:12533字 发布时间:2021-12-22

第二十八回 金积堡护教自强 索将军嫉贤通匪

 

艾珍拿着马凤莲留下的字条,气冲冲地去找汉声,汉声和宗维孝看了,只好相视苦笑。艾珍恼怒地道:“还笑哩,都是你!我只问你要剑,你去给我要回来。”

汉声道:“好啦,谁想到她会来这一手?没法子,我们去金积堡走一趟吧。”

艾珍恨恨地道:“要去你一个人去!”

宗维孝和解道:“小弟不要埋怨老三了,大不了去问她要回剑就是,看来马小姐也没有恶意,不过是硬要我们到她家里去一趟罢了。”

艾珍怒气不解,埋怨道:“这都怪你们,早对她讲明不就没事了?”

汉声陪笑道:“是应该早讲明的,不过……”

“不过什么?是你喜欢上她了,故意逗她缠着咱们不放。”

汉声见艾珍眼圈一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一急,更没法说清楚了,不住地摇头道:“这怎么扯上我了,这怎么扯上我了?”

宗维孝见他俩这个样子,不禁嗤地笑了起来,说道:“小弟,你听我说,咱们横竖没事,去金积堡玩玩也好,三弟这人你不是不知道,他除了你,心里还有谁?他当时没有明说,也有他的难处,是免得自己惹麻烦,你却错怪了他。你要是不一道去金积堡,让人家把他顶替了你,招驸马去了,看你怎么办?”

这一席话才把艾珍的气消了下来,不过最后一句玩笑话又惹恼了她,她白了宗维孝一眼,说道:“他当不当驸马,关我什么事?”

汉声陪笑道:“艾弟别讲气话了,你看我象个当驸马的人么?”艾珍这才破涕为笑。

说话间,马有走进来,给大家问了好,说道:“小姐临走前叫我陪三位公子去金积堡,不知公子爷什么时候走?”

艾珍道:“你家小姐真会请客,我们不去也得去呀,没说的,吃了饭就走!”

马有陪笑道:“小姐任性惯了,公子爷不要见怪,可她确是真心实意的,这我们都知道。”

艾珍道:“我们也不是假心假意吧?马管家,你说呢。”

马有忙道:“小人不会说话,陈公子请原谅。”

汉声道:“马管家,不关你的事,你早点去准备吧,一路上全靠你照应呢。”

马有道:“公子爷放心,这里去金积堡全是总主教的人,我们绕开官兵走就是了。”

马有说的不错,从灵州起,一直到金积堡,大小四百多座堡寨都是马化隆新教的信徒,他们尊奉马化隆就像信仰安拉一样,马化隆对清朝一贯采取受招抚而实际独立自主的办法,原陕甘总督穆图善和京城里的一些大臣都受过马化隆重金馈赠,一直帮马化隆说话。刘锦棠进军灵州,遭到穆图善等人的攻讦、参劾他杀降激变。因此左宗棠授意刘松山等灵活应付,不正面合围,只以进剿逃窜的叛军为名,逐步攻打由陕西逃来的叛军所盘据的城堡,以削弱马化隆的实力,对未和官军发生冲突的城堡暂不加兵。在这种情况下,马有带领汉声他们绕过了战事激烈的吴忠堡等地,平安到达了金积堡。

金积堡在当时是宁夏的政治、经济、军事中心,也是回族新教的圣地,马化隆在此经营了数十年,这里实际上已成为回教的都城。由金积堡往东的四百多座堡寨和往西的五百多座堡寨都听马化隆的号令,构成强大的外围。金积堡城围九里,城墙高四丈,厚三丈,修建得坚固雄伟,气概非凡,城内堡中有堡,回环构筑,渠水纵横其中,真有金城汤池之固。

马化隆在堡内有东西两处府邸,住着他的众多妻妾子侄,东西两府皆豪华富丽,不下王宫。马风莲在东府内独居一座小院,雕梁画栋,花木池台,极为清雅。马凤莲听说汉声等到来,笑吟吟地跑出来迎接。

她今天特意盛装打扮,身穿果绿色宽边绣花软缎上衣,下着天蓝色百褶丝绸长裙,益发显得姣好明艳。她紧走几步,迎了上来,右手放在胸前,朝大家深深鞠了一躬,对艾珍道:“各位大哥恕罪,小妹见各位大哥不肯赐驾到舍下来,不得已才把陈艾哥的宝剑借来了,请你们在这里多住几天,到时候一定把宝剑奉还。”说完朝三人又是一礼。

艾珍故意装着气恼的样子,发话道:“马小姐,你这玩笑开得太大了,咱们老实人真吃不消呢。”

马风莲陪笑道:“请先进屋吧,小妹自当请罪。”

走上台阶,侍女撩起门帘,一股清香伴着浓浓的暖气迎面扑来,屋里烧着一炉熊熊的木炭火,和煦如春。进得门来,只见窗上一色镶着明亮的玻璃,墙上糊着西洋花布,显得光华悦目,所有的傢具摆设无不精美绝伦,显示着主人的高贵和富有。

马风莲请大家在一张紫檀木镶边的大理石桌旁坐下,一个侍女献上茶来,另一个侍女捧上一盘京津名贵果脯糕点,茶杯是莹白如玉的上等名瓷,盘子却是光可鉴影的福州漆器。汉声暗想,马凤莲的住处豪华如此,马化隆和他的姬妾们就可想而知了,恐怕王侯之家也不过如此吧。

喝了几口茶,汉声起身道:“我们还没拜见总教主呢,来时光顾赶路了,什么礼物也没带,真不好意思。”

马风莲:“你们把我救了回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我已经把你们要来的事告诉了伯父,伯父很高兴,他事情很忙,晚上一定会来看你们的。”

汉声和宗维孝齐声答道:“不敢当,不敢当!礼应由我们去拜见总教主的。”

马凤莲道:“各位大哥就不必客气了,吃完饭后再说吧,赶了一天路,早该饿了。”就传命开饭。

晚饭的丰盛自不必说,四个衣着华美的俏丽侍女,侍候上菜添酒,佳肴珍馐罗列,那气派,一般官宦人家是根本不能比拟的。

席间,艾珍提起清霜剑,说这剑随身惯了,不在身边心里总不踏实,请马凤莲当下就还给她。

马风莲朝艾珍意味深长地一笑,说道:“陈艾哥别急,剑总是要还给你的,不过我有一个请求,能不能暂借给我用用?我家祖传有一柄宝剑,锋利无比,拿来换给你用用怎样?”说着就命侍女把剑拿了出来。

大家看时,只见这剑是鲨鱼皮做的鞘,剑柄上镶着颗绿宝石,外形精美,确是名贵之物。宗维孝拿过宝剑,抽出剑鞘一看,只见寒光四射,有如一泓秋水,连声赞道:“好剑!”

艾珍只斜瞟了一眼,说道:“马小姐这柄剑比我的清霜剑好得多,不过这剑虽好,我却使惯了自己的,何必换呢?”

宗维孝弹了弹剑刃,向马风莲道:“马小姐的盛情和换剑的情谊,我们兄弟非常感激,不过,这剑却不能换!”

马凤莲笑道:“不过是暂时换一下嘛,有什么关系?”

宗维孝道:“不是我们兄弟不通人情,这中间有些隐情,说清楚,马小姐就明白了。第一,这清霜剑和汉声的紫电剑是一对,联手使起来威力要大几倍,用别的剑不行。我们在江湖上行走,兵器就如性命一般,万一由于换剑出了差错,后悔也就来不及了;第二,我们小弟和汉声合手惯了,再也不能分开。马小姐,你还没看出来吗?”

马凤莲怔怔地道:“他俩总不能终生在一起啊!”

宗维孝见话说到了这地步,索性把事情挑明了,笑道:“马小姐是个聪明人,怎么还没看出来?陈艾和你一样,也是个女的啊!”

马凤莲先前还存在着幻想,听到这话,就如耳畔突然响起一声炸雷,顿时惜了,好一会才掩面哽咽了起来。

艾珍见宗维孝说穿了自己是个女的,本也羞得低下了头,见马风莲伤心哭泣,心中十分不忍,走近马凤莲,抚着她的肩头说:“马小姐,真对不起你,以前我们都不好说得,只好尽量避开你,没想到马小姐这样多情,既然马小姐看得起我,我们做姐妹不是更好么?”

马凤莲究竞是个刚强的回族姑娘,见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只是自己的痴心梦想竟闹成一场笑话,未免羞愧难当,再则她见艾珍和汉声成双成对,自己只有羡慕的份儿,怎不凄苦悲泣呢。听到艾珍真诚的慰藉,心里宽慰了许多,抬头望艾珍时,见她眼里充满了同情和友爱的光辉,便一头扑到艾珍怀里,说道:“好姐姐,你真愿认我做妹妹么?”

艾珍也感动了,紧紧抱住马凤莲道:“我没有兄弟姐妹,从今以后,我们就就像亲姐妹一样,好么?”

宗维孝道:“好啊,那我们又多一个妹妹囉,大家应该高兴才是呢!”

在大家的友好劝慰下,马凤莲才破涕为笑。

天黑以后,侍女进来传话,说总教主回来了,请客人前去相见。

马化隆在正殿接见汉声他们,这里殿宇宏伟,金碧辉煌,宫灯高悬,气象肃穆。马化隆六十多岁,长须齐胸,神态安详,眉宇间似乎深有隐忧,但却充溢着睿智的神采,仪表确是不凡。

马凤莲带着汉声三人向前见过礼。马化隆微微欠身,笑道:“诸位不必多礼,请坐下说话。”等汉声他们在旁边铺着锦墩的椅子上坐好,接着说道:“前回凤莲在西安,这回在银川都多亏诸位侠士相救,我们一家都非常感激,诸位既然赏光到舍下来了,务必要多留些日子,老夫得空好向各位请教。”

汉声道:“总教主太客气了,马小姐客中遇难,晚辈们碰到了岂有袖手旁观之理,拔刀相助乃是份内之事,马小姐把我们当做朋友,就是看得起我们了。”

马化隆点头微笑,说道:“是啊,我们应该是好朋友,要是其他人都像诸位一样,百姓要少遭好多的罪啰!”

马化隆叹了口气,眼光次第扫过众人,停到汉声的脸上,说道:“凤莲多次对老夫说,苏公子文武全才,深明大义,见解极是高超,不知对目前局势看法如何?金积堡这个处境该怎么办?请不吝指教。”

汉声见马化隆问及局势与征询自己对他今后何去何从的意见,沉吟了一下,答道:“总教主仁爱广施,威德遍于陕甘两省。兵乱之后,各地难民来总教主这里请求荫庇,是自然而然的事,不过朝廷派员消弭战乱,派兵平靖地方,也是理所当然。总教主受朝廷册封,负陕甘重望,如果与廷协力,平息刀兵,当然是百姓之福。”

马化隆道:“是啊,百姓这近十年来流离失所,够苦的了,人家穷途末路来投奔我,我能不管吗?对朝廷我一贯忠心,刘松山将军打到我家门口来了,听说他军中缺粮,我就派人送了几十车米去,总算是对得起朝廷了吧。无奈左钦帅总不相信我的诚意,刘将军仍在攻打我属下的城堡,各地官兵也向金积堡采取合围之势。苏公子,你看,这不是逼着我铤而走险么?”

汉声见马化隆和左宗棠之间,确实已成僵局—马化隆不甘心失去已获得的权位,而左宗棠正是以马化隆的声望为忧,双方只有凭实力解决问题了一一就诚恳地对马化隆道:“总教主身系万回民安危,对回民的身家性命当然要尽力保护,目前确实左右为难。不过,晚辈愚见,如今人心思定,非昔时可比,左宗棠深谋远虑,才智过人,又有全国人力物力的支持,今后形势,很难预料。古人讲狡兔三窟,总教主还是多多留意。”

汉声见马化隆沉吟不答,知道他事属两难,不便再谈下去,就起身告辞。马化隆对汉声这段话深感震动,正在沉思,也不挽留,只说请他们多住几天,有空还要请教。汉声等辞别了出来,仍回马凤莲院内,汉声和宗维孝被安置在客房里,马风莲自和艾珍在一处歇宿,两个姑娘真像姐妹一样的亲热起来了。

当时战事在离金积堡三十里的吴忠堡一带进行,官军攻势甚为猛烈,金积堡却安堵如常,回民对总教主怀着虔诚的信心,完全相信总教主的话,以为也会像过去几次一样,官军不久就会退走的。这使艾珍想起五年前的天京来,她觉得马化隆和天王洪秀全竟有许多相像的地方,似乎马化隆比洪秀全还要能干一些,马化隆能守住金积堡么?

汉声他们在金积堡停留了三天,马凤莲带他们到处游逛,他们目睹了金积堡的殷富,也比较多地了解了回民强悍团结的缘由。

金积堡当陕甘宁与内蒙往来的交通要道,马化隆经营的商业远达京津、汉口和上海,积累了数十年的财富。这几年战乱,这里安然未遭破坏,而且还有大量的回民迁入,更增加了繁荣和热闹。汉声他们惊奇地发现,回民的气质和生活习惯比汉人强得多,他们最大的特点是好清洁,讲卫生,绝对不吃污秽的东西,连病死的牛羊肉也不吃,一定要经过宰杀的才能进食;另一个好习惯是经常洗澡。每逢星期五男女都要洗澡,大多数人家里都有淋浴设备,家里没有洗澡设备的则可以到教堂去洗。

回教禁暴食,禁贪欲,禁烟酒,禁怠惰,他们的生活有节制,没有不良嗜好,勤劳俭朴,体质当然比纵欲无度的人强得多,至于抽鸦片,在回教徒中是绝对不容许的。

回教徒有这么多好的习惯,他们当然要保持,要引为自豪,可是他们却遭到官府和一些汉人的歧视、侮辱,所以他们更为团结自强,勇于为教义而战,他们相信为护教而战死的人,灵魂能直接升入天堂,所以他们作战非常勇敢。如果不是集中全国的兵力和财力,单凭陕甘地区的汉人的力量是根本不能战胜回民叛军的。

这是一次历史的悲剧。汉声在金积堡住了几天后,发现要使回民改变信仰、改变生活、习惯是不可能的,马化隆在回民中有崇高的威信,要回民不拥护马化隆也是不可能的。然而,从国家整体利益来看,有志之士绝不愿金积堡成为第二个西夏国。这样,左宗棠和马化隆的矛盾是无法消除的,马化隆越得回民拥护,越是明智有为,左宗棠就越不能放过他。汉声因此很为马凤莲的安全担心,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金积堡的攻破是迟早的事。因此汉声再三暗示马凤莲,一旦战事临近金积堡,就要早早离开。

马风莲和汉声儿乎是形影不离,两人都穿起回族少女的盛装时,就如两朵并蒂的鲜花,光艳夺日。萍踪巧遇,使天南地北两个身世相同的姑娘,戏剧战地聚会在一起,成了亲密的姐妹,这只能说是安拉的安排。

令人费解的是,马凤莲对苏大哥突然腼腆起来,在汉声面前大大收敛了骄纵任性的脾气。

马化隆并没问汉声他们和官军之间有什么关系,崔六受伤以后到河州养伤去了,和汉声打过交道的白彦虎他们也都没回金积堡。尽管马风莲发现汉声和官兵之间有某种不寻常的关系,但她不愿多问,她认定了汉声他们是可靠的朋友。不过汉声他们总不能自安,只想早些离开金积堡。马凤莲对自己的命运似乎也有了某些预感,不管她伯父怎样,她终是要离开金积堡的。她问艾珍以后如何去找她,艾珍说只等天气暖和一点就要去新疆找父亲,要等找到了父亲才能决定今后的行止,来日方长,以后总有机会见面的。马凤莲见他们此去之后,相见无期,愈觉恋恋难舍。

几天以后,汉声他们仍然从来路返回灵州,马凤莲执意把他们送到红花堡才洒泪作别,那晚汉声他们住店时,艾珍发现马凤莲亲自给她放在马搭子里的干粮袋中,有一个沉甸甸的小袋子,打开一看,一包是一百两黄金,一包是稀世之珍的珠宝首饰。中间夹着一张纸条,写的是:“黄金是伯父所赠,首饰是小妹送给姐姐的一点心意。——凤莲,”

几天之后,汉声他们回到了平凉,在街上遇到了刘人杰。他是早两天前由前线回来的,刘人杰大喜,一把拉住汉声,邀他们进酒店喝酒,询问别后情况。汉声和宗维孝简略地说了路上的经过和会见张曜的情形,当然不提马凤莲和金积堡。刘人杰听说艾珍的父亲被耿进逼走了,很为气愤,大骂耿进打仗熊包,害百姓倒算得一个!

骂了一通之后,他给汉声他们斟了一轮酒,说道:“耿进那小子,总有一天会犯到咱们手下的,各位公子犯不着生那小子的气。来,先喝了这杯!”几杯落肚,高兴起来,刘人杰吹开了牛皮,说这回大大地在前线露脸啰,那些大炮可神哩,几炮就能把一个寨子掀了,前方的将军们都想见见苏公子他们几个。末了,刘人杰说:“大帅几次问到苏公子,苏公子既然回来了,就去见见大帅吧。”汉声道:“大帅军务冗忙,我们又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不去惊动大帅了,如果大帅以后问到时,请刘将军代我们致意请安。”

刘人杰道:“张宏很想你们呢,你们住哪个店?等会我和老张来看你们。”宗维孝道:“我们还是住悦来老店呢,那里还清静。”

傍黑时,张宏和刘人杰果然来悦来客店看望汉声他们,见面亲热得很,寒暄之后,就说:“大帅听老刘说苏公子兄弟们回来了,十分高兴,吩咐我们马上来请,这就走吧!咱们边走边谈。”

艾珍推托道:“你们去吧,我不舒服,敢情是冒了风,头疼得很,就在家看行李算了。”大家也不勉强她,就一齐朝大营而来。

左宗棠仍住在原先那帐篷里,高兴地接见汉声和宗维孝,问起艾珍,汉声说他身体不适代他告了罪。左宗棠听了他们的叙述,对陈兴被耿进逼走,也忿然于色,叹息道:“许多大事就坏在这帮人手里,武将不读书,不爱护百姓,仗也是打不好的。金顺本人倒比一般的旗人强一点,不过他靠手下的人打仗,未免对耿进之流骄纵过度,将来他总要吃亏的。”

他对汉声非常赏识,毫不掩饰地说:“这回运送大炮,全靠苏世兄兄弟相助,不想苏世兄如此胆识过人,一路破敌解围,叛军闻风丧胆,比之骠姚、定远,也不多让,真是天生的将才,老夫十分佩服,如若苏世兄几位能够留在老夫身边,老夫就添条有力的臂膀了,何愁西北不平定啊!”说罢捻眉大笑。

汉声道:“小侄贸然行险,侥幸成功,大师不责备小侄擅专之罪,反而过奖,实是惭愧。小侄本当侍奉左右,但陈艾即将去新疆寻父,万里荒漠,理应同行照应。现在新疆糜烂已极,大部国土沦于外人之手,小侄如能去那里了解一部分虚实,或可对国家効绵薄之力,还望大帅谅察。”

左宗棠闻言大喜,说道:“苏世兄此论,深合老夫之意,老夫不惜以望六之年,来此间收拾残局,其实还在于为他日平定新疆扫清道路。苏世兄此去,望代朝廷宣布威德,结纳豪杰为他日大军入新疆先作地步,自是奇功一件,这样,又胜似留在老夫身边多了,诸位此去新弹,虽是大孝大义之举,却也是代老夫为国驰驱,如有所需,当今大营措办。”当下嘱咐张宏一定替汉声办好一切。左宗棠又勉励了宗维孝几句,汉声等和宗维孝才告辞出帐。

张宏道:“苏公子需要什么东西只管开口,大帅吩嘱了的,我们一切照办!”

汉声道:“马匹行李我们自己都有,只有上次领用的几支枪,原打算交还的,大帅有话,暂时就仍带上了,能补充些子弹更好。”

张宏道:“这个自然,还得请刘大哥弄份关防文书,就、说是大营特使,一路官府兵站都管用。”

宗维孝道:“这就最好了,不受盘查刁难,还得把我们当上差伺候哩!”

第二天,张宏和刘人杰送来了盖有钦差大臣大印的特使文凭,另外带来三百发子弹。汉声等谢过了他们,辞别上路,张宏刘人杰嘱咐说,希望他们到了新疆以后,能早些回来,大帅在等候他们的好消息!汉声道:“请二位多多拜上大帅,定当有好音回报,二位也不劳远送了,多多保重!”彼此别过,由泾川向西安而来。

回到西安,孙振光的伤已经完全痊可,他和王进贤夫妇见汉声他们平安回来,清霜剑也找到了,那份喜欢自不消说。汉声去看望宾玉珠夫妇,艾珍也欣然同往。宾玉珠见他俩亲密自然的样子,心下明白了八九分,不禁大喜,私下问艾珍怎么不干脆换了女装,艾珍红了脸答道:“反正穿惯了,出门也方便些,等见到了爹爹再换装不迟。”

宾玉珠知道,她要等婚事正式定下来才公开她和汉声的关系,便不再多问。自此她们之间姐妹似的,又亲密了许多。

高步云听说汉声来了,忙从军需局回来,高兴地说:“你们在路上的情况,平凉大营来的人都对我们说了,听说你们还打了两次好仗,左宫保十分赏识,连我们都沾了光呢,艾弟,你找到了世伯么?”

汉声把路上的情形略讲了一遍,说他们打算到新疆去。高步云说大营也很想了解新疆的粮食情况,你们这一去,什么都容易办了。

宾玉珠道:“去新疆总要等到明年三月去,现在还早哩,谈那些干什么?我们可得好好聚一聚。”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问道:“上次你们去宁夏时,听说一个邓小姐也追你们来了,后来孙大哥回西安,听说是邓小姐和她哥哥送回来的,这是怎么回事啊?”

艾珍一听提起邓玉姣,心里总不怎么受用,淡淡地说道:“是啊,那邓小姐是追汉哥来的,叫他说吧,”

汉声在宾玉珠的追问下,只得说了邓玉姣的事。邓玉姣送孙振光回孙家店后,和邓邦杰、丁猛到太白山去了,说是在那里专等汉声回来。宾玉珠笑道:“这就麻烦了,艾弟,我看你和汉声就趁早成了亲吧,省得让人家占了先去了。”

·艾珍羞得抬不起头来,一头扑进宾玉珠的怀里,撒娇道:“才跟表姐讲了实话,就取笑起人来了,我不依你的。”

宾玉珠抚着她的秀发,认真地说道:“傻丫头,表姐讲的是正经事呢,那邓小姐见你们回来了,还不催着汉声定亲吗?你可是我正经八百的弟媳妇啊,怎么能让别人占先了?我说,干脆,选个日子正式下个聘,表姐给你们做主!”

艾珍再不争了,幸福地望着汉声,骄傲地一笑。宾玉珠和高步云看到这一对璧人,满心欢喜,就要替汉声、艾珍操办下聘的事,艾珍羞怯地道:“也不用兴那么些啰嗦的礼节了,就当着大家讲明了罢,反正聘礼就是紫电清霜剑,要添些麻烦干什么?”

这一说宾玉珠和高步云都非常赞成,两口子商量办一桌酒席,把孙振光;宗维孝和王进贤夫妇请来,当面一说,大家快活地欢庆一番,当下就和汉声、艾珍说好。第二天把孙振光、宗维孝、王进贤、张兰英请到宾玉珠处吃饭。

其实,除了宾玉珠和高步云之外,孙振光他们是早就知道艾珍的身份的,同时也早就认可了她和汉声的关系,不过怕艾珍脸嫩,没揭穿开来罢了。这回宾玉珠把大家请在一起,宣布了艾珍和汉声的婚约,给他们俩挑掉那层羞怯的面纱,两人再也不用忸怩和拘谨,可以公开地表示相互的关怀和亲切了。艾珍和汉声起初还很害羞,以后渐渐习惯了,对大家的笑谑也不以为意。为了方便,大家仍旧叫艾珍为小弟,汉声则一直叫她艾弟,婚后也没再改。

常言道:“欢娱昔日短,愁人知夜长。”汉声他们回到西安,一晃就过了三四天。汉声先前给萨海青治腿伤很出了名头,当时找他治病的人就很多。这次闻知他回来了,登门求医或请他出诊的络绎不绝,汉声总是有求必应,不忍令病家失望,有时艾珍怕他太操心了,就拉他出门去跑马练剑,尽兴方归。日子过得幸福而充实,不过汉声心细,早就隐隐感到周围的气氛不对,仿佛有人在暗中向他们窥伺,这两天来更发现了几个可疑的人在孙家店附近走动。这一情况当然瞒不过宗维孝,经过再三分析,宗维孝认为那些家伙准是对着汉声艾珍而来的。

为了防备意外、宗维孝把这事对大家讲了,要求大家提高警惕,尤其要汉声艾珍注意,对前来求医的不能随便轻信,并且绝不能应邀出诊,要出门时必须让大家都知道。宗维孝自己忙着出出进进,有时化了妆,有时半天不见他的影子,有时突然又回到了大家面前。这样搞了两天,终于被他摸清楚了。这些鬼鬼祟祟的家伙果然是冲汉声和艾珍来的,他们有的是西安将军索鸿昌的家人,有的是西安街上流的流氓,也是被索府收买了来监视汉声他们的。宗维孝化妆往外面一转,就发现了他们,把他们弄到拐角处一吓唬,他们就什么都倒出来了。

索鸿昌和大家根本没有瓜葛,怎么会与汉声为仇呢?宗维孝注意到四十来岁的管家模样的人,这人来请汉声出诊,说是他家小少爷跌断了腿,要请苏公子无论如何瞿诊治一下,他主人愿出千金重谢,汉声叫他们把人送来。诊金多少倒不论。那人请不动医生,该应转回去把病人送来,或者去请别的的医生才是,可这家伙却不急于回家,不慌不忙地拐进了邻近的一家酒店。不久,另几个监视孙家店的家伙也轮流进了这家酒店,又匆匆出来,宗维孝暗喜道:“终于等到了一条略大点的鱼。”等那家伙出了酒店就盯上了他,只见那家伙横过大街,上了停在孙家店对面的一辆马车,向城西驰去。宗维孝紧跟在后面,一直跑过几条大街,走进一条胡同,马车在一家大院门口停了下来,那家伙下了车,叫开了门进里面去了,那大门又复紧紧关闭。

宗维孝去左邻右舍打听,得知大院主人姓李,去外地做官去了,只留下几个家人看守门户,最近几天,这大院来了一些陌生人,因为样子太凶恶,谁也不敢动问。

宗维孝从以上种种迹象中,逐步弄清楚了。这是由西安将军索鸿昌那里发动的一个阴谋,目标是对着汉声来的,城西李宅很可能是这次阴谋的重要场所,对方想把汉声骗到那里去,一定是有某种打算,只要能抓住那个管家模样的家伙,就不难问出这阴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宗维孝回到家里,跟大家一说,艾珍就要去那宅院探看。孙振光道:“对方想骗汉声前往,必有埋伏,千万不能冒失,我这两天也托人打听过了,西安将军府里,最近突然来了不少武林高手,听说有霹雳掌龚胜,飞镖宋公望,鹰爪王栾大寿等人,这些人各有其独特的杀手,横行江湖,声名显赫,既然有了这些人参与这个阴谋,我们就必须慎重。”

艾珍道:“这些人真有那么厉害?”

孙振光道:“咸丰年间我在洛阳见过龚胜,那是为了调解两家武林的恩怨,龚胜那时才四十上下,见两家不服调解,扬言定要见个输赢。龚胜一怒之下,一掌把一个石狮子的脑袋打得粉碎,两家再不敢争执,免了一场厮杀,此人是邪正之间的人,从不和官府来往,不知怎么来了这里。”宗维孝道:“七年前我在山东道上碰到过宋公望。那次我和一帮镖客同行,镖头王化若和我们帮里很有交情,宋公望在老鸦坡截住我们,叫留下镖银走路,他一个人和七八个镖师打起来,飞镖伤了好几个镖师,我看他们要吃亏,才上去帮忙,仗着手快,不让宋公望有出镖的工夫,可我们也伤不了他,打了半个多时晨,宋公望见拣不到便宜,只好悻悻地走了。此人一贯独往独来,心高气傲,武功也确实非凡,不可轻敌。

孙振光道:“鹰爪王是川东一带有名的煞星,为人极是凶残狠毒,他练的鹰爪功,手指赛过钢钩,一抓就给人留下五个血洞,他练的铁布衫也有相当火候,等闲伤他不着,他也以此横行无忌。如果这几个人联手,确实厉害。”汉声纳闷道:“他们请来这么多高手,为什么不打明里来,搞这么些鬼名堂干什么呢?绑我的票么?”他再往深一层想,恍然大悟道:“对了,一定是这么回事!”

艾珍听他自言自语,茫然不解,嗔道:“是怎公回事啊?讲出来让大家听听。”

汉声道:“这事当然是朝我和艾弟来的。大哥早回了西安,可我们没回来前啥事也没有,当然不是朝大哥来的,二哥呢,看来也不是,他和官场多年没发生关系了。既然索鸿昌下了那么大的功夫,肯定是为了政治上的阴谋,我和艾弟不过是这阴谋中一着棋子罢了,他们对付我,不是目的,而是手段,要不然,唆使那些高手和我比武就是了,何必要设骗局想把我引出去呢?这我就不能不想起武当山下我们打跑捕快们那回事了,他们在湖北没能下得手,可能手伸到西安来了,而这里巡抚衙门不卖他们的帐,就找了西安将军。”

宗维孝和孙振光拊掌笑道:“三弟分析的极是,看来风头还不小啊!”

艾珍不解地问:“我们和索鸿昌无冤无仇,他找我们麻烦干什么啊?”

宗维孝道:“小弟,你不知道官场中的阴险狡诈,索鸿昌是想抓住你们做为把柄,不是对付刘典就是对付左宫保,这你该明白了吧!”

艾珍这才弄清楚个中的曲折,说道:“那我们也不能呆在家里,等着人家来摆布啊!”

汉声道:“我们当然不能让人摆布,不过我们得先把情况弄清楚了,然后再想办法对付,千万不能莽撞。这事暂时不要告诉张大姐夫妇,别吓着他们了,艾弟你得记住了。第二,我们出门就会被人家盯梢,要出去就要化妆,或者黑夜里行动,要让他们摸我们不着,我们却清清楚楚地盯住他们。”

当下大家商议好,晚上也要提防对方的袭击,发现有情况互相知会。第二天分头进行活动,只留下艾珍看家,保护家眷,艾珍虽不乐意,也只好答应。

这晚汉声总不放心,对方既然有这么大的阴谋,绝不能按兵不动,自己没上当陷入圈套,敌方肯定另外采取别的手段,他最担心的还是艾珍,十有八九对方是对向艾珍而来的,不过当面他不好说穿,只是自己担承罢了。在湖南杀刘长等武宫,在湖北刺巡抚,虽则丝毫没留下把柄,但哪能瞒得了吃公事饭的老行家?武当山下拒捕,一般来说就可以作为罪状。只凭涉嫌与拒捕这两点,当时就够发海捕文书的条件了。因此汉声对有人来找他的麻烦并不奇怪,反正老百姓的性命不值钱,抓错了再放也不迟。不过这些公差捕快对刺客的模样,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搞不清楚,只凭肖义林和柳青锋一点感觉印象就找到汉声的头上,这倒是汉声所料想不到的。

汉声本有静坐运动的习惯,心里有事就不脱衣服睡觉了,只在床上静坐养神,调息运动,他必须注意艾珍的动静,怕她莽撞,一有响动就一个人追出去,那可能会吃亏。二更过后,汉声听到瓦上有人行走,轻如落叶,暗道:“终于来了,此人轻功倒还不错。”接着又听到一行脚步轻响,是好几个人来到了店房之上。汉声不敢怠慢,飞快地朝艾诊和张兰英住的小院走去。他还没进小院就听到房上的打斗声,不再疑迟,径朝打斗所在飞掠了过去。

汉声一上房,就看清楚了,有四个人围住艾珍在狠斗,前院孙振光和宗维孝都和人交上了手,也都是以多对少,好象是两个人对孙振光,三个人对宗维孝。一汉声且不管远处,挺剑直扑艾珍的战团,艾珍见汉声赶来,精神陡长,出手一招“黄莺出谷”剑锋朝四面荡了开去,却分不出这一击终究落在哪里,汉声和艾珍已是心意相通,早已使出了同样的一招雄剑,双剑交会,只听得一声“哎唷!”对方四个人中倒了一个,艾珍再变招“雁落寒塘”,双剑卷起道道光华,罩上了另一名敌手,眨眼之间,又倒了一个,还剩下一个使剑的花白胡子老道和一个使单刀的高瘦汉子,见同来的人吃了亏,几乎是齐齐出手,二人都向汉声和艾珍掷过镖来。老道的镖朝艾珍,高瘦汉子的镖朝汉声,带着劲风呼啸而来。汉声和艾珍展开紫电清霜剑的“杏花春雨”招式,不仅打落了连连发过来的几镖,而且剑势急骤,对手连发镖的机会也没有了,幸而这两个人武功都很不弱,一时也还不致落败。

看孙振光和宗维孝时,两个人都比较吃力,孙振光对付的是鹰爪王栾大寿,宗维孝对付的是霹雳手龚胜,他们两人都不使兵器,掌风呼呼,排山倒海地朝他们压了过来,二人还要应付那几个使兵器的家伙,所以越来越吃力。

汉声见孙振光宗维孝处在下风,急着要想去救援,苦于无法脱身。这两个人一个是宋公望,那老道却是镖伤马凤莲的那个贼人郝壮飞的师父、混元真人阎本昌,这老道专打毒药飞镖,手法劲道虽不如宋公望,但他的镖有毒,汉声艾珍更不敢大意,他们使出了紫电清霜的绝招,逼得宋公望和阎本昌施发不出暗器,可二、三十招之内要赢宋公望他们也办不到。

猛听得宗维孝大叫:“有种的别走!”接着哎唷,哎唷!嚎声一片,宗维孝的敌手已远远逃开,连孙振光的那两个对手也被宗维孝一把毒砂赶跑了。

原来那回在定远营击毙胡烈后,宗维孝想起胡烈带的毒物,如果被歹人拿去了岂不是大祸害,于是把胡烈的毒砂、毒暗器、解药都搜了出来,那些喂毒暗器他挖了个深洞,都埋掉了。留着一袋子毒砂和解药。上次在银川,打退耿进的亲兵用过一次,这次宗维孝见霹雳手掌势刚猛,几个帮手也都厉害,怕缠下去自己要吃亏,就想起这手绝招来。他闪过龚胜的一掌后,抢占了上风位置,朝攻上来的两个对手就是一把毒砂。这两个家伙猝不及避,被烧得满脸都是黑麻子,龚胜再攻上来时,宗维孝又给了他一把毒砂,龚胜虽然用掌风震开了,没有往脸面上钻,手掌上密密地却沾了七八粒,疼得他赶快开溜。宗维孝得意之极,朝正在和孙振光酣斗的栾大寿还有另一个对手趁机撒了一把毒砂,把这两个也烧一脸麻子,吓得慌忙跑开了。这边宋公望和阎本昌见龚胜他们逃走,也不能恋战。宋公望卖个破绽,放汉声攻过一剑,却闪身斜窜出三丈多远,朝汉声连发几镖,掩护阎本昌脱身。阎本昌也打出了几镖,趁汉声艾珍闪避之际,双双逃去。

汉声和艾珍也不追赶,二人在房上巡看了一番,见再无匪徒踪影,才叫住孙振光宗维孝,大家下了房。这时王进贤夫妇也被打斗声惊醒了,见大家平安无恙,不胜欣喜,就重新起灯烛,一起到客厅交谈刚才对敌的经过。

这晚来的人,龚胜和宋公望是这边认识的栾大寿的鹰爪功一出手也就认出来了,只有那老道弄不清来路。这些人都是一流高手,另五个人也非平庸之辈,要不是宗维孝撒出毒砂,可能还有一番狠斗,到底索鸿昌还有些什么人呢?汉声感到敌方势大,愁眉不展,苦苦思索起来。

宗维孝今晚占尽了上风,十分高兴,艾珍笑话他道:“二哥你拣人家剩饭吃,我看也不怎么光采。”

宗维孝老着脸皮道:“咋不光采?打赢了就光采!拣来的又怎样?一样的当宝贝,要有得拣,我还拣去。”

汉声道:“打赢这些人倒不难,可他们为什么找上我们来了呢?这事只有靠二哥你才能弄明白了,这可比拣便宜麻烦呢!”

宗维孝得意地对艾珍说道:“小弟呀,你还得好好跟老三学学,不然求起二哥来就不那么容易了。”

他伸了个懒腰,朝大家说道:“都睡觉去吧,我可困了,明天的事还多哩!对了,张家大妹子,小弟交给你了,千万不要让她乱跑。”

果真,天刚亮,宗维孝就出门了,他在街上转悠了一会,到僻静处一转,已变成个瘸腿的走方郎中,摇着串铃,口里念道:“专治无名肿毒,跌打损伤,祖专妙药,天下无双!治不好病,分文不收!”一边念,一边跛一拐地朝城西走去。

正是:谁知妙药回春手,竟是飞砂放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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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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