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播作业并没有像我们想象中的那样顺利。
我们被沈月告知,选题太压抑,没有体现旅行中的快乐。台委会反馈意见:重做。
这样的结果让我和舒释感到不悦。沈月平时虽然嘻嘻哈哈,我们跟她也是没大没小,但是在节目的把控上却是十分严谨。尽管我们再三解释改变节目形式的初衷,她都是一如既往的坚持保留节目原有的定位。
这无疑给我和舒释膨胀的热情彻头彻尾浇了一盆冷水。
一切要回到原点,重新开始。
第一次录播的稿件,里面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我和舒释反复斟酌的。这样的结果,好像显得我们曾经的努力完全不值一提。我的内心有些不忿,甚至有一种被践踏的感觉。欧阳渺对我的气愤表示嗤之以鼻。
在欧阳渺看来,如果不按照节目当前的定位重新录,我们连留下来的机会都没有,更何谈升华节目的灵魂。要改变规则,就要先了解现有的规则,遵循现有的规则。尽管我依然认为不破不立,但是欧阳渺有句话是对的,我们必须要先留下来。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和舒释的课余生活都是在广播台里度过的。
我们听遍了所有旅游的节目录音,看遍了所有留档的稿件,包括稿件上的每一行笔记。大概是年少时总想标新立异,又或者无法说服自己一场行程就是人文地理、风土人情。最后我们录了一档盘点世界上十大摩天轮的节目。从伦敦眼说到了查令街,从高雄之眼说到坠入爱河,从摩天轮聊到了爱情。
沈月和赵耀对这期节目表示很满意。不仅保留了节目原有的欢乐气氛,又能体现出细微的变化。沈月把录播作业在放送时间播出,这是我的文字第一次出现在节目中,也是舒释的声音第一次在校园上空响起。
繁忙的日子告一段落,欧阳渺开始提醒我,和她的赌注该兑现了。
周末,我们决定去武汉一日游。
欧阳渺说,我和她都不是本地人,不如让舒释来做导游。
舒释欣然答应了我的邀请。
出游前一晚,忽然降温了。
南方温软的风丝毫不逊色北方凛冽的风,寒冷从骨骼里生长出来,好像穿多少衣服都于事无补。那一晚我的脚好像从来没有暖和过,我感觉像是盖了一块冰入眠。
想到来武汉前,妈妈曾对我说,不要到冬天跟她哭诉这里有多冷,不禁感慨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早上一起来,我立刻从行李箱翻出了厚厚的外套和兔毛袜子。
那时欧阳渺已经起来了,正在镜子前编辫子,她画了清淡的妆,穿了一条白色紧身针织长裙和一双白的短帮Converse。紧身裙把她前凸后翘的轮廓勾勒的刚刚好,裙摆到脚踝位置,刚好遮住她略有些粗壮的小腿,只露出洁白而修长的脚踝。
“你不冷吗?”我问她
“你有那么冷吗?”欧阳渺看着裹得像只熊的我,问道:“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我把手贴到她的脖子上,引得她大叫了一声:“姚湄!你疯了啊!”
“你还真是热血青年。”我笑呵呵地说,转身去洗漱。
洗漱完毕,我套上能最厚的保暖内衣,穿了两层打底裤,又翻出来一条一点儿破洞都没有的牛仔裤,套上高领羊绒衫和派克大衣,穿上兔毛袜子和马丁靴。就算穿了这么多,我依然没有觉得变得有多暖和。
“你好了吗?”我问欧阳渺。
“马上,涂个口红。”
“你不化妆吗?”
“不画,手冷。再说了见舒释有必要花这么长时间捯饬吗?”
欧阳渺套上一件卡其色的针织外套,招呼我出门。我们俩的装扮看起来不像活在同一温度下的人,她还是在艳阳高照、秋高气爽的时节里,我好像已经进入了数九寒冬。
走出宿舍楼,我远远看见一个人穿着荧光黄色的羽绒服,不禁笑出了声。
“渺渺,你看前面那个傻缺,比我还夸张。竟然穿了羽绒服。还是这么个色,感觉跟个扫大街的似的。”
“那个,好像是舒释。”欧阳渺尴尬地说道。
“不会吧。舒释的品味还可以啊。”
走近一看,我们都傻眼了。果然是舒释。我用无法相信的眼神,看了看舒释,又看了看他那件荧光黄的羽绒服。
舒释被我审视的眼神看的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我的厚衣服都在家呢,这是室友的。太冷了。”
“行了,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我今天算是认识了一个崭新的你。”我贱笑地说。
“什么样的我?”舒释问道。
“一个直男一样的你。我以为你宁愿冷着也要好看。愧对我们天秤座。”我不屑地说道。
“你以为你穿的多美啊,还不是把自己裹得跟头熊似的。也不画个妆,你看看欧阳渺,你们俩是小姐和丫鬟吗?”舒释不甘心我鄙视他的审美,跟我争论了一起来。
“我这可是今年最流行的墨绿色。你看看你那是啥?要去扫街吗?”
“你可拉倒吧。墨绿色每年都是流行色。荧光黄怎么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驾驭的。你穿就是扫大街,我穿就不一样了。我就是整条路上最闪亮的Super model。懂不懂啊你。”
“你可是醒醒吧,见过脸大的,没见过脸这么大的。还好意思说我不化妆?见你画什么妆?再说你画了吗?你头发胶了嘛?你看看你这留头发帘儿,跟屁帘儿似的。看你脸上干的,沾点唾沫能搓出来泥儿。”
“咦,你真粗鄙。我给你沾点吧”说着舒释把手指放到嘴边,要往手上吐唾沫。
“我就把我这张脸放这了,你要是真敢吐,我就敢让你往上搓。”
“小妖,你有点正形吧。”欧阳渺终于忍不住我们俩恶心的对话,开了口。
“不是我啊?是他恶心啊。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还不是你先起的头。”欧阳渺无奈地说道。
“还是欧阳同学明事理。”舒释对着我嬉笑着说。
“你就别得了便宜卖乖了,当好你的导游。舒导游,您打算带我们去哪里游览啊?”
“带你们去坑游人的著名景点。”
“户部巷吗?”欧阳渺问道。
“看来欧阳同学是做了功课的啊。”
“我妈送我那天去转了一下,离火车站蛮近的。”
“去过了啊?那不换个地方吧?”
“哎,我还没去过呢。”我争论到。
“我也没有转的特别仔细吧。再去一次吧。”欧阳渺说道。
武汉的公交车司机各个都是F1赛车手,只可惜路况太差,我们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公交车,终于到了户部巷。
在我看来这条巷子和王府井小吃街也没什么差别,大多都是买烤鱿鱼、烤肉串的。当然也不乏一些本地的特色小吃,还有一些周边的小吃,比如长沙臭豆腐。整条街就数长沙臭豆腐的喇叭最响亮。一遍又一遍播放着:“正宗长沙臭豆腐,不好吃不要钱~”
我一直吵着要买一份臭豆腐,跟老板说不好吃。舒释说我幼稚,买了一份臭豆腐给我,让我老实吃,别去找老板麻烦。我没有吃过黑色的臭豆腐,不过吃起来和鼓楼边上的“毛家臭豆腐”味道也差不多,都是齁咸齁咸的,没什么特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