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游归来,节目组的分配名单下来了。我和舒释被分到了旅游节目组,节目现在的编辑和播音是沈月和赵耀。在独立坐节目前,我们需要观摩前辈们的直播,同时每周完成录播作业,通过考核才可以慢慢接手节目。
我们原以为进入节目组便是考核的终点。那天我们才知道,进入节目组只是一个开始,我们离直播间,还有很远的距离。
欧阳渺知道我和舒释在一个节目组时,似乎有些愉悦但又有几分担忧。第一次去台里跟节目,欧阳渺对我说,想去看看台里长什么样子。
从寝室到广播台的路上,会经过那条长长的林荫路,初冬的武汉依然是一片翠绿,路上隐约可以嗅到桂花的暗香。
“小妖,你可别再跟舒释说些有的没的了?”欧阳渺说
“你怎么又提这事,不是都说过去了吗?”我不耐烦地说道。
“我知道你好奇,但是好奇心杀死猫。我就是怕你管不住嘴,又瞎秃噜。”欧阳渺解释道。
她越解释,我越觉得烦躁。没好气地说:“你怎么回事啊?还去不去啊?”
“你看我说你就不爱听,我也不是非要捡你不爱听的说。我等会儿要去办公室改个策划案。我不去了。”说完欧阳渺转身走了。
“莫名其妙”我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解。转头向台里走去。
不认识舒释的时候,对我而言,他像是一本新奇的书,随时会消失。每次看见他就想知道最后的结局是怎么样的。认识舒释后,他好像变成了我书架里的书,可以容我慢慢翻阅,对结局的求知欲也随之减弱。眼下最重要的是完成录播作业。
节目放送结束后,我和舒释留在台里讨论录播的内容。沈月带着诡异的笑容,把赵耀拉走,临走之前还不忘八卦的说:“你们好好讨论啊~”
“不想写那些走马观花的游玩,有做有思想有深度的旅行。”我对舒释说
“我同意。我们要写一些有深度的东西。”
“我想起曾经读过的一篇游记,一个女孩在去西藏的途中遇到了一个男孩。一路上他们相互照顾。每天一起吃饭、嘘寒问暖、讨论人生,像极了爱情来临前的样子。旅行结束时,他们拥抱道别,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系方式。回到各自的城市,回到各自的生活中,不再联络。我们就用这个故事为开头,引出问要聊的话题,如何?”
“不错,就聊一聊旅行的意义。”
“Bingo,这个音乐就可以用《旅行的意义》。”我兴奋地点头,在本子上奋笔疾书。
“赞同,在旅途中,我们总是问自己,旅行的意义是什么?拥抱阳光或是拥抱爱你?有人说旅行的意义就是遇见未知的风景、未知的人,听祂们的故事,感受祂们的曾经。把自己的故事,写入别人的人生。一起驻足于某地畅想未来,或者相别与此各自前行。”
“这里可以用这个故事。我以前在《城市画报》上看到的。在厦门的一个小村里,有一家叫做thanks的咖啡厅,主人是一对夫妻。他们在旅行中相识相爱。他们又一起走过了很多城市,最终回到了他们相遇的地方,经营这家咖啡厅。店里很多东西是老板娘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蓝色的木门是老板自己刷的,门口的旧单车老板每天踩着它带着老板娘来上班。他们就算是把自己的故事写进了别人的人生了。”
“小妖,你脑子里故事还挺多的。”
“你脑子里的感悟也很多啊。”舒释兴奋地说。
那天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舒释的脸庞。他真的很瘦,在清瘦身躯的映衬下,显得头略微有点大。脸庞白皙而干净,鼻子上看不到一点黑头,带了黑色的美瞳,眼睛看起来炯炯有神,左耳上带了一颗又小又闪的耳钉。
“既然说到厦门,就可以谈一谈海水,大海是最宽广也是最凶残的。大海是世界的尽头。”
“我觉得不应该是大海是世界的尽头。应该是陆地的尽头是海水,海洋的终点是陆地。就像《海上钢琴师》里的1900,他一生都未曾离开过漂泊的海洋,对于他而言陆地才是尽头。”
“嗯,有道理。”舒释点点头,在本子上记下那句——“陆地的尽头是海水,海洋的终点是陆地”。继续说道:“一次旅行总有终点,而人生的旅途却看不到终点。即使走过千山万水、看遍世间百态,却也无法预见终点的样子。”
“这里可以用《直到世界尽头》,Cool~”
“你喜欢果味VC?”
“你也喜欢?”
“我也听,不过我更喜欢达达。”
“南方人喜欢南方乐队,北方人喜欢北方乐队。”我们越聊越兴奋,本子上写满了对话的内容。
“最后我们可以延伸一下,旅行本身就是一场华丽的冒险。”说着舒释唱了起来。
“不愿放开手,不愿让你走。不愿眼睁睁的看你,走出我的生活......”
他唱歌时候的声音和他说话时完全不同。是一种空灵的、清透的声音,有一点像吴青峰。
“我也喜欢陈绮贞。”我激动地说。
舒释停下歌唱,继续说道:“每次听到这首歌时都会想,是谁眼睁睁的离开了我的生活?我是否看着他的背影呐喊,他又是否听的到我的呼喊。或许我们本没有勇气呼喊出内心的声音,只是转身,黯然离开。或许我也曾这样眼睁睁地离开了别人的生活。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人旅行,有一千种意义。旅行本身是一场追心的修行,变的是内心的境遇,不变的是沿途的风景。”
“这一段有点伤感,”我看着舒释问道,“有什么故事吗?”
舒释沉默了很久,只是低头整理笔记。
笔记本上的字很英气,和我第一次看见他写名字的字体不一样。我想那一定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介于上次的唐突,我没有再追问下去,看着他的本子说道:“你的字和之前的不一样。”
舒释抬头看了我一眼,煞有悲伤地说:“这样的话,曾经也有人说过。她说通过字可以看清一个人。看不懂这个人的字也就看不透这个人的心。”
“说你两面派吗?”我笑着说道。
刚刚悲伤气氛在我的玩笑中缓和了许多。
“你才两面派呢!”舒释合上笔记本,说:“有点饿了,我们去吃宵夜吧。”
“好啊,去喝瓦罐汤吧。加个卤蛋。”
我们离开广播台。
一路上,一起憧憬节目的顺利通过,期待成为同届里最早上直播的拍档。期望着我们的作业可以全票通过,期待我们节目有一个灵魂上的升华。
这一刻,我们好像变成了亲密无间的朋友,未来的还有很多可期的故事会在彼此身上发生。林荫路上静谧的昏黄灯光不再诡谲,而是变得柔软而宁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