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台应该是学校最难进的社团。
我本以为确定新成员名单后,就可以进节目组。我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面试只不过是开胃小菜,入台之后,每天都有专业知识培训。前辈们每两周会根据业务能力和出勤情况进行考核,通过考核后,才能决定我们是否可能进入节目组学习。等到确定我们能否真正留下来时,这个学期差不多就过完了。此时,欧阳渺已经开始独立写活动策划了,而我还在兢兢业业的写新闻稿,练气息发声。
播音和编辑的专业课程加在一起上,让我感到力不从心,但想到和欧阳渺的赌局,我只能说服自己说再坚持一下。不过这个坚持很快被打破了。第三周带新结束后,沈月学姐问我有没有想好是播音部还是编辑部。
沈月,是编辑部部长。
招新时,我就是拉着她问东问西,大概是招新时我给沈月留下了深刻印象,带新期间,她对我的进度很关注。我是最害怕做选择题的,沈月说她希望我去编辑部,从专业能力上来讲,前辈们都认为我应该选择编辑部。沈月说无论怎么选,他们都尊重我的决定。但是在广播台,只能有一个职务,不能两者兼得。我打心底里认同沈月的说法,可是这样一来,我和欧阳渺的赌局就输了,我不想输。
回宿舍的路上,我的思绪一直沉浸在沈月的话里,连舒释和我擦肩而过都没有察觉。
“小妖梅,想什么呢?”我被舒释叫住了。几周课程下来,我和舒释越来越熟悉了,我跟他讲了沈月的话。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选?你觉得呢?”我问舒释。
“你要听实话吗?”舒释想了想问道。
“当然”
“我觉得你不适合做播音。”
“为什么?”我有些费解
“你叫我的名字,总感觉我叫Sure。”听到舒释这么说,想到欧阳渺说我叫她奥妙,我一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他眉头蹙起,有些紧张的样子。
“可能真的不适合吧,欧阳渺说过我叫她是奥妙。可是我和欧阳渺打了赌,如果我不做播音,我就输了。”
“输赢真的那么重要吗?如果暂时的输可以换来长远的赢,那输也未尝不可。”舒释的话令我茅塞顿开。
最终,我选择了编辑部。
在正式进入节目组前,前辈组织我们去马鞍山烧烤。想到刚来武汉时,阿姨带着我和欧阳渺到处转悠时说所有武汉的新生都会来这里烧烤,看来是真的。前辈们说可以带着亲朋家眷,我邀请了欧阳渺一起参加。
出游当天,欧阳渺穿了一件浅咖色雪纺碎花长裙,外面搭配一件白色针织马甲,圆头小皮鞋,戴了一顶深棕色的瓜皮小帽,画了清爽的裸妆。
“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你看你平时穿着大T恤,破牛仔裤,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想不到稍微打扮一下,竟然有一种日系森女风的感觉。”我笑呵呵地对欧阳渺说。
欧阳渺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挖苦我,说:“我那比得了您啊,我最多让人眼前一亮,您怕是要让大家吓掉下巴。”
“哪那么夸张,我就是看这件夹克好长时间都没穿了。既然穿皮缕,配个脏辫儿也很正常吧。脏辫儿都绑了,也不差再画个烟熏了。”我一边说一边对着镜子描眼线。
“等会儿下楼我去传达室把锁大门的链子给你借过来,这样才算全套。平时都是格子衫小裙子的,看着还以为你多乖。哎,我先跟你声明,这可不能算你请我的武汉一日游啊。”
“行行行,知道了。什么时候玩您说,奴家随时恭候。”一切整理完毕,我们往马鞍山公园出发。
森林公园很大,我们从门口沿着公路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才找到烧烤的地方。烧烤区域临近湖畔,湖水里长着挺拔茂盛的水杉。我们到的时候人不多,前辈们已经在准备烧烤用的器械。我瘫坐在凳子上,看到远处欧阳渺正在和赵耀学长清洗食材。
“小妖梅,你今天很酷啊~”沈月学姐凑到我的身边,“那是你同学吗?”沈月看向远处的欧阳渺和赵耀。
“是啊,我们寝室的,也是一个班的。”
“他们俩之前认识吗?”沈月看着赵耀身边的欧阳渺,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不知道啊,应该不认识吧。没听她说过。”
“学姐,你喜欢赵耀学长啊?”我八卦地问道。想到平时沈月随时随地都在开我和舒释的玩笑,今天终于轮到我来八卦了,内心不免有一丝喜悦。
“瞎说什么呢?”沈月朝我翻了个白眼。
“不喜欢他你干嘛一直看他?”我八卦地笑道。
“哎,你的舒释来了。”沈月看到舒释,顺势转移了话题“你们俩今天穿的像兄弟一样。看不出来舒释这么斯文还有这么酷的一面。”
那天,舒释也穿了一件黑色皮衣,里面是一件黑色T恤,紧身的黑色牛仔裤。我们俩的区别大概就是我有脏辫儿和烟熏妆,他没有。
舒释走近后,我发现他依然穿着那双黑色Converse。“你是有多喜欢这双鞋啊?”我开始吐槽他的穿搭。
“怎么了?”舒释不解的看着我,我大脚一伸,跺在地上:“皮衣和马丁靴才是绝配。”
“形式主义”他不咸不淡地说。
“你们俩可真是冤家,一上来就斗嘴。”沈月露出姨母般的的微笑。“你们俩在这边玩吧,我去看看他们有什么要帮忙的。”
“学姐,我跟你一起去。”我站起身,准备和她一起走。却被她拦住了:“用不了那么多人,你俩把这边收拾收拾,等下大家在这边吃。”
沈月走后,我忍不住对舒释说:“你说沈月学姐是不是喜欢赵耀学长?”
“你看欧阳渺就是比你懂事,人家来了就知道帮忙干活,你就知道往这一坐。”
“那我累,还不能坐会儿了?我又不是不干活?”
“人家就不累。行了,帮我拽下餐布。”舒释指挥着我,把野餐布放平整。
公园里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在湖边打羽毛球,有人躺在地上发呆,有人凑在一起玩扑克。铺好把野餐布,我们把零食摊在餐布上,期间同伴端来已经烤好的食物。
还没有开餐,舒释建议去湖边散步。我们走到湖边,湖水里的杉树比学校边上的还要粗壮,水面上浮着一层掉落的枝叶。远方雾气蒙蒙,太阳已经被云彩遮住了。
“等会儿要下雨了。南方的雨,总是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舒释望着天空说。过了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精致的盒子:“给你的,生日快乐。”盒子里有一只小巧的玻璃瓶,里面放了一枝梅花形状的软陶挂件。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的看着舒释。
“我可以感受到和我同一天生日的人。”
“你也今天生日?我也没什么送你的,不然就送你四个字好了。”
“什么?”
“生~日~快~乐~哈哈哈哈哈”我放声大笑,舒释无奈地看着我说道:“送你礼本来也没想着你能回赠什么,可是你这个也太不走心了吧?”
“那我晚上我请你吃蛋糕。”
舒释微笑着点头。
这时听见远方有个大嗓门在喊:“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回来吃东西了!”
我们回头望去,沈月正在向我们招手。席间沈月开玩笑说我重色轻友,不知道以为欧阳渺是赵耀带了的。我嘻嘻哈哈地说,如果他们两情相悦,还不是要感谢我。
酒足饭饱之后,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轮到欧阳渺转酒瓶,瓶子越来越慢,瓶口离舒释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舒释的面前。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欧阳渺说话时软绵绵的,声音中还透着一丝羞涩。
舒释羞涩地笑着,阴暗的乌云下,让一切显得格外的虚幻。舒释无暇的脸庞上透出一抹红晕。没有人在意那抹红晕是来自于酒精的作用还是腼腆的娇羞。
他思考了片刻,说:“真心话。”
“渺渺,让我问!”还没等欧阳渺拒绝,我就急不可耐的开了口,“你有没有男朋友?”
欧阳渺狠狠地掐了我一把,微醺的人们好像在那个瞬间都清醒了。大家齐刷刷地看向舒释。在那片刻,空中可能飞过了几千只天使。空气凝结住了,周围安静得不能再安静了。舒释的脸瞬间从一抹红晕变成了满脸通红,紧接着又变得刷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