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捆富领着一个外地人鬼鬼祟祟地溜进了村。
正在山坡上往回挑水的靠根发现后慌忙放下担子，朝李宽宽家奔去。
捆富家的窑洞里光线很暗，臭气扑鼻。
外地人赶紧用手捂住了嘴。
土炕上铺着张破席片。
捆富的婆姨瘦骨伶丁，脸上黑糟糟的。
她天生痴呆，傻而不疯。
她要么龇着大嘴无声地狞笑着，要么板着脸一动也不动。
几个半大不小的女子见爹又引来了个陌生人，一个个眼里闪着恐惧的光，直往娘的身后躲。
炕上那个用破布裹着身子的婴儿，眼角布着泪痕，嘴里干嚎着，嘶哑的嗓门里只有一丝儿弱气了。
捆富抱起婴儿，攥了把破布，破布上的尿直往下滴。
外地人从手提包里掏出一个奶瓶，塞进了婴儿的嘴里。
饿急了的婴儿便大口大口地吸吮着奶瓶里的奶水。
婴儿吃完了瓶里的奶水后便静静地睡着了。
捆富解开包裹，露出了婴儿的“小鸡 鸡”。
外地人用手摸了摸“小鸡 鸡”，脸上绽开了贪婪的笑容。
捆富将婴儿包好后，硬气地说：“三千块，缺一分都不卖。”
外地人从手提包里掏出钱，点了一把票子，扔在了炕上，怜悯地说：“没想到你这么穷。给你三千二百块。”
捆富欣喜若狂！
喜眉笑眼地数着钱。
外地人将婴儿放进了一个大提包里。
捆富走出窑洞，四下张望了一阵后便踅了回来，说： “走吧，小心点。”
外地人贼头贼脑地溜了出去。
捆富正蹲在小木墩前喜孜孜地喝着酒，不料，李宽宽一脚踢开门，怒冲冲地闯了进来。
捆富先是一惊，然后赶紧站了起来，脸上强堆起一团笑，颤抖抖地说：“宽、宽，噢，不不，村、村长，来，喝、喝两杯。”
李宽宽猛地一脚踢开木墩，怒声质问道：“孩子呢?”
“什、什么? ”捆富惶然后退。
李宽宽上前，一把抓住捆富的衣领，锉着牙骂道：“虎毒不食子。你他 妈的连牲口都不如。”
捆富被揪得直翻白眼珠。
炕上的几个孩子见状，吓得哭成了一团。
李宽宽瞧了一眼那些被惊吓的孩子，这才猛地一把将捆富推倒在墙角。
捆富像是一头发了疯的野狗，“噌”地一下从地上扑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吼道：“你以为俺愿意这么做？你以为俺愿意这么做？从俺身上剜俺的肉，你以为俺就不知道个疼？哼！你他 妈 的是不生孩子不知道‘逼’疼。你睁开狗眼看看，俺的那个傻婆姨能把孩子喂养大吗？过去，俺娘活着，俺娘替俺照管着孩子，今儿个，俺娘死了，谁，谁帮俺把孩子拉扯大？”
李宽宽将手往柜子上猛地一拍：“没人替你哺养孩子，你他 妈的就不能少趴在婆姨的身上少干点那事? ”
捆富毫不示弱：“你他 妈的说得轻巧，老子能憋得住吗？”
李宽宽寸步不让：“乡卫生所给你发的避 孕套呢?”
捆富耍着赖皮：“哼！那几个套子，还他 妈的不够这帮崽子们当气球吹哩。”
“咚”地一声，李宽宽将捆富重重地推倒在了地上。
捆富在地上嚎叫着：“来人啊，村长打人啦！来人啊，村长打人啦！”
这时，捆富的大女儿河鱼背着捆柴走了进来，见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李宽宽望着河鱼，心一软，强压怒火，
问：“河鱼，上山打柴去了? ”
河鱼点了点头。
李宽宽又问：“咦，今儿个学校没放假，怎么，你没去上学? ”
河鱼痛苦地低下了头。
李宽宽怒不可遏地盯住捆富，吼道：“怎么搞得?”
捆富喃喃地说：“这、这……”
李宽宽气得火冒三丈：“捆富啊捆富，你家里穷，村里给河鱼免了学费，可你，你……”
捆富愧疚地说：“宽宽，你对俺好，俺知道。可俺这家，里里外外没个帮手……”
李宽宽拦腰斩断了他的话：“你他 妈的少玩会麻将，不就把活都干了吗？”说到这，李宽宽一拍脑瓜：“啊呀，俺都让你给气糊涂了。你还不快去追人贩子，把孩子夺回来。”
“好！好！”捆富急忙跑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