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璞不怕枪,更不怕吓唬,因为他知道,在淫威和暴力面前,一切的恐惧退缩都只能增加施威者的成就感,反而使之变本加厉!只有奋起反击,才有生的机会的,才能换得对平等对待。特别是在面对这个军阀队伍里混久了的、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吴家公子,自己必须要表现得从容淡定不卑不亢。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要用手指我?如果一定要推测出什么理由,那也许是东家误以为我看见了凶手,想让我帮你们找到凶手为他报仇。可你们不明真相,找不到凶手就恩将仇报,亏你还是个带兵的,也不长脑子琢磨琢磨!”别看玉璞年轻,但也是生来的傲骨和勇气。
“不明真相,什么真相?”吴钧虽然比玉璞也只是大个六、七岁,但毕竟是纵横沙场多年的少壮军官,从风吹草动之中发现敌情把握战机是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玉璞有意无意的一句话都能让他觉察到细微的破绽。
也是心有所想,言有所露,玉璞潜意识中东家的死与太太偷情之间可能存在的关联竟在不经意间变成了“真相”!话一出口玉璞也感觉有些唐突,但此话所指内情别人并不知道,索性不如暗示一下,如果他们真的能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即可脱掉自己的干系,又能还东家一个公道。
但无凭无据,以自己一个短工的身份人家是不可能相信的,弄不好还得担个嫁祸于人的嫌疑,所以他必须要让自己的理由更加充分才行。
“少爷,你也不想一想,东家为什么一早就倒在了外面,如果是我等下人加害东家,必是在院子里或是跟东家一同出去的时候。很显然,凶手是在院里打伤东家之后逃走,东家是追凶才来到院外的,行凶的人若是我,怎么可能跑到院外又不逃了呢?”
玉璞停了停,长吁了口气接着继续讲:“再说,大门夜间是由二先生上锁的,不到上工时间是从不打开的,这一点不用我说你们也都清楚,可以推断凶手一定是翻墙进来的。还有,东家出事的时间也值得考虑,如果是谋杀一般都会选择夜里或外出的时候,而从当时的情形上看,凶手行凶时已经亮天了。显然,要么是仇家远道跋涉,恰在那个时候赶到;要么是提前藏在院子里专等这个时候行凶。而行凶者有两种可能,一是仇家寻仇且仇恨极大,以致不择时机;二是另有所图被东家发现,怕事情败露才行凶杀人。我倒是觉得大少爷常年不在家,对府上和东家身边的人和事知之甚少,不妨多了解一下是不是府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才是弄清东家遇害的关键!比如东家有没有与人结过什么梁子,或者有没有世仇等等;而且,出事时已是清晨,东家的居室又不是紧挨院墙,那个时间院工佣人们也该都起来了,怎么就都没看见没听见什么呢?倒是我在门外碰见了还把东家背了回来,反而却是我被扣上了黑锅。”
玉璞明里暗里的一番义正言辞,同时尽量想把吴钧的注意力引向东家身边的人,但又不便说明,所以才以自辩的口气说出心底想说的话,不仅推理严谨而且心思缜密,可见他是个有见地有胆识的青年。
“年轻人不要胡说!”
听出玉璞话里有话,吴承荫先坐不住了:“吴家除了东家太太、两个小姐,再就是我和院工杂役了,太太吃斋念佛,东家也深居简出,小姐上学读书,我们看家护院干活吃饭,各行其事自守本分,会有什么隐情?事发突然,恰巧那天放假休工,大家起的稍晚,长工女佣们又都住在西院,沒事并不到这边打扰主家,所以没能察觉也不寄怪。至于大门,每晚都是我插好门栓再上锁,而开门的钥匙在大哥手上。每天早上再由大哥开门,这是规矩。”
吴承荫这么说是怕自己有不查之责,或有为凶手留门之嫌,毕竟在这个院子里除了东家就剩他是管事的了。
“二叔”吴钧打断了吴承荫的话,换了种口气说道:“咱们还是让他说。玉璞,你来的时间不长,你怎么会觉得这里面有隐情?是我爹得罪了什么人还是我爹有什么东西被别人惦记上了?”
吴钧这么问也不无道理,吴家祖上富庶,留下什么宝贝物件或许也未曾不可;做生意也难免挡人财路,尤其是贴近翡翠的买卖常常涉及黑白两道,凶险比之其它行当来说自然要大一些,而且吴钧已经从玉璞的语气神态中察觉出他另有所指。
“那倒不一定,也许是东家妨碍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事。”玉璞依然按照自己的逻辑答其所问。
“你把话说清楚,不然分明是转移方向,那天大哥用手指着你,也不排除是你干了什么,或是知道什么。”吴承荫也感觉玉璞话里话外是有所指,但又怕是玉璞故意把事情往自己身上引,本来他与吴承祖就不是亲兄弟,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人们就会有很多猜恻,他可不想被人怀疑。现在玉璞这样说,似乎在告诉吴钧这事就与吴承祖身边的人有关,所以他急着把矛头对准玉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