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条浅浅的溪水边上,苏赞独自坐在一块石头上,很长时间都是呆呆的一动不动。
溪水边上,有一株开满梨花的大梨树。正是梨花盛开的时候,树上的梨花象雪片一样的堆积。
不时会有一些梨花被风吹落,飘撒到清澈的溪水里面,然后随着溪水慢慢的流走,不知去往何处。
苏赞就是两眼望着那些水中的落花,呆呆出神。
不了解他的人,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有了解他的人,才明白他的心思,知道他的痛苦,那是一种无法安慰的痛苦。
他就是在思念他最心爱的人,蒋小露。那个从这个世界永远消失,不知去了哪里的美丽女孩。
清澈的溪水里,总仿佛映现着蒋小露的面容,可是一旦梨花掉下来,就把那些幻象都打碎了。
他的眼泪也象树上的梨花一样,不时的从眼角滑落。心里一阵一阵的,只象刀在割,那种疼痛喊都喊不出来。
如果有一条道路,通向蒋小露所在的地方,哪怕千难万险,他也一定要去寻找她。可恨,蒋小露去的地方,根本没有路。
有时候,会飞过来一只蝴蝶,他会觉得那只蝴蝶就是蒋小露;或者飞过来一只蜻蜓,他觉得那只蜻蜓也有可能是蒋小露。
只要蒋小露还能回来,她变成什么都可以。哪怕她变成看不见的风。
人们总说,这个世界,金钱最重要。可是对他来说,失去了蒋小露,什么都变得没有了意义,就算给他金山银山,他再也开心不起来。
失去蒋小露,他自己的生命也死掉了一半。
他的身后突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有一个人慢慢走到他身边,那是韩悠悠。
韩悠悠已经在苏赞身后站立了好久,她知道苏赞心里的苦,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走到苏赞身边去,要不要去陪伴他。她心痛他,想要走近他,又怕打扰了他。
关于蒋小露离世的事,韩悠悠自然是听说了。
她知道苏赞很爱蒋小露,为了给蒋小露让路,她主动离开了苏赞,尽管她是那么深爱着苏赞。
如果蒋小露还活着,她可能不会再接近苏赞,她打算好一辈子孤独终老。但是蒋小露死了,她对苏赞的那份爱再一次猛烈的燃烧起来。
她不能丢下苏赞一个人孤苦伶仃,她一定要去陪伴他。
她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走到苏赞身边来。
“哦,悠悠,你怎么来了?”苏赞回头看她一眼。
“你在干嘛呢?一个人偷偷躲在这里?”韩悠悠坐到他身边。
“没什么,就是看看风景,你有没有闻出来,空气中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味?”苏赞闭起眼睛闻一闻空气。
“是的,是很香。”韩悠悠也学苏赞的样子。
“跟蒋小露身上,是一模一样的香味。”
“是吗?”
“是的,她身上的香味,我记得很清楚。”
“你很想她,对吗?”
“当然,怎么能叫我不去想呢?就是再失忆一万次,忘掉全世界,我也不会忘了她。”
“我相信。”
苏赞伸手接住一朵从树枝飘落的梨花,他把尚且娇艳的花朵捧在掌心上,说:“如果她在这里,我想把这朵花戴在她头发上。可恨,她不在了。”
“有一个人这么爱她,她也算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孩。如果她地下有知,也一定无比欣慰。”
“不,我爱得不够,我太对不起她。我说过,要保护好她的,可是到最后,却是反过来她保护了我,为了救我而牺牲了她自己。”
“事出意外,不能怪你,你别这么自责。”
“我怎么能不自责?都是我害了她啊。人们说,有因必有果,老天狠心的把她从我身边夺走,一定是因为我做了太多不好的事。我明知杜振南不会善罢甘休,早该让她离我远一点,可我还把她带在身边。”
“是的,每当坏事发生了,我们总有很多后悔的事。但我们就是人,不是神,我们预测不到未来要发生的事。”
“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换回她。”
“振作点,苏赞,小露姐也不希望你现在这样子。”
“对了,你在这里还好吗?”苏赞终于问起韩悠悠自己。
“挺好的,这里就象一个大家庭,大家友爱和睦,相互关怀。我在这里学到了很多的东西。”
“感情上的事呢?在这里交到新朋友吗?”
“没有新朋友,你知道的,我这辈子只爱一个人。”
“你还对我不死心?我一心都在蒋小露身上,你怎么这么傻?”
“我也知道我太傻,可我就是身不由己啊,你就象是我的毒药,我心里只装着你,忘不掉你啊。”
“天啦,我该拿你怎么办呢?韩悠悠?”
“哥,小露姐不在了,让我跟你在一起吧。我只想陪伴你一辈子,再无所求。”
“你……?我……。”苏赞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求求你,答应我吧,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我要怎么说,你才明白,爱上一个没有全心全意爱你的人,会很辛苦的。”
“我明白,我全明白。你不爱我不要紧,我爱你就够了。你就当我飞蛾扑火好了,我自甘自愿的。”
“你真的非我不嫁了?”
“是的,能陪在你身边,每天看见你,我就心满意足,别无所求。”
“你真是疯女人。”
“这叫为爱痴狂。”
“好吧,我阻止不了你了,你愿意跟着我,那就跟着我吧。”
“谢谢哥,我就知道哥是喜欢我的。”韩悠悠欣喜若狂的扑上去抱住他。
“我是喜欢你,也会对你好。不过我要告诉你,我的心里,将永远给蒋小露留有一席之地,我会在心里为她立一块墓碑,她永远就躺我心底那一角,我一辈子都会怀念她。这是你必须接受的现实。”
“我接受,我完全接受。不管怎么说,我最终得到你,比她更幸运。”
“话是这么说,但做起来并不容易。”
“放心吧,你了解我的,我不会跟一个已经离世的人去争风吃醋。”
“那好吧,既然你如此死心踏地,那我带你去见我的母亲,你见过我的母亲了吗?”
“见是见过,只是她不认识我,没有和她说话。”
两人于是起身,手拉手往母亲梅艳琴的住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