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道长的诉苦大会 (上)
书名:闲话《大明王朝1566》 作者:北宫伯玉 本章字数:3381字 发布时间:2021-12-15

本篇参考剧情第十四集

 

道长最近心情异常烦躁,赏儿媳妇的10万匹丝绸被儿子退了回来;浙江两个县发大水,官府没钱赈灾还得找商人借钱;东南反恐战争即将开打,军费至今也没个着落,全都是烦心事,道长憋了一肚子气看谁都不顺眼。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当皇帝的手里要没几个钱,真是连狗都嫌,全天下的吃瓜群众都看着裕王和沈一石轮番打自己的脸,那感觉别提多酸爽了。严嵩父子这个管家当的实在是称职,20年过去了,如今连地主家也没余粮了,这倒严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自然不是现在,至少也得等胡宗宪把仗打完,等严嵩父子把国库亏空补上再说。在道长心中,裕王退丝绸这事干的太不地道,实在是让自己下不来台,明面上还挑不出错,毕竟是亲生儿子,坑爹就坑爹吧,骂两句就算了,也不能真拿他怎么样,索性忍了;国库亏空,当皇帝的还要找浙江首富去打秋风,都沦落到去找商人借钱了,老朱家这脸也算被道长丢尽了,归根结底都是严嵩父子闯的祸,可眼下补亏空、筹措军费还得靠他们,索性暂时也忍了;至于浙江首富沈老板,收拾不了别人还收拾不了你嘛,一个商人既然那么爱演,那就演死你。道长提前找吕芳对了对台词,然后召集裕王、内阁、司礼监一干人来开会。

 

道长这个人不仅爱面子而且极端的自负,一般这类人都会死不认错,哪怕明明知道自己错了,要么胡搅蛮缠、要么诡辩强掰,总之绝不会轻易低头认错。自负的人没那么复杂,在他们心中,自己根本不可能错,错的是其他人,甚至错的是这整个世界。在道长心中自己就是永远正确的存在,错的都是底下那群混账王八蛋,要么是无法正确领会自己的意图,要么是正确领会了,但在执行层面出了岔子,哪怕被逼着下了罪己诏,也还要给自己强行挽尊,洗白一番。道长的会议发言内容很简单,基本就是诉苦加甩锅,顺便把所有人都喷一遍,发泄下内心的不满。

 

人都到齐了,会议正式开始,道长铁青着脸往龙椅上一座,一个字还没说呢,严嵩就率先代表内阁表态认错,像极了楼主和媳妇儿吵架的时候,每次一看媳妇儿脸色不好,楼主从来都是率先主动认错,态度那是相当的诚恳,当然该吵还是吵,媳妇儿憋了一肚子的气,怎么可能随便认个错就放过你了,道长此时也是一肚子气没地方撒,别看严嵩认错态度积极又诚恳,一样得被喷。道长黑着脸说今天开会不谈工作,就谈一件事“父子”,强压着怒气让严世蕃搀着他爹先坐下,裕王忍不住偷偷瞟了瞟道长,严世蕃则是吓得满头大汗。

 

道长开始侃侃而谈,天底下最难得是什么人,不是自己这个皇帝、不是严嵩这个内阁首辅、也不是吕芳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是父亲。拿裕王退丝绸举例,最后给了个诛心的结论,“是做儿子的不认我这个父亲,还是做孙子的不认我这个祖父”,吓得裕王当场就跪了,当初李妃劝他不要退的时候还跟人家甩脸子,现在才知道怕,晚了!毕竟是亲生儿子,吓唬两句完了,道长自己把话圆了回来,不是儿子不认父亲,是儿子体谅父亲的艰难,把丝绸退回江南织造局,因为有人打着道长的旗号借粮给浙江的灾民。道长咬着后槽牙接着说,父债子偿,裕王是替自己在给沈一石还债,谁让国库亏空了呢。

 

道长绕了半天圈子,顺便把自己儿子一顿喷,这才点到正题上,沈一石打着道长的旗号把粮食借给老百姓,归根结底是因为国库亏空。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跪了,道长吐槽的更来劲了,接着抱怨自己命苦,“他将这些丝绸一退,又提醒了朕,朕的命苦啊!”,“可朕身为君父,大明朝所有人都是朕的儿子,朕怎么就当了这么个父亲呢”,道长说自己命苦,意思是自己身为君父,不仅亲儿子裕王坑爹,在座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也都来坑爹,这就是转着圈骂人了,顺便还用伦理哏占大伙儿的便宜。

 

话说到这儿,严嵩赶紧第二次表态认错,说裕王为子仁孝不可能坑爹,坑爹的事都是我们这群大臣干的,我们认罚。严阁老的话翻译一下就是,道长你们父子都没错,错的都是我们这帮大臣,行了吧。还是拿楼主和媳妇儿吵架举例子,一般忍受了媳妇儿大半天数落,楼主总会爆发一次,说几句类似“你怎么会有错,都是我的错,行了吧”或者“行行行,我错了还不行”之类的话,标准的嘴服心不服外加态度恶劣,挑衅效果极佳,可以迅速拉满仇恨。

 

严阁老虽然语气平和,态度诚恳但开会的都是人精,话里话外那点意思都听得明白,吕公公扭过头,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严嵩。果然严阁老话音刚落,就被道长给怼了回来,“朕说了不议朝局!”,这是道长第二次强调今天不谈工作了,既然严嵩嘴服心不服,那这个架还得接着吵,不对,是会还得接着开,开到严嵩能彻底认清自己的错误,并作出深刻反省为止。

 

其实开会和吵架也差不太多,当然把道长和严嵩这群人开会,比喻成楼主和自己媳妇儿吵架并不严谨,为的是能更形象的做个比喻,方便大家理解道长和严嵩是怎么过招的。开会时都有一套专门的会议语言,会议语言最大的特点就是不说人话,每句话都搞得跟破译密码似的,旁人听起来云山雾罩、一头雾水,可参会的这群人心里却跟明镜一样,都是一起共事多少年的老狐狸了,彼此的套路都熟悉的很。当着一群下属的面,严嵩总要给自己留点体面和威信,大会上主动认错总比被领导骂的狗血淋头要强的多,严阁老屡次想靠主动认错来堵道长的嘴,可道长根本不接招,都说了今天不谈工作就聊父子,自顾自的继续吐槽。严嵩是嘴服心不服,其他人跪在地上不说话,估计连嘴都未必服,既然不服,那道长便接着聊,一直聊的这群人服了为止。搞辩论道长还从来没怕过谁,当初还没成年就搞“大礼议”,终于辩清楚了我爸爸是谁这个事,如今道长不但能辩论,还能打屁股,今天不给底下这群人,聊清楚了谁是你们爸爸这个事,这事儿绝不算完。

 

今天开会不谈工作,工作做不好都是在座各位的责任,先把帽子扣好,然后道长开始拿浙江举例子,总督、巡抚、按察使、杭州市长都是严嵩父子的人,织造局是吕芳的干儿子,受灾的两个县的县令是裕王推荐的人,当初提拔干部的时候都抢着推荐自己的人,如今工作搞砸了又舔着脸来认错,找领导汇报工作等指示,指示你妹阿,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去。道长原话说的是,“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可有的父亲就甘愿去做这个马牛”,不肯做马牛的自然是道长自己,绝不会因为别人的错误而惩罚自己,甘愿做马牛的自然是严嵩和吕芳了。

 

刚才喷自己儿子,道长说话还留三分薄面,毕竟是自己的基因,喷的太狠无异于自黑,现在轮到喷别人的儿子了,道长自然要好好发挥下。“严嵩,你的儿子就在这,他平常对你如何你比朕清楚,朕现在只想跟你打个招呼,不要事事都听他的,有些事可以让他去办,可有些事不要让他去办,管紧点对你对他都有好处。”估计是日常被坑爹有了共鸣,道长的话听得严嵩直点头,这个态度才算过关。可笑的是严世蕃还打算去接他爹的班,在道长心中他就是个麻烦制造者,最多也就是干个包工头,给道长修修别墅罢了,就这还得防着工程层层转包变成豆腐渣,小阁老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

 

当着亲爹和所有人的面,严世蕃受了这么多委屈,干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最后就得了这么个评价,不知道此刻小阁老心里作何感受。不过道长骂归骂,毕竟小阁老砍头钱也赚了不少,还娶了九房媳妇儿,妥妥的人生赢家,实在是没有任何值得同情的地方。喷完了严嵩父子,道长接着喷吕芳,“吕芳,你本是个没有儿子的人对吧,可你的儿子比谁都多,你那么多干儿子、干孙子你累不累啊”,“无关对错,皆因糊涂”,“死了的人才称祖宗呢,你一个大活人让人家把你当死人叫着,叫也把你叫死了”,按说当着矬人不说矮话,吕芳跟着道长40多年了,还要被当众讽刺生理缺陷,伺候领导是真心的不容易。不过道长心里还是把吕芳当自己人的,说他糊涂,认了那么多干儿子,底下人谁犯了错都得扯到吕芳头上,他早晚得被这些人连累死。

 

喷完严嵩和吕芳,也该谈谈工作了,于是又进入了喜闻乐见的双簧时间。道长问吕芳,“你的那个干儿子杨金水回到杭州以后怎么着了,每年几十万匹丝绸捏在人家手里,到了朕想拿点粮赈济灾民,还要靠人家去做好。现在朕的儿子退回了十万匹丝绸先把账还了,可今年卖给西洋商人的五十万匹丝绸有没有着落?总不成胡宗宪在前方打仗跟朕要军饷,朕还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吧。”吕芳立刻回答,“这是奴婢失职,奴婢先行请罪。”道长立刻追问,“请罪就能把钱请来吗?”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严嵩前面请罪道长同志不买账了,一方面是严阁老态度有问题,另一方面是严阁老请罪背锅,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国库还是一样没钱。至于怎么把钱请来,那还得听吕公公的,当然台词是道长写的,吕公公只负责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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