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弗有些没听懂。
“什么？”
吴卓杰又攒起了佛珠，眼眶红了，“一个月了，我哥哥还躺在冰柜里，太可怜太孤独了，如果不能尽早入土为安，我对不起死去的父母。”
吴卓杰声泪俱下，万分悲痛。
“但是，结案，就意味着放弃寻找凶手了。”
“那，你能保证，凶手一定是 Ben 吗？”吴卓杰眼神凌厉了一瞬，随后，又擦了擦眼泪。
“当然，我也不是要放过凶手，我只是想把大哥及早安葬了。现在 Ben 跑了，案子没有进展，每等一天，大哥就尸骨未寒一天……”吴卓杰顿了顿，“要不……你们先查着，我可以把大哥的遗体带回去安葬吗？”
闫弗半晌没说话，案子每拖一天，确实是对死者家属煎熬就多一天。他好像无法拒绝吴卓杰的要求，这里面又夹杂着对自己办案迟迟没有进展的一丝焦躁。
他觉得自己无能。
“我帮你申请一下，估计，是需要履行一下手续，洋人办事，你懂的，一板一眼，可以的话，我第一时间通知你。”闫弗正了正色。
“好的，那多谢你了。”吴卓杰道了谢，离开了警局。
★★★
关钥找了黎清，问他考虑的怎么样了。
黎清抿紧了嘴唇，咬了咬牙，“那就拜托你了。”
关钥点了点头，没抬头看他，刻意避免着尴尬，心思温柔。
“不过，这事，是我爸爸先提出来的。我没那么本事的，我爸会帮你……”关钥小声补充到。
“嗯，帮我谢谢你爸爸。”黎清心里乱成一团，鼻尖都沁出汗来，后背一阵燥热，尴尬得要命。
“嗯，我会跟他说，具体怎么操作，他应该会找你的。”关钥说完，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黎清在原地站了一会，散了背后的热，才离开。
他也搞不清为什么关院长会主动愿意帮他一把，难道这家人都觉得欠他的？
第二天早上，黎清刚进办公室，郑音就告诉他，关院长找他去办公室，黎清听闻，立马起身去了。
关键是关钥的爸爸，造型学院的院长。虽然比院委书记矮半格，但是，美术界这一行是学术为大，所以，关院长的权威更大一些。
黎清来到院长办公室，敲门进了去，看见关键坐在窗前的办公桌前，逆着光，穿着西装，身材挺拔，不怒而威。
黎清走进了，才看清，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面的沙发上。
是系主任左凡，他见黎清过来，起了身，伸出来手。
黎清有点受宠若惊，连忙伸出手去握。
左凡比较清瘦，个子也不高，带着眼镜，干干净净的，看着很是精明。
“销假回来啦？怎么样？玩得开心吗？”关键先开了口寒暄。
“是的，回来了，院长。”黎清有些拘束，但是，更多的是尴尬。毕竟之前差点成了一家人，熟悉得很，现在退回了上下级关系，还有个外人在，一时之间，他不知道怎么掌握分寸。
好在他懂得回答问题言简意赅，少说少错。
“关钥都跟你说了吧？这次选讲师的事。”关键笑容满面。
“嗯，她都跟我说了。”黎清谨慎地回答。
“我们都觉得你可以胜任。”关键指了指系主任左凡，明示这个“我们”是谁。
“谢谢领导赏识。”黎清毕恭毕敬的对着关键和左凡都点了点头。
“应该的，年轻有为啊。”左凡满脸堆笑，冲着谁的面子自不必说。
“具体的流程，你跟小左谈，他会告诉你怎么做。”关键又指了指左凡。
“院长放心吧，包在我身上。黎清这么优秀，实至名归，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啊。”左凡讲话，滴水不漏，一句话，让两个人都心满意足。
寒暄奉承了几句，黎清和左凡从关键的办公室退出来了。
在走廊里走了一段，左凡对黎清说:“下个月，我们学院要和 Anish Kapoor 合作办画展，你做主策展人吧，正好锻炼一下。”
Anish Kapoor 是印度裔的英国艺术家。曾代表英国参加第 44 届威尼斯双年展，并荣膺“Premio Duemila 新秀艺术家奖”，翌年又成为“特纳奖”得主。
他在业界享有很高的声誉，这是他第一次在中国举办大型个展，其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黎清有些汗颜，这么重要的策展任务，如果交给他这种毫无经验的人，真是有些却之不恭，不知道是福是祸。
他张了张嘴，嗓子有点哑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甚至心底了产生了一丝怀疑，左凡真的是在提拔他吗？！
左凡看他脸都红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没事，具体事情，之后你来我办公室，我们俩详谈，我先走了。”
黎清回到办公室，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瘫了，拿起办公桌上的水杯，一口气都喝光了。
这一上午，虽然啥也没干，但是跌宕起伏的，黎清仿佛耗尽的全部力气，一动都不想动。
太费神了。
郑音看他这幅模样，端着水杯，站了过来。
“怎么？有大活儿了？”郑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啊，没什么，就是领导教派了点任务。”黎清立马坐直身子，也不好说太多。
郑音欲言又止，笑了笑，“那你加油哦。”转身回到自己办公桌，坐下了。
黎清偷偷用眼睛斜了斜郑音，她该不会知道什么了吧，谁知道呢，不管了，可能自己想太多，眼下自己有点焦头烂额的。
午餐时间很快到了，黎清想去咖啡厅找什方。可转念又一想，午市是咖啡厅最忙的时候，什方肯定手忙脚乱的，而且他还在试用期，自己就别去添乱让他分心了，还是在食堂简单吃吃吧。
正往食堂走，裤兜里的手机振了一下，微信。
“下午两点到四点，我们休息实践。”是什方发来的。
估计是手忙脚乱，偷偷发的，字都打错了，“时间”打成“实践”。
“摸鱼来找我呀？”什方又发了一个表情包。
黎清忍不住笑了，这调皮的。
“好，下午我偷偷溜出去找你。”他回复完，把手机塞回兜里。
下午两点，方丰乐敲开了黎清和郑音办公室的门，大声嚷嚷:“半个小时之后，系里面开大会啊，四楼会议室，全体都得去。”说完，转身就走了。
黎清心想，这下，摸鱼行动被取消了，拿出手机给什方发微信告诉他，别等自己了。
四楼会议室，一张二十多人的大会议桌，两边坐着系里面中层的头头脑脑们。黎清因为年纪小，资历少，只能坐在靠着墙边一圈的椅子上，拿着笔记本，假装做着记录。
左凡主持会议，他先讲了讲最近系里面的日常工作总结，大家昏昏欲睡，常规会议，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接下来，我讲一下接下来的工作计划。黎清，你过来！”
黎清有点懵了，连忙把笔记本放在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左凡身边。
左凡把他带到整个会议桌的前面正中央，C 位。
“我有事宣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