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一顿操作猛如虎,办事全都不靠谱
书名:闲话《大明王朝1566》 作者:北宫伯玉 本章字数:2085字 发布时间:2021-12-14

说好了组队三排,眼瞅着王用汲、高翰文开局就崩了,海老爷再也坐不住了,开始力挽狂澜,秀了一波操作。首先是用去北京上访威胁郑泌昌、何茂才,其实并没什么卵用,说句不好听的,海瑞要真的敢去北京上访,说不准半路上就会“偶遇”一伙“倭寇”,那才真叫一了百了呢;然后海瑞追问高翰文,昨天你到底干嘛去了,怎么才隔了一天就变卦了,可惜还是没什么卵用,高翰文哑口无言,他能告诉海瑞,他昨天和美女一起弹琴,一不小心就被仙人跳了嘛。

 

看着海瑞如此肆无忌惮地咆哮公堂,何茂才终于忍不住发飙了,叫进来几个保安就要把海老爷给拖走,海老爷大吼一声“谁敢”,随即开始背诵《大明律》,表示自己没犯法不可以被拘押,强调自己的正当权利必需被保障。其实海老爷这就有点碰瓷儿的意思了,何茂才只是想把这个不懂规矩的刺头轰出会议室罢了,也没有要行政拘留他的意思,再说把海老爷关起来,谁去淳安逼百姓卖田啊。

 

周围人都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海老爷当堂耍无赖,郑泌昌很无奈,好好开个会布置工作,怎么就碰上这么一个胡搅蛮缠的刺头,郑大人威胁海瑞立刻、马上去淳安督促百姓贱卖田地,三天完不成就名正言顺的砍了他。听到郑大人要砍了他,海老爷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开始翻毁堤淹田的旧账,一通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话里话外地撩拨郑泌昌,最后更是直接威胁,我要是不明不白地死在浙江,到时候朝廷一定派人来追查,等把毁堤淹田的事儿查清楚了,你们这些严党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活。

 

海老爷一番话说的是霸气侧漏,就差直接喊“我海瑞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了,郑泌昌是什么人,一个敢把道长拉下水的人,会怕海老爷瞎咋呼吗,所以依旧是卵用没有。搞敲诈勒索的前提是手里得有料,最好是实锤,比如马宁远留了证词、高翰文留了字据、齐大柱从倭寇手里买了粮食,这些都算,海老爷仅凭自己的合理怀疑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就想威胁郑大人,怕不是面对死亡威胁,有些上头了吧。真要想给毁堤淹田翻案,最好是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搜集证据,等搜证完毕再写实名举报信,顺便一股脑发到网上才有效果。像海老爷这般大呼小叫的做法,除了坚定郑、何二位杀他灭口的决心,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再者说,在道长和内阁那里根本没有什么毁堤淹田,有的只是河堤失修,这是道长他老人家亲自定了案的,就凭海老爷这烂命一条就想翻案,那是门也没有阿。眼瞅着郑泌昌不为所动,海老爷又转头去忽悠高翰文,说“不论你中了什么套,是冤案终可昭雪是过错回头是岸,要是不明不白被他们拉下水,那就是万劫不复”,海老爷也就最后这番话听起来还算靠谱,高翰文就坡下驴,随即放下了准备签字的笔。

 

秀操作的不只有海老爷,还有何茂才,只见蒋千户带着兵闯进会议室,嚷嚷着说海老爷上次放走的那个齐大柱,串通倭寇密谋造反了,如今人赃俱获,被蒋千户抓了个正着。海大人上一秒还在说郑泌昌、何茂才是元凶巨恶,结果下一秒自己就成了通倭嫌疑人了,这神转折颇具魔幻现实主义。高翰文刚替海老爷辩解了两句,就被何茂才一嗓子给吼晕了,晕自然是装的,高翰文今天要想不签字,除了装晕也没别的办法,不过怕是真的怕,浙江这潭水实在是太黑了,而且还深不见底。

 

本来就够乱的,何茂才还来添乱,自以为是雪中送炭,实际却是画蛇添足,这会是开不成了,高翰文在地上躺尸,死也不肯签字,郑泌昌心里这个郁闷,手底下这群货,没一个让自己省心的。何茂才怕是失了智,海老爷通倭与否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打着织造局的名义把田给买了,何大人一通咋呼真把海老爷关牢里了,这事谁去干。郑泌昌盘算了一会儿,便有了决断,一拍桌子通倭的事以后再说,命令海老爷立刻、马上去淳安把通倭的反贼都砍了,然后去逼着百姓卖田。海老爷又开始玩文字游戏,故意问郑大人是不是要让他滥杀无辜,当然不能滥杀无辜,至少台面上不能这么说,海老爷得了这个回答,随即就被蒋千户押着回淳安了。

 

一场闹剧总算落幕,巡抚衙门这场戏拍的极为精彩,高潮迭起扣人心弦,战术上看海老爷的胡搅蛮缠似乎成功了,办公会被他搅黄了,高翰文装晕字儿也没签成,可战略上看却没半点卵用。郑泌昌要的是打着织造局的名义去买田,靠的是沈一石的粮、何茂才的兵,高翰文、海瑞不过就是个橡皮图章,走个流程而已,别把他们看的太重。高翰文签不签字,海老爷愿不愿意配合,根本就无所谓,最后还不都是被全副武装的士兵押去了淳安,美其名曰“护送”,实则就是裹挟,听话还好,不听话说不准就要吃板刀面了。别看会议室里唇枪舌战,吵得沸沸扬扬、有来有回的,等蒋千户带着兵一到,海老爷便哑火了、翰文也只能装晕了,这就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政治斗争不是请客吃饭,更不是录《奇葩说》,靠着嘴皮子利索,嗓门大、会诡辩就能赢,那是要刺刀见红、人头落地的勾当,靠的是硬实力。批判的武器代替不了武器的批判,海老爷嘴再快也没有蒋千户的刀快。此刻的海老爷说话办事还欠些火候,思考问题也不够全面,不过作为一枚弃子,海老爷的命本来就是一次性消耗品,用来发动自杀式袭击正合适,从这个角度去看,他在会议室的作死行为也就合理了,按海老爷自己的话说他就没打算活着离开淳安,既然选择了自爆,怎么能把伤害打足、多拉几个垫背的,这才是海老爷的首要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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