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回家
书名:一件小事 作者:李舍翁 本章字数:4446字 发布时间:2021-12-14

       城市里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城市里奔波。整个城市因为有人的忙碌,才越加繁荣,整个世界也因为人的活动越加进步。而一个人相对于这个世界,相对于所生活的城市确是那么的渺小,渺小到没人会注意到你的存在。然而,每个人又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每个个体都有自己的生命轨迹,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故事。渺小的一个人,身上所发生的事也只能算一件小事。

 

       在城市的一座写字楼里,公司的员工们正紧张的忙碌着。有忙着打电话与人沟通的,有忙着与同事探讨问题的,有忙着开会的,有忙着在电脑前快速敲击键盘进行工作的。

       一阵手机铃声在忙碌中响起,正专心在电脑前工作的李二畴赶紧用鼠标点击一下保存图标,将工作内容进行保存,然后拿起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就起身出屋接了电话:“妈”。

      “二畴啊”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无奈“刚才你嫂子给我打电话说,李玉林媳妇上山砍柴火”

      “什么时候啊?”

      “现在,说是杨怀臣和乡里王书记让的。”电话里继续说道:“你说,这事都这么多年了,现在她们家咋又开始整事了”。

      “觉得她儿子厉害了吧,人家不是G W Y嘛,在县里上班,有可能是认识几个人吧”李二畴问道:“王书记是谁?”

      “乡里主管林业的副书记,就是上次让你嫂子告诉咱们回家给解决这事儿那个人”电话里继续道:“也不知道他们有啥关系”。

      “不知道,这是看咱们没回家,就让她砍柴火了”李二畴安慰道:“妈,别着急。这事早晚得有个结果,我以前就想过等有时间了一定把这事办完,不管结果如何,总不能就这么放着吧?既然她们开始找了,那我就回家一趟,看看到底啥意思”。

     “哎,你哪有时间啊,还得上班呢”电话里声音还是很无奈:“也不知道他们有啥关系,你回去还能向着你咋地。”

     “我就不信还没有道理讲了”李二畴在楼道里来回挪着步,表情有些坚决“要是乡里向着她,就告乡Z F,县里不行,就上市里告他,李玉林他家在黎德县有人在西葫芦市还有人啊?”

     “真是不省心,让你们也跟着操心”声音有一些自责“要不我回去吧,正好这个月我还没休息呢,我也回家看看,我也想那两个小孙女了”。

     “你回家有啥用,没等进院呢,看到那块山,你就该心里难受了,还能去找乡Z F啊?”李二畴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和你一起回家吧,你正好在家待几天,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去找乡Z F,不行就告他。”

    “那你请假啊?”

    “请呗,那咋整?”李二畴继续道:“你回家把之前所有的证据都给我找出来,我捋捋。”

    “恩,那什么时候走啊?”电话里说道:“我回家也得和厨师长说一声。”

    “你看吧,你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到时候你告诉我,我好订票”李二畴继续道:“一会我给我嫂子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情况。”

    “恩,那你等我电话吧,先挂了。”

       挂掉电话后,李二畴心里开始不平静了。他不知道手里的工作该怎么办,不知道该如何向女朋友说这些事。但是这件事在李二畴心里就像一块伤疤,一直没有痊愈。每当独自一人的时候,就会想起小时候的种种事情,想到的不是快乐的童年,而是父母无助的脸庞,父母在三兄弟面前每天都装作开心的样子,而内心却一直感到压抑。李二畴想念父亲,也心疼母亲,但自己就是一个小小的公司职员,能力真的有限。李二畴费尽力气从农村走进城市,他喜欢大城市的相对公平,也同样面临着城市的生存压力,对于一个能力普通,没有背景的农村人来说,在城市里生活已然很艰辛,又有多大能量照顾好家人呢?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尽力把这件事办完,不管结局如何,一定要把这件事了结,为了母亲也好,为了自己的一个心愿也好。

       李二畴认为,只有把事情解决了,自己和家人才能好好的继续生活,才能更好的生活,要不然这件事总是家人的一块心病,一直影响家人的情绪。李二畴把自己手中的项目交了出去,向单位请了一周的假。

 

      下班后,李二畴在地铁站内来回踱步等着女朋友。内心合计着该如何开口。李二畴知道女朋友不嫌弃自己一无所有已经很难得了,自己更不应该把家里的糟心事说给她听,让她一起闹心。只有把事情解决,才能更好的生活。

    “哎,心思啥呢?”

      李二畴的思绪被打断了,看到小齐正忽闪着两个大眼睛歪着头在向他笑。

    “想啥美事呢,都入神了?”小齐开玩笑的说。

    “没,没啥事。”李二畴有些不自然,“回来啦,走,回家吧。”

      李二畴一手接过小齐的包,一手拉起小齐的手向电梯走去。两个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齐,我想明天回趟老家。” 李二畴有些不好开口的样子,“这几天你自己在这,行吧?”

    “干啥去?有事啊?”

    “没啥事,家里有点事,我想回去一趟,最多也就一周”李二畴说道。

    “哼,你都想好了,还问我?我不让你回去,你就不回去啊?”小齐有些不高兴的说:“啥事啊?你妈都在这呢,你回家干啥去?”

    “我妈也回去,她回家待几天,我陪她一起回去。”李二畴有些无奈的的说:“家里的事,还是我爸在的时候的事呢。家里有块山被乡Z F卖了,我爸当时没整完就没了,现在又找起来了,我得回去一趟看看”。

   “你回去有啥用,你爸那个时候没整明白,你就能整明白啊?”小齐有些生气,“你都出来生活了,要找也是你哥去找啊,和你有啥关系?你弟咋不回去呢?”

   “怎么没关系?我爸妈又不是只养我哥自己了,我也是在这个家里长大的,现在我哥不在家,三忱又没时间,就得我去找了”李二畴话语间也显得有些生气,“我就回趟家你就不高兴了?还没让你干啥呢,你就这样,就你家的事是事,我家的事就不是事了?”

    “你不也说家是你哥的了吗?你还管”小齐变得更加生气,“你都出来了,有啥事也是你哥回家才对”

    “我回家就不行啦?我哥给人打工,哪有时间回去啊?”李二畴情绪有些激动,觉得小齐不够理解自己,“反正跟你说了,明天我就回家”。

      小齐没再回话,眼角里转着泪珠,不再搭理李二畴,自己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李二畴也不再说话,一直跟在小齐后面。李二畴感到憋屈,本来就感觉自己很无助的他,觉得小齐根本就是自私,什么事都不支持他。这个时候小齐的内心也是憋屈的。

第二天一早,李二畴起床比较早。洗漱完毕后,看看还在睡觉的小齐,也没说什么,拿上一个小背包就出门了。在路边的便利店买了两瓶矿泉水,就向地铁站走去。可能是因为昨天和小齐拌嘴,还可能因为忧虑家里的事,李二畴的心情不是很好,低着头,无精打采的走路。

       不知不觉间,李二畴已经到了地铁站。他还向往常一样要进站乘车。一只胳膊挡在李二畴的胸前:“背包的乘客请安检,饮料试喝一下。”平时上班,李二畴是不带包的,今天是准备回家才带了个小包。李二畴才注意到原本两米宽的路被地铁安检部门隔离成只许一人通过的进站通道,又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把胳膊挡在自己的胸前,脸上一副不安检就不许乘车的架势。李二畴嘴上说了句:“这小包能装啥?进超市都不管,坐地铁还要安检。”顺手把包和水都放进了安检机里。在安检机出口处拿回包和水刚要走的时候,又一只胳膊挡在李二畴的胸前:“矿泉水试喝一下。”地铁站一个入口就有三个安检员,一个看安检机的屏幕,另外两个分别在安检机的前后监督乘客安检。

     “不是安检了吗?还喝啥?”李二畴反问道。

     “都得喝”安检机后面的女孩回答道。这时候另外两个安检员都看向李二畴。

本来就心情不好的李二畴倔脾气上来了:“谁规定做地铁不能带水的,我不渴,我喝什么水?你不是安检了吗?还喝什么?”李二畴接着说道:“我这是水,你让喝,我要是带一瓶酒,带一瓶药也得喝一口啊?”

    “这是规定”安检员气愤的回答。

    “这是你们自己的规定吧?谁说过做地铁不让带水了?还喝一口,这么会想呢”李二畴用手臂挡开安检员的胳膊向地铁闸口走去。在李二畴心里认为安检喝水这事有点强迫人了,明明已经检查过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喝口水。如果说所有液体都要试喝才行,那我给别人带点东西都要自己先尝一下了。

       李二畴来到火车站,看见自己的母亲正在售票厅门口四处张望。李二畴知道,母亲昨晚心里有事,一定没睡好,这是早就在这里等着了。李二畴快步走上前叫了声:“妈”。母亲看见了李二畴,本来显得焦虑的脸上有了一点微笑:“啊,到了。”

    “恩,把身份证给我,我去取票。”李二畴挽起母亲的胳膊向售票厅走去。

       从售票厅出来后,两人向候车大厅走去。李二畴看着日益憔悴的母亲心里不免有些酸楚,母亲比以前老了,染过的白发又露出来了,脸上的皱纹又多了。而母亲看见李二畴后,虽说内心还是有些无助,有些无奈,但脸上还是流露出孩子已经长大了的笑容。

     “你和小齐没生气啊?”母亲关心的的问:“可别因为这点事你俩生气。”

    “没生气。”李二畴接着说:“回家你就好好待几天就行了,这事我去找,你就别操心了。”

    “行,你找吧,我真找不动了。”母亲又忧虑起来:“爱啥样就啥样吧,我都没心情找了,要是当初就认账了,你爸也可能就不会出事了。”

    “那谁能想到啊,都到现在了,我们都长大了,咋地也得有个结果了。”李二畴道。

    “唉,都把你们也耽误了。”母亲有些自责。

    “那有啥办法,也不能让人欺负了吧?”李二畴说道:“咱们想开点,这次咱们就正常找呗,不行就到法院起诉,要是最后还不行,咱也就认账了,咱们小门小户的又不能Q Y。刚解放的时候地主家东西多不多,不也都被别人拿走了?要是最后不行,咱也就认了,好好活着比啥都强。”

     “唉,好好活着吧。”母亲又开始叹气了“你们三个好好的就行,你们争点气,把日子过好了,别让人看笑话。”

       母子二人进了候车大厅,火车已经开始检票了。二人急忙走向检票口,上了火车。找到座位后母子俩唠了些家常。随着火车的启动,二人也就不再交谈,将目光看向窗外,窗外高楼林立,火车穿行在城市中心正向城外使出。高楼渐渐变成厂房,然后变成田地,火车使出了城市奔向下一个车站。

       此刻李二畴看着窗外的景色变化,内心也有些许感慨。想到自己一个农村孩子,背井离乡的来到大城市学习工作,到底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大城市机会多,以后能飞黄腾达?不是。李二畴明白,大城市的机会是多,但作为普通人,又有几个飞黄腾达了?来到城市里追寻的无非就是“公平”。社会一直以来就是不公平的,越小的地方越不公平,只能说大城市要相对公平一些。每个人都需要公平的机会,公平的待遇,遇事需要公平的结果,而不是谁的人际关系硬,谁的社会地位高,谁的财力强,谁就有更多的机会,更好的待遇。当然他也希望自己的后代能在一个公平的环境中成长。

       火车越走越远,渐渐的母子俩靠着座椅眯上了眼睛,因为昨晚睡得不好,现在犯困了。火车中途停车,二人会活动一下身体,简单说几句话。车动了,二人会继续闭目休息。也许是心里有事吧,二人都静静的靠在座椅上睡觉。

       火车到了目的地,二人出站后直奔马路对面的客车站。急急忙忙买票后,来到候车室等候回家的小客车。在候车室里二人吃了点东西,上了卫生间,精神状态要比火车上强了些。

       在回家的小客车上,二人没再睡觉,而是静静的看着窗外。也许是离家近了,心里比较兴奋吧。渐渐地,窗外的平地出现了小山,小山又变成高山,汽车完全驶进了山里面。公路在两山的夹缝中蜿蜒伸向远方,汽车在公路上颠簸着前行。越是山多,说明离家越近,母子俩脸上有了到家的神情。

       李二畴看着窗外的景色,内心有些激动,确实好久没回家了。看着越来越熟悉的地方,脑海里出现了家的样子。渐渐的就想到了家里的人,家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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