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将手上的血细心地擦干净,然后对着包围着他却再也不敢进攻的骑士微微一笑:“来吧!以骑士之名继续战斗,否则,你们就不配当骑士!”他的嘴角轻蔑地上翘着。
“我,”离他最近的那名骑士看上去年纪好小,可能才刚满十五岁吧,他的嘴唇哆嗦着,手也哆嗦着,脚也在哆嗦,甚至连头发都一根接一根地在哆嗦。他猛地一咬牙一跺脚,“我不当骑士了,不当就是不当了,谁也别想阻拦我!”他决心已下,“咣当”一声扔掉了法器转身就走。扑却出其不意从背后袭击了他,一把就捏碎了他的颈骨。年幼的骑士无声地倒在地上,死前都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扑缓缓地收回还滴着血的手,他冷峻地看了眼地上的尸体,说:“只要成为骑士,就不可能再放弃,我甚至可以容忍背叛,却无法容忍放弃。”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手,觉得手上的力道再大点可能就会更利索些。
这次姿落看到了他的迅猛,一时傻了眼。这个下手如此凶狠的人,还是那个带着一脸温柔笑容的王子吗?此时姿落甚至在想,也许恢复性别对于王子并非好事。
法器纷纷落地的声音,残留的骑士们个个吓得魂不附体,纷纷朝着扑跪下:“我们愿意向王子扑殿下效忠。”
此时,王子扑的眼睛突然变得透明,这是他恐惧或愤怒时才会显现的表情:“也就是说——你们是想背叛光?尽管我容忍背叛,却不代表我能原谅背叛者!”
投降的骑士们跪在地上,一个个大汗淋漓,噤若寒蝉。
“行了。”已经恢复原状的若耶上前将手放到扑的肩膀上,扑却迅速扫了他一眼,那一眼中的凶残令人心惊胆寒。若耶却没有退却,加重了手的力量,“他们已经投降了,你还想怎样?”
“投降了吗?”姿落赶紧开心地鼓起掌来,“扑殿下,你可真厉害!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可以前往皇宫见你弟弟了?”
扑回过头宛然一笑:“没错,我们现在要去的就是,皇宫。”
女祭司松了口气:“殿下还是一如既往地可怕,不不不,我说错了,他比原来加倍地可怕。”
第模扣若有所思:“既然被命运选择成为万王之王,应该有他的道理。如果不够狠毒,如果不够果决,成为不了皇帝。”他始终坚信,王子前去王宫绝非是宣告自己将要放弃王位,恰恰相反,他是去争夺王位。
不过,第模扣认为扑成为皇帝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比这个“光”要好,第模扣想着禁不住叹了口气,虽然还没亲眼见到对方,他已经感觉到不妙。
女祭司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充满了爱慕:“你的意思不会是说像圣杯这样的就成为不了一国之王吧?”
第模扣自己也有点迷惑,他摇摇头:“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就会有什么样的王,冷漠的、势利的国家需要凶残的王,温暖的国家需要一个充满爱的王。不一而论。”他莫名其妙看了眼女祭司,女祭司正眨都不眨地盯着他看,大大的眼睛雾蒙蒙的,满脸痴迷。
第模扣疑惑地问:“请问你早上起床洗脸了吗?眼睛里是不是有眼屎?”
女祭司的笑容全部收了起来,恨恨地说:“你才是眼屎!”
她气得扭头就跑,第模扣不解地看着她的背影。
若耶叹口气,以长者的口吻说:“阁下,你坚持要这么过分的话,我就要狠狠抽你几下了。”
魔杖骑士“呼”地转过头:“谁抽谁还指不定呢!想比试比试吗?”
若耶本来是好心,却一下被他的挑衅口吻给激怒了,粗声大气地说:“你在向我发出挑战吗?”他的眼睛里流露出厌恶。这个该死的恢复了感情的家伙,越看越垃圾。
“你们在干吗?”天激作很疑惑地看着他们俩,“刚才打得还不够吗?”
“的确不够!”第模扣怒气冲冲,这与平常面带笑容、和风细雨的魔杖骑士太不相称了,他看上去一点也没在开玩笑,抓起了炼星刀,雪亮的刀刃对着宝剑骑士,“放马过来!”
女祭司莫名其妙地盯着他:“他疯了吗?”
扑却怡然自得:“让他们决一胜负也好,我也好奇他们中谁更厉害呢。”
天激作疑惑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我已经被你排除在外了?”
扑含笑瞥了眼他:“你说呢?用你剩余不多的判断力好好想想吧。” 在他们当中,原本法力最强的天激作现在已经沦落为最弱。
大家留意到姿落一直没说话,原来她一直慌慌张张不知道在找什么,若耶闷声不响地抽出了正义之剑,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女祭司惊恐万状,这算什么啊,自己人和自己人斗起来了。
“哇!”姿落忽然发出一声哭音,“若耶——不见了!”
她拼命抽着鼻子,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一脸的悲不可抑。大家都被她的眼泪弄得不胜其烦:这表情来得也忒快了点吧?
天激作猛敲一下她的头,他现在对敲她的头似乎情有独钟:“到底什么不见了,先别急着哭,说清楚。”
姿落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若耶……我那只纯黑的猫不见了!刚才明明在的,现在,没了!”最后两个字是伴着拖长的哭音说出的。
“你好好找找。”扑提醒她。姿落一面抽泣一面说:“我找了好半天了。你看,一只你,一只天激作,应该还有三只,这里却只有两只!”
天激作嘟囔道:“什么叫一只我?”她的话来得莫名其妙,还指了指他。他怀里的猫拼命拱动着,于是他明白她是在找一只破猫,真巴不得它们全都不见才好。
“可能在刚才战斗时掉到什么地方了。”玄媚儿趁机对其他人说,“应该跑不远,到处去找找吧,还有你们俩。”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第模扣和若耶说的。
若耶只好收起了剑,帮忙到处寻找,第模扣愣了一下,也坦然收起了炼星刀。其他宣誓效忠扑的骑士们纷纷自觉加入寻找小猫的队伍中。
“你这法子不错,彻底打乱了他们的注意力。”女祭司悄悄对姿落说。姿落却没明白她的话,一脸疑惑。
玄媚儿悄悄叹口气,看来猫丢了是真的,不由得忧心忡忡起来,跟着一个不明状况的小孩身边,骑士们的力量强大到无法控制,这局面有点吓人。
第模扣在一个死去了的骑士身边找到了那只丢失的猫,姿落顿时喜笑颜开,同时忙不迭地将一只猫塞给了第模扣:“这只雪白的是特意为你留的,可爱吧?”
第模扣看着她的由衷的笑脸先是愕然,接着受她的感染也笑了起来:“的确很可爱。”是不是回到童年才会有这么不知轻重的笑颜?他伸手接了过去放在自己怀里。
在第模扣的影响下若耶终于被动地接受了属于自己的那只,唯一坚决不肯要的是女祭司,她皱着眉头,拼命想逃掉小猫:“我不要!我奶奶最讨厌猫了,它们拥有无法解读的思维,最好不要轻易靠近。”
“你看它多可爱!”姿落仍不放弃,努力兜售她手里的小东西,玄媚儿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第模扣出乎大家意料地提议:“那只也给我吧!”
“我自己留着!”姿落为对方惋惜,“这么可爱你还不要,先前我还担心不够分呢!我都恨不得全留给自己。”
若耶安排投降的骑士们将骑士的尸体掩埋,在烈日下他们挥汗如雨。死者的坟头上插着他们的法器,法器上系着的白幡在空中猎猎作响。
“那些招魂幡,”女祭司望着风中狂舞的白幡叹息,“它们会引导骑士们的灵魂留在异次元空间,希望能让他们早日复活。”
第模扣回头望了片刻:“如果我死了,千万别挂那些,看上去怪凄凉的。”
女祭司不禁愕然:“你想挂什么?”
第模扣诡异地一笑:“最好用一块雪白的丝绸,周围镶上鲜艳的红边,中间写上四个大字:奶油蛋糕!”
女祭司先是大笑起来,随后感觉不妥,这个玩笑太不吉利了,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越来越没个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