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宣喝下药,摸了摸脸颊一侧,好像有些肿了,原本就已牙痛,偏偏中午又和林星辰吃了一顿中辣的鱼,于是现在牙龈肿的越发厉害了。
从窗外传来阵阵熟悉的旋律,那是《ladysleep》,苏墨宣踱步到阳台朝楼下看去,原是一名年轻男子正在街边驻唱:“Will you breast-feed with be witching silence,Treat me like I was your only son,And love me like there was no morning?You unfaithful lover,Careless mother,Cheating angel,Cause you always leave me after sometime,Solustrously and disinfected,I'll be diving into you,When,eventually,will you stay forever?”(你会安静地哺乳吗?像对待你唯一的孩子那样对待我,爱我吧,就像没有明天一样,你这不忠的爱人,粗心的母亲,骗人的天使,因为你总是离开我一些时候,如此灿烂,我将与你一同投入彼此的世界,什么时候你才肯停留呢?)。
很多游客被这甜蜜温暖的歌声所吸引,驻足停留,围观者中不乏热恋的情侣,或牵手,或挽腰,或依偎。
大约半个月前,苏墨宣来到了M县,来到这里后他先是特意在这条古街租了一套房,然后又在古街的社区报名做了旅游服务志愿者,之所以这么做,全因为林星辰曾经告诉过他关于她的父亲与这条青石古街的童年记忆。
他笃定林星辰会再次来到这里,为了那一点点偶遇的概率,他选择了做志愿者为自己创造尽可能多的“意外重逢”机会,选择了租住这套可以观望到街巷上来往游人的房屋进行长期守望。至于工作,如今的他只不过是在一家总人数还不到十人的小小广告公司做一名普通文职人员而已。
付出这么多,他终于在今天等到了她,只是看上去她并不开心,似乎她洞穿了他的谎言。
“星辰,你觉得我骗了你,可是你知道这个谎言耗费了我多少心血吗?”
突然袭来一阵的牙龈抽痛直拉扯着头皮还有耳根的神经,也在同时打断了他的思绪与想念。
经过一个多小时在盘旋山路上的绕行,林星辰终于回到了公司,刚走到宿舍楼门口,便听到一个人在身后叫自己的名字。
她转过身,是他。
“请问,您是林星辰吗?”
她点点头。
“我就住在旁边那个院子。”
他指了指宿舍楼旁一个刚被开出一方小花园的二层小楼,又接着补充道:“也许你还没见过我。”
他与她之间隔着约20米远的距离,可清晰地看到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还有白色T恤胸前那块位置已被汗湿。
她知道他就住在那幢楼里,但是他不知道她就是林星辰也很正常,因为她比他与唐婉馨早一天来到了这里,而在这里,她与唐婉馨又没有住在一起,自然也就大大减少了她与他见面相识的机会。
只是今日为何他知道她叫林星辰呢?
夏旭为自己刚刚的猜对感到分外的开心,其实很简单的推理,一则这家公司本不大,办公室人员就更少,且员工多为本地人,住宿人员也就那么几个,二则林星辰的气质就摆在那里,一看就知道答案。
“我这几日一直在画这附近的景色,需要一些文字资料,但是网上查了许多,发现都是大同小异,不知你那里可有一些资料可以提供?”他继续说道。
她点点头,并庆幸于还好这个问题一个点头或摇头就可以解决。
“我要采一些桑叶,但不知哪里有,你能帮我吗。”,他绕了一大圈终于快达成目的了——单独在一起。
林星辰想摇头表示拒绝,但是他又说道:“我养了一些蚕,它们还等着食物呢,不知道它们饿两天会不会饿死呢?”
听到对方这么说,心软善良的她竟鬼使神差地违背了自己的原本心意,点头表示同意。
他放慢步伐,跟在她的身后走着。这分明是个娇小的女子,与唐婉馨那如夏日般的活泼娇媚不同,这是一个如秋天般娴静可爱的女子,她穿着一双小高跟在这不平的路上走着。
“对不起,刚刚没注意到你穿高跟,这路不好走,要不我们回去吧。”,他想找个话题聊,但也的确担心她脚扭了,他不想最后被她贴上“不体贴”与“直男”的标签。
她转过身摇摇头,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树林,又继续向前走。
那些桑树并不是很高,不一会儿二人就采摘了大半袋。
“林星辰,你家就是本地的吗?”夏旭问道。
林星辰摇了摇头,继续采摘着桑叶。
“那是哪里?南山?”
林星辰点点头,此刻要摘的那片桑叶有点高,于是她不得不屏住呼吸,踮起脚,伸直胳膊,用力一够,方才摘下一片。
这一幕被夏旭看在眼里,想起以前在网上聊的那些事,再与眼前这个娇娇小小的人儿联系在一起,觉得这女孩除了几分可爱,还有几分执着:“那棵桑叶还没摘,这棵交给我吧。”
林星辰将刚刚摘下的桑叶放入夏旭手提的塑料袋中,转到另一棵桑树下继续摘着,这下终于不用踮起脚尖了,于是摘的速度也快了一些。
“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也是南山人,不过那是十几年前了,那时候她应该才十一岁,我大约十三四岁,我认识她时,她在儿童福利院,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一直不说话,我还以为她是因为讨厌我所以不理我,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她是因为一场车祸,所以有了语言障碍。”
夏旭一边摘着桑叶一边说着,只是越说,摘的速度也越慢,仿佛整颗心真的陷入到了久远的过去。
林星辰听着听着,一只手停在了一片桑叶上,是的,曾经有那么一个小男孩出现在她的童年,那是她在福利院时最好的一个朋友,只是那个小男孩的名字不是“夏旭”,而是“顾晨旭”。
“可是后来,我和父母离开了南山,一同搬去了成都,起初一两年我们还有书信往来,可是随着我又出国,便彻底失去了联系。”夏旭继续说着。
一旁听着这一切的林星辰,看似平静,心里却已掀起阵阵惊涛骇浪,乃至于她此刻不敢再走到夏旭身边,他真的就是当年的那个“顾晨旭”吗?
她一片一片摘着桑叶,直到低处的桑叶都摘光了,直到手中已桑叶满满,他才再次走到夏旭身边,将那些桑叶装入袋中。
巧的是袋中桑叶也满了,看来该回去了,林星辰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现在突然感到可以平稳落地了,但又有一些落寞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