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依岚愣住了，正要问囡囡怎么回事，只见夏妈妈走过来，朝女儿歉意地笑笑：“岚岚，这事儿都怪我，我也就是那么一说，问囡囡以后爸爸妈妈买了新房子搬出去住了，她想要跟谁住。谁知道这孩子放在心里了，会想到去收拾东西呢。”
夏依岚抱着母亲的一条胳膊，轻声说道：“妈，我们不买房子了，也不搬出去另外住了，就住在这里，跟你作伴。我想过了，戴永江他爸妈现在这个样子，是他们自己闹出来的，所以为什么要分开我们母女去成全他们。我们就这样住着，戴永江爱回家就回家，不爱回家想跟他妈住也行。他们有钱就去买房子，没钱租房子，大不了到时候我出点钱。横竖另买房子也要花钱，既然是一样花钱，那为什么不用能让妈妈开心的办法呢？”
夏妈妈看着女儿，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你这小娘，一天一个花样的，你又想些什么东西，说出来听听。”
夏依岚也不瞒着，吃饭的时候，就将杜华青的主意跟夏妈妈说了。夏妈妈虽然觉得这个主意也不算完美，但是想到自己和戴母目前年纪也不算大，戴母这次住院纯属意外，这生病住院、养老送终的事情，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为了以后的事情，影响现在的日子，确实有点不划算，于是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夏依岚目前的打算。
夏妈妈的态度让夏依岚彻底放心了，她一边上班，一边收拾家里，也懒得去追问戴永江的行踪。以为他就算住在戴永清家里，那也是住不长久的。虽然他们兄弟的关系确实不错，但是各自成家就有了各自的家庭空间。再说了，范雅丽的性格，应该也不会接受戴永江长住的，毕竟，自己夫妻感情不好，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
所以虽然已经半个月了，戴永江依然没有消息，也没有来过一个电话。夏依岚却并不着急，反而觉得没有他的日子更加轻松自在了，家里的氛围也没有那么低沉了。还是夏妈妈不放心，催着女儿去电信公司看看。
“你担什么心啊？他能出什么事？”夏依岚不耐烦地说着，一边监督着囡囡吃杨梅，不让她把杨梅汁弄到衣服上。这个杨梅汁最是麻烦，弄到了衣服上愣是用什么都洗不掉，非要等到第二年才会自己褪去。可是囡囡正在长身体的时候，第二年这件衣服可能就不能穿了。所以为了充分利用衣服，夏依岚就不得不小心地托着纸巾，不让杨梅汁滴下来。
“就算不会出事，你也该去看看嘛。两夫妻过日子，吵架总是免不了的，可是一吵架就分开，不想着和好，那感情就越来越淡了，日子还怎么过啊？”夏妈妈不满地唠叨着。虽然这么些年来，无论自己怎么小心，在戴永江的心里还是比不过他的母亲，但她并没有什么不满，这血缘关系本来就远胜过其他的关系，妈妈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取代的。何况女儿结婚也这么些年了，孩子都五岁了，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这个家也不能说拆就拆啊。
“行了行了！”夏依岚见囡囡吃得一嘴的乌漆嘛黑，干脆将碗里最后一颗杨梅扔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拉着女儿去卫生间清洗，一边应着，“好了，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打电话给他行了吧？对了，他要是不接电话，那可不管我的事啊！”
夏妈妈没有办法，只好叹着气进了自己房间。
谁知道夏依岚的电话还没有打出去，就有电话进来了。夏依岚也不介意，接起来“喂”了一声，就听见对方说道：“我这里是城中派出所，请问你是戴永江的妻子吗？”
这个自我介绍险些没把夏依岚给吓懵了，她之所以放心戴永江在外面，也是知道他胆小怕事，不会去招惹是非的。可是没想到才离家半个多月，居然有派出所电话进来，什么情况？会不会搞错了？难道是诈骗电话？
因此她连忙说道：“是的，我是，请问戴永江怎么了？”
“是这样的，有点事情，需要他配合调查一下。这样吧，你有没有空，能不能过来一下？”对方的态度很冷静，而且不说事情，直接就让自己过去，显然不可能是诈骗。
因此夏依岚也顾不得多问了，忙答应说：“好的，好的，我马上过去。”
夏妈妈也听到动静了，见夏依岚说马上过去，她赶紧问道：“怎么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小戴的电话？这时间也不早了，你要去哪里啊？”
夏依岚不敢告诉妈妈是派出所的电话，只好撒谎说是戴永江的同事打电话来，说戴永江喝醉了，让她过去看看。夏妈妈不疑有他，还担心地表示，戴永江一定是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才会喝醉的，让夏依岚见了他，不要骂他。
“当着外人的面，得给男人留面子。”夏妈妈送女儿出门，不放心地说道，“他要是愿意回家了，你就带他回家来，要是不愿意回家，你给他送到他哥家里去。喝醉的人，不能一个人睡的，容易出事情。不管怎么说，他是囡囡的爸爸，该关心的时候还是要关心一下的。”
“好了妈，我知道了。”夏依岚把妈妈推进了房门，走进电梯里，这才垮下了脸。她实在是想不出戴永江怎么会进派出所的，更想不出自己到了那里，该怎么办？
夏依岚走到派出所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只见派出所的自动拉链门关着，旁边门卫室的门也关着。她又走了两步，是一人多高的围墙，围墙里面种着一圈的绿化树，已经高过了围墙顶，加上夏天枝叶茂密，所以从这里根本就看不清里面的情景。
夏依岚烦躁了起来，长这么大了，她真的是从来没有来过派出所。不管是做身份证也好，给囡囡上户口也罢，都是在统一办证中心办的，她都快忘记了，千岛市还有派出所这种地方。可是没想到，却在这样一个夜晚，被一个电话叫了过来。
怎么办？要不要去门卫室那边问一下？虽然夏依岚觉得那样真的好尴尬，但是也没有办法，总不见得自己就在围墙外徘徊一个晚上吧？想着，她正要离开，却听见绿化带那边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是一个女人愠怒地说道：“金咏茜，你听好了，我开门是做生意的，不是让人家来寻仇的。你今天给了监控，没错，戴家兄弟是倒了霉了，那以后呢？我是做生意啊，还是天天跟他们斗智斗勇啊？跟你说过别把人给逼急了，你怎么就不听的？虾子烤烤也会红，兔子急了也咬人。你别以为戴家兄弟俩老实，就蹬鼻子上脸的，你要真把他们逼急了，他们就是天天坐在我宾馆门口要钱，我这生意都没法做了，你知不知道啊？还是你以为派出所是你家开的，人家还会派两个警察来给你守门啊？”
金咏茜？戴家兄弟？夏依岚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难道说，这半个月来，他们兄弟俩是去找金咏茜的麻烦了？那跟她说话的女人……没错儿，就是金慧兰！夏依岚马上左右环顾了一下，发现没人。又见绿化树将围墙遮了个水泄不通，自己根本看不到对方的人影，想来对方也看不见自己，因此大着胆子靠近围墙，仔细聆听了起来。
另一个女人嘟哝的声音，应该就是金咏茜了：“可是不给监控，难道宾馆让他们砸了就白砸了？再说了，不给他们一点厉害看看，他们以后就更有可能要来了！姐，你怕什么，我刚才问过了，他们这样叫做寻衅滋事，是刑事罪，要坐牢的！”
“对，没错，要坐牢的。你盼着他们坐牢是不是？”金慧兰的语气愈加嫌弃，“金咏茜，你怎么跟你妈一样没脑子啊？戴家兄弟坐牢你有什么好处啊？不要说他们还是你同一个爸的哥哥，你就算为了自己以后考虑，你也不能把他们送进监狱你懂不懂啊？！”
“为什么啊？”金咏茜不服气的声音。
“为什么？那我问你，你说的这个寻衅滋事罪能判几年？三年？还是五年？现在他们还有工作，还有家庭，还有一个牵挂，有些事情还不敢做得太过分了。今天去砸宾馆，也不过砸了电脑和柜台，没有砸招牌，更没有伤人。你要是把他们送去坐牢了，好了，家庭还有没有不知道，工作肯定是没了，出来以后有了案底，也不好找了。本来他们是穿鞋的，你硬生生把他们逼成了光脚的，你这是自己找死知不知道？现在他们有牵挂，所以今天过去也就是个小打小闹，你就当他们发泄一下火气就好了。毕竟，你们母女将他们家底都掏空了，换了谁都得急不是？你倒好，报警了，报警就报警吧，还要把他们送进监狱去，这下好了，等他们从监狱出来，无牵无挂了，你就不怕他们把你和你妈都给杀了？别跟我说杀了你们他们也活不了，他们没了牵挂还在乎活不活的？”
金咏茜似乎有些被说动了，却还嘴硬：“算了吧慧兰姐，你还真是看得起他们，就他们哥俩那性格，杀鸡都不敢，还敢杀人了？”
“那你要不要试试？”金慧兰嗤之以鼻的声音，“不敢杀鸡敢杀人的多着呢，鸡杀不了也就是少个菜，人杀不了会被欺负死的，你听不懂啊？！”
金咏茜估计心虚了，围墙内一时没了声音。夏依岚有点明白了，应该是戴永江离家以后，和戴永清说起最近的事情，越说越气，这兄弟俩心有不甘，前去讨账。从来相骂没好话，何况金咏茜金慧兰也都不是善茬，说不好砸了店也就不奇怪了。
从上次去过宾馆以后，夏依岚就感觉，这个金咏茜性格霸道而且张扬，不知道是不是身世给她带来的阴影，总之她对戴家是绝无好感的。这个金慧兰虽然说话理智，却更不好对付。听范雅丽说起，连戴父都被她讥讽过不是一次二次了，戴家兄弟那就更不在她眼里了。
她也不知道戴家兄弟俩是哪根筋抽牢了，居然这样跑过去招惹她们。金咏茜说的没错，这确实是寻衅滋事了，如果砸得严重的话，入刑也是有可能的。那么一旦入刑，戴永江的工作肯定得丢了，那自己家怎么办？
夏依岚紧张了起来，她有瞬间的冲动，想冲进去恳求金慧兰，请她帮帮忙，千万不要把戴永江送进监狱里去。她听得出，金慧兰的话语中还有些忌惮，不像金咏茜那样就图着解气。而且她也显然比金咏茜明白事理，知道这件事情戴母既然已经退缩了，戴家兄弟再有不甘，明着也没法来了，退一步对大家都有好处。
对了，她们刚才还说到什么了？监控，是不是监控里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戴家兄弟就是寻衅滋事呢？那么这个监控在哪里？能不能销毁了，请谁帮忙去销毁呢？
夏依岚心乱如麻，只觉得胸口一抽一抽的，慌乱得不行。脑海里一会儿是戴永江隔着铁窗哭丧着的脸，一会儿是囡囡哭得声嘶力竭的样子，一会儿是旁人的指指点点。她想跳起来把这一切都抹去，却只觉得两条腿跟生了根似的，半分都动弹不得。
终于，金咏茜又说话了：“姐，我知道你的意思，冤家宜解不宜结。可是我们这个冤家，从我妈怀上我的时候就已经结下了，你就不想想那个老太婆当初是怎么使阴招整我妈的？到底是我们恨她的多，还是她恨我们的多，姐你这么聪明一个人，你看不清楚吗？我还就是怀疑我几次退婚，是不是她在背地里嚼舌根了。正好，这一次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出一口气怎么了？也让她看看，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你当是演电视剧呢？还恨来恨去的？能当饭吃啊，还是能当钱花，有意思吗？”金慧兰不屑的语气，“我就这么跟你说吧，这天底下，就没有比你妈更蠢的人了，以前的不说，这次的事情也是你妈惹出来的。你就说你妈，偷偷拿了老头子的钱也就算了，还跑去要什么离婚不离婚的。都多大年纪了，你妈让戴老头离婚了，是她要跟戴老头结婚吗？你妈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看成老年痴呆啦？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要了来干嘛？是这些年我们把你家照顾得太好了，让她闲得发慌要给人家白做保姆去啊？依着我，钱拿到手就悄没声息地继续过日子，多好，非要瞎折腾。还忍气吞声，要说忍气吞声，人家那才叫忍气吞声呢。知道钱被你们母女俩拿了，都一声不吭，儿子面前也不露一丝口风。你自己说说看，要不是这一次你妈过去闹，把戴家那老太婆闹骨折了，戴家兄弟会知道这笔钱的下落吗？他们要是不知道，还能闹出这些事情来吗？你们倒好，老头子帮着你们把事情压下去了，你还得意了，还想把戴家兄弟送进监狱里去？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你前脚把戴家兄弟送进了监狱，后脚那老太婆就能起诉让你们母女俩还钱。你可别小看戴家那两个儿媳妇，范雅丽不说，那小儿媳妇你也见过，人家拿出来的那证据，请到的那律师，还有咱们不知道的那些人脉关系，你要跟她唱对台戏去试一试吗？两败俱伤这种事情很好玩吗？”
金咏茜没有回答，金慧兰歇了歇，继续说道：“再说了，就算你妈把人家夫妻拆散了，她想要嫁到戴家去，了了这么多年的心愿，那你呢？对了，你是没事，你本来就应该是姓戴的，那你哥呢？再往后说，你妈死了以后，是跟戴老头合葬呢？还是葬回金家的祖坟来啊？跟戴老头合葬，人家儿子答应吗？葬回金家祖坟，我们还嫌膈应呢，你哥脸面还要不要了？我就不明白了，你妈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这些事情还想不明白？拿了钱就好了，七老八十的，别跟着电视里学什么爱来爱去的，咱们金家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围墙内又是一阵沉默，许久，金咏茜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就不给监控了？可是我已经跟警察说了啊，咱们前台有监控，谁动手的都一清二楚，现在要把话收回来，人家警察能相信吗？这要是不相信，是不是算妨碍公务啊？”
“切，你还知道妨碍公务了？”金慧兰没好气道，“我已经打电话给阿成了，让他把监控都删了。警察问起来，就说大厅的监控坏掉了，你不管这事儿，所以不知道。我们正要打电话给厂家来保修，这不是正好发生这件事了嘛。”
金慧兰这几句话一说，顿时让夏依岚安心不少。至少，她不想赶尽杀绝，那么戴永江那边就还有回旋的余地。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尴尬不尴尬了，赶紧来到了门卫室，陪着笑脸说明了情况，走进了派出所大厅。
大厅内只有范雅丽一个人，看见夏依岚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马上跑过来拉住她的手，话还没有说眼泪先下来了：“岚岚，你来了？警察跟你说事情了吗？”
夏依岚虽然在围墙外听了个七七八八的，但是有些细节以及起因，还是一概不知，因此忙安慰着范雅丽，一边问她：“雅丽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戴永江离家这些日子，是不是一直住在你家啊？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啊？”
范雅丽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警察过来了，对夏依岚说：“你是戴永江的妻子？我们有些事情要了解一下，请你配合可以吗？”
“可以可以。”夏依岚忙点点头，又朝范雅丽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慌了神，然后自己先跟着警察进了一个房间。
“整件事情你都知道了吗？”坐下以后，警察第一句话先问道。
虽然夏依岚从来没有跟警察打过交道，但是最近因为咨询诉讼的事情，和申思燕接触了不少次，也跟律师打过交道，所以稍微了解了一些公检法的办案规则。知道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些都只能算是道听途说，官方说法还是要以警方的告知为准，因此连忙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您能先给简单介绍一下吗？”
警察看着夏依岚，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夏依岚想了想，就目前这个状况，在家丑不可外扬和得到警察的信任之间，显然还是后者比较重要。因此她解释道：“是这样，半个月前我们夫妻吵架了，他这个人就是小孩子脾气，一生气就闹离家出走，结果一走半个月，住在他哥哥家里，连个电话都不往家里打。你说他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能知道呢？”
警察打量着夏依岚，似乎在掂量她的话里面有多少可信度，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那你知道不知道咏兰宾馆啊？”
咏兰宾馆？当然知道啦，自己和范雅丽还跟律师一起去过呢。可是在警察面前，她应该说知道，还是说不知道呢？听金慧兰刚才的话语，她并不想让警察知道诉讼的事情，不过根据戴家兄弟的秉性，肯定会说出大闹宾馆的缘由。所以仅仅思索了片刻，夏依岚就决定承认。就戴永江那胆小如鼠的性格，说出缘由的时候，不带上自己都难，那么自己隐瞒的话，岂不是自讨没趣吗？因此她肯定地点点头：“知道！”
警察倒有些意外，追问了一句：“知道啊？是知道有这么一家宾馆，还是里面的一些内情也知道呢？”
“了解一些内情，不过不是很多。”夏依岚斟酌着说道，“而且……有些是听我婆婆和家里的一些亲戚说起的，真假就不是很清楚了。”
“把你知道的都说说看，真假我们会分辨的。”警察果然没有情面。
“是这样的。”夏依岚大约理了一下思路，从戴母骨折说起，一直说到金咏茜的身份，以及自己和律师去咏兰宾馆就戴家财产去跟金咏茜交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然后看着警察问道，“那您现在能不能告诉我，戴永江到底是怎么了？”
警察看着她，想了想，轻描淡写地说道：“也没有什么，就是他们哥俩跑去咏兰宾馆，把人家宾馆给砸了。现在宾馆老板娘报警，我们也不能不管对不对？”
“是是是。”夏依岚连声应着，想到在围墙那边听到的对话，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她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说道，“警察同志，我老公他们去砸店，这件事肯定是不对的，这个我可以接受。可是他们为什么去砸店，你们总会考虑一下吧？不管什么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如果起因错了，那么导致错误的结果，总不能把责任都推在一方的身上吧？”
“这些话也许你跟律师去说更妥当一些，我们这里就事论事，只处理关于你老公在咏兰宾馆寻衅滋事的事情，其他事情，我们不好处理。”警察站起了身来，“通知你们家属过来，第一就是核对一下情况，第二嘛……他可能要在这里留几天，你看看是不是给他送点日用品啥的过来。对了，你老公有单位的吧？先帮他请个假，到时候案子查清楚了再说。”
这句话让夏依岚一下子又懵了，这是什么情况？留在派出所不能回家了？这算不算拘留呢？这要是拘留了，工作完蛋了不是吗？夏依岚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她竭力压制着自己，不让眼泪落下来。然后跟着警察走出房间，一眼看见范雅丽还站在大厅，赶紧过去，一把抓住她说道：“雅丽姐，你跟我来，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范雅丽也是压了一肚子的话没地方说去，因此跟着夏依岚走出大厅，找了一个寂静的地方，就着急地问：“警察跟你说什么了？”
“说他们今晚不能回家了。”夏依岚努力整理着乱麻一般的思绪，问道，“雅丽姐，你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才警察只是告诉我，他们哥俩把咏兰宾馆给砸了。砸的怎么样啊？有没有伤人？损失大不大？对了，他们是空手去的，还是带了工具去的？”
“他们没带工具，开始是去那里要钱的。”范雅丽说着，抓着夏依岚的胳膊急切地问道，“不能回家是什么意思？是不是金家兄妹非要把他们兄弟俩置于死地啊？”说着，泪水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他们是怎么想到要去宾馆那边闹的啊？”夏依岚又气又急，“不是早就跟他们说了吗？这件事他妈不出面，咱们是没有资格出面说事儿的，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范雅丽擦去了眼泪，小心地看了夏依岚一眼，问道：“岚岚，那我能不能问一下啊，你跟阿江两个为什么吵架啊？”
为什么？夏依岚有些好笑，难不成戴永江在他家住了这么多日子，她还能不知道？问这个话，无非是想套出自己的态度。如今戴母被戴父压的死死的，自己的钱都不敢要回来，眼看以后的养老，就是两家人的任务了，所以这个时候自己夫妻吵架，范雅丽心存顾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正常的是，她居然能忍着这么多天没给自己打电话。
“为什么吵架？”因此夏依岚就有点愤愤不平了。就算吵架是为了房子署名的事情，但这跟他们砸店有关系吗？如果那个咏兰宾馆不是用了戴父的钱，戴家兄弟犯得着去找她们的麻烦吗？因此她觉得范雅丽也有点拎不清，怎么戴永江有点事情就非得往她身上找原因啊。因此她没好气地表示，“还不是为了他妈？他妈不肯出面去把钱要回来，他就要我妈把房子给他，你说，这是什么逻辑？为什么他妈受的委屈，要我妈来买单？”
“你们不是……”范雅丽愣了一下，戴永江跟她说起吵架的原因，是夏妈妈出尔反尔，不把房子给他了。夏依岚还火上浇油，要他们自己另外去买房子，所以范雅丽想要趁这个机会劝夏依岚打消另买房子的想法。没想到夏依岚的说法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一时接不了话，因此勉强笑道，“你说的为了他妈，是指咱妈不肯打官司的事情吧？怎么说呢，咱妈怕咱爸，那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情了。别说打官司这样大的事情，以前就连家里添件东西，都是他爸说了算的，根本就轮不到他妈做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