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虎威对尹龙说了那番话后,尹龙正色道:“好,申将军以大局为重,念在熔阳友军初犯,同时并未造成重大损失,便对犯事者从轻处罚。罚其三十军棍,并将所有未烬柴禾如数归还,已烬柴禾登记造册,来年由私燃柴禾者三倍伐来,以做公用。”
申将军赶紧作礼道:“多谢军师!”
尹龙取来册子,逐一宣布受罚者。待宣布完后,徐将军的军中那些受罚者面面相觑,有些人窃窃私语,有些人愤愤不平,有些人则暗自庆幸。
那徐将军细思:“这受罚者中明明有些人不该罚,而有些该罚者却未在名单中,这尹龙简直徒有虚名,如此赏罚不分如何治得好军?”但要向尹龙报出该罚之人显然是不得军心的事,出卖自己士兵如何干得?再一想:“明明是我暗示兄弟们所为,可如今受罚者中竟没有我,手下兄弟们怎么看我,以后还如何统领他们?”
想罢,咣当一声往尹龙前面站定,抱拳道:“军师,此次抱薪事件于我有治军不严之罪,请军师连我一起罚!”
尹龙看了看他,点了点头,微笑道:“徐将军果然有担当,不过……”一句“不过”,让徐将军有些意料之外。
尹龙接着说道:“本军师从来赏罚分明,将军与此事并无关系,不仅不罚,还得奖赏你大公无私,提供部分名单之功。”不等徐将军惊讶,也不等徐将军露出羞愧表情,他接着对那些施罚者吼一声:“来啊!将闹事者军法处置!”
行刑者拖上十一人,使其爬在长凳上,这些行刑者本就是天王城士兵,早已积怨在心,不由分说,啪啪啪硬是结结实实拍了三十大板,打得那十一人皮开肉绽,叫苦连天。早时宣布名单时这十一人就有愤愤不平之意,如今又听尹龙说自己的将军提供了自己的名字,心中更是恨得牙痒痒,三十大板打了后,胸中愤怒差点忍不住爆发。
刑完后,尹龙简单训了几句便准备各自归位。这时,一骑飞马来报:“军师!火圣的军队已打至平沙城,正在攻击帝龙影的黎盗军,帝龙影主力正从军帝城驰援平沙城!”
“战况如何?”尹龙问道。
“进攻平沙城的是火圣的先遣部队,目的是打开天王城通往熔阳和白羌的通道,巩固北方基地。现在来看,平沙城主要是黎盗和匠王领导的军队,估计要败下来了。”
“火圣先遣部队有多少人?”
“大概有三万人。”
“帝龙影援军离平沙城多远?多少人?”
“三百里。五十万人。”
“火圣主力离平沙城多远?”
“三百里。五十万人。”
在场的士兵们一片哗然,惊恐万分。
尹龙沉思一会儿,显然,都是朝着天王城来的。他决定马上召集各军将领商议。并派人马上将情况汇报天伯将军。
紧急商议后,决定:飞马熔阳国和白羌国,飞鸽传书远在西边两千里苍狼谷那不知所踪的大成朝廷,请求救援,即使机会渺茫,也不能放过一丝希望。所有天王城中士兵百姓,拿起一切可用的武器,按计划各就各位,准备决一死战!
这平沙城就在天王城西南面三十里外。战争之火即将燃烧天王城,并且,这将是前所未有最猛烈的一次。全城士兵百姓早知这一天迟早会来,但不想来得这么快,许多人已被吓破了胆。如今遍地狼烟,飞马探子探信极难,因此消息总是不怎么灵通。
有人提议应主动出击平沙城,或可趁乱夺取平沙城。借平沙城暂时抵挡两军,争取援军时间。尹龙坚决否定,天王城守军本就不多,再分兵攻击平沙城,胜负未知不说,伤亡必有不少,还不如集中兵力坚守天王城,等待熔阳、白羌、大成援军。即使城破,还有力量保存,日后尚有复兴可能。
哪知求援的飞马刚出,探子又来报:散落境内的火圣残部突然猛攻熔阳,熔阳军顾不得天王城,朝北退去了。白羌国则在此时发生内乱。黄石关已落入火圣残部手中。
议事厅中气氛紧张异常。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个大家都不愿接受的事实:天王城真真正正成了一座孤城。
为今之计,唯有死守天王城。
众将离去后,厅内独余尹龙和天伯二人。二人沉默良久后,天伯先开口了,“军师可有良策御敌?”
尹龙仰起头看了看屋顶,“将军,属下实无良策!”
天伯吃了一惊,在他看来,尹龙总有办法,但今日见他如此颓丧,心知这天王城怕是真的要保不住了,不禁叹了口气。
尹龙问道:“将军何故叹气?”
“自熔阳以来,天王城从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先是你,后是我,大小战争不下百次,虽有数次易手,但天王城不至毁灭不复,如今,天王城孤立无援,怕是要在我手里失去了。”
“将军万不可先言,天王城军民一心,兼有天工门机关之术护卫,必要坚守至援军到来。”尹龙说完此话,心中着实没有底气,只是强示自己希望还有。
天伯说道:“援军?还有援军吗?即使大成朝廷还在苍狼谷,并派出援军,只怕援军到来之时,天王城已白骨成山了。”说罢忽然悲戚起来。忽又说道:“还好,熔阳支援的一万军队或可帮助我等抵挡一阵。”
尹龙突然皱皱眉,似乎极其困苦。
天伯问:“军师怎么了?”
尹龙这才将这段时日以来所做目的说了出来,“将军有所不知,这熔阳一万支援军多半是往年与我天王城大战的士兵,就连那五个将军,我记得很清,他们是曾经攻击天王城最最不要命的将领,尤其是那位申虎威。从进入天王城的那一刻,我无时不刻在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一万军中有小部分人必定是天王城最危险的存在。他们必定会在天王城危急之时夺取天王城或出卖天王城。”
“那为何这连日来,你却对熔阳军纵容如此?”
尹龙突然轻声对天伯说道:“将军,事到如今,属下便不瞒你了!我在找寻一个……!”说着手比划着消灭的意思,然后伸出五个手指头。
天伯忽然明白,也轻声道:“哦……你是要使欲擒故纵之计,先纵容熔阳军,让他们妄自尊大,无法无天,然后等待犯下杀头之罪?”
尹龙微微点点头,又轻声说道:“但那申虎威看似粗鲁傲慢,却异常谨慎。今日,我故意错罚熔阳士兵,已见他们人人咬牙切齿,又值强敌将临,天王城孤立无援,这几人必会投敌。不过,此时正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天伯问是何计。
尹龙附到天伯耳边,忽然,门外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声响,尹龙和天伯立刻意识到有人在偷听。二人互看一眼,尹龙略一沉思,心中计策立时改变,于是,反将声音放大些说道:“将军,西侧断崖处距离瀑布南面四里处目前有一道机关门尚在修理,那门下有条小径可沿着悬崖绝壁直通往平沙城北。……熔阳……名单……”说到此处故意又将声音压低,连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一久,天伯故意用正常声音对尹龙说道:“军师,此事可要保密,万不可泄露,事关天王城存亡。你便依照计划去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