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从小就不喜欢猫，倒不是因为民间传说的狗是忠臣猫是奸臣的偏见。
我的童年是在太姥姥家度过的。
太姥姥拉着我的手去左邻右舍串门，那些盘腿坐在热炕上的白发老太太们的身旁都卧着一只猫，猫打着呼噜，睡的死沉死沉的。
常听一些长辈们骂自家的孩子是懒鬼，一天，我问太姥姥：“大白天，那些猫‘呼呼’睡大觉，怎么就没人骂它们是懒猫呢？”
太姥姥笑眯眯地对我说：“猫在夜里满村子的跑，忙着逮老鼠，可勤快哩。”
然我仍不喜欢猫，喜欢狗，狗能看家护院，太姥姥领着我出门时，院门从不上锁，家里的大黄狗守护着门哩。
我和小伙伴们在田野里玩捉迷藏，大黄狗跟着我们跑来跑去，我们玩得可开心啦！
儿子从小就爱猫。
那年，儿子七、八岁吧，他从同学家抱回一只雪白雪白的小白猫。
小白猫很淘气，抓床单，抓沙发，抓门帘，把墙壁抓得一道一道的。
它不是蹦到茶几上把茶杯掀翻，就是跳到床头柜上将台灯撞倒，要么把写字台上的书、报用爪子撕个七零八碎，它简直就是个小土匪。
得管教管教它，我用绳子拴住了它。
这小家伙脾气很大，一边拼命地挣扎，一边扯着嗓子不停地吼叫，搅得人心烦意乱！
特别是在夜里，吵得我们都无法入睡。
我心想，可能是小白猫不习惯，拴上几天就好了，可过了几天，它的脾气反而更大了，更暴躁了，甚至表现出士可杀而不可辱的气节，它绝食了，不吃不喝了。
呀呀！这可怎么办？
无奈，我只好解开绳子放了它。
放了它后，我两眼盯着它，甚至在它屁股后面跟着它，它真是个鬼机灵，你跟着它，它不闹，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从容悠闲地从这个屋走到那个屋，又从那个屋走到这个屋，仿佛闲情逸致地游西湖；可你只要不尾随它，它的那个疯劲就又上来了，又大闹天宫了，又反了天了！
唉，拴住它不行，放开它更不行，弄得我是干气没办法。
我弟弟开车来晋江办事，抽空来我家看我们。
我父母家住在矿区，我父母住平房，独门独院。
我想让我弟弟把小白猫带回去，可我磨破了嘴皮一个劲地跟儿子商量，儿子硬是一声不吭，眼里含着泪花。
我见软的不行便来硬的，我生气地说：“你不让送人，猫再折腾，我一脚把它踢出门。”
可我来硬的也不行，儿子还是一声不吭，眼泪“哗哗”地滚落了下来。
我束手无策了，只能是请“穆桂英挂帅”，我去了厨房找正在做饭的我爱人求助。
我爱人还真会做“群众的政治思想工作”，她和风细雨地对儿子说：“这个小白猫实在是太淘气了，咱家住楼房又是四层，这么淘气的猫不适应关在家里养。你奶奶家住平房，又有那么一大串院子，让你奶奶养上，猫能在院里院外撒开腿的欢跑。你放了假，回奶奶家，也能抱上你的小白猫玩。猫跟人一样，什么性格的猫都有。你实在喜欢猫，以后再抱一只脾气温顺的猫来养。”
儿子听了，点了点头。
我把小白猫喂得饱饱的，又让它喝足了水，这才把它装进一个大纸箱里，用绳子绑紧了纸箱。
我又怕长途路上把小白猫憋坏，我又在纸箱上扎了几个小孔，好透气。
我弟弟将小白猫带回老家了。
几个月后，我回老家看望父母。
回去后，我没见小白猫，便问母亲。
母亲说送给你房姨了。
我急了，问：“为啥送人？”
母亲无奈地说：“你怎么就忘了咱家还养着一条大狼狗？”
我恍然大悟，是啊，俗话说猫狗是仇人。
母亲说：“咱家那条大狼狗一见刚抱回来的小白猫就想扑着咬，吓得小白猫都不敢吃不敢喝，只能把它送了人。”
房姨是我家的老邻居。
我赶紧去房姨家看小白猫，房姨非常抱歉地对我说：“小白猫跑丢了。”
我心想坏了！
儿子一直惦记着他的小白猫，我回到晋江后，儿子问我小白猫的情况，我该怎么跟儿子交待啊！
何况，我临回老家前，儿子还特意给他的小白猫买了两袋猫粮，让我带回去喂他的小白猫。
果然，我回到晋江后，一进门，儿子便迫不及待地问他的小白猫怎么样？
我怎么能跟儿子说谎呢？
我如实地把情况告诉了儿子。
我原以为儿子听了后定跟我大闹一场，不料，儿子既没跟我吵，也没跟我闹，只是两眼发呆，纹丝不动地僵在地上，满脸都是非常痛苦的表情！
哭，是一种悲痛的宣泄。
但当一个人痛苦到极致时，想哭都哭不出来，这种极度的压抑，比放声痛哭更加痛苦！
我生怕这种悲痛的压抑会伤了儿子的身体，我赶紧给儿子说宽慰的话，可无济于事。
儿子一直痛苦地缓不过神来，他紧紧地咬着牙，眼里闪着悲伤的泪花，两只小拳头攥得死死地，像两个铁蛋。
我急得简直是火烧火燎！
幸好，这时我爱人回来了，她见儿子一脸的痛苦，便着急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儿子咬着牙，一声不吭。
我把我爱人拉到另一间屋，如实地告诉了她情况。
我爱人埋怨地说：“儿子就要期末考试了，现在正加紧复习功课，你就不能策略一些，过一段时期再如实告诉他。”
我一听，就是啊，我怎么这么死脑筋呢？遇事分不清个轻重缓急呢？
在必要的时候，善意的谎言也是一种宽心的良药。
可水已经泼了出去，覆水难收，我后悔也来不及了，唉！小白猫，你究竟跑哪去了？
你的小主人牵肠挂肚地想念着你，我们也很思念、惦记着你啊！
但愿跑丢的你能遇上个好人家，把你收养起来，我们祝愿你幸福、快乐！
二
几年后，儿子上了高中。
我下班回家后，一股刺鼻的臭味便扑了过来，只见我爱人在沙发上坐着，脸上挂满了无可奈何的神色，我问：“家里怎么这么臭？”
儿子笑嘻嘻地对我说：“老爸，你要怕臭，你就辛苦辛苦。”
我问：“ 辛苦啥？”
他说：“我就等你回来呢，帮我给猫咪咪洗澡呢。”
他拉着我进了他的卧室，只见在一个纸箱里蜷缩着一只瘦骨伶仃的脏兮兮的小黄猫。
我不高兴地问：“谁给你的？”
他说：“老爸，如今可是市场经济啊。”
我生气地说：“你买的？你怎么买这么一只又脏、又臭、又瘦的猫？”
他说：“猫贩子挑着两大筐小猫，只有这只小黄猫两眼一直盯着我，一直在朝我不停地叫，缘分啊！”
儿子把小黄猫抱了出来，猫下身沾着一片凝固了的屎。
儿子说：“瞧，这么一大片屎粘在身上多难受，多可怜！老爸，快，帮我给小猫咪洗洗澡。”
我一肚子不高兴，可我还是去卫生间拿来了洗衣服盆，我问儿子：“是用凉水洗还是用热水洗？”
儿子说：“凉水也不行，热水也不行，得用温水洗。”
我故意嘲笑地说：“哟！可真细心啊。”
他认真地说：“光有细心还不行，最重要、最关键的是要有爱心。既养了宠物，就一定要有一种高度的责任心。”
我说：“行了行了，别给我讲大道理了，我给你抱住猫，你自己倒水吧。”
儿子先是往洗衣盆里倒了些凉水，然后，一手拿着暖水瓶往洗衣盆里慢慢地倒着开水，一手在洗衣盆的水里试着水的温度。
水温调好后，我将小黄猫慢慢地放进洗衣盆里。
据说猫怕水。
可能小黄猫从来没洗过澡，我把它的下半身放进水里后，它吓得直叫唤。
我用双手紧紧地夹着它的中腰。
儿子一边给它洗，一边哄道：“小乖乖，别怕，别怕，讲卫生，洗洗澡。”
小黄猫渐渐地安稳了下来。
儿子给它洗干净后，用毛巾细细地给它擦干净，然后，又用吹风机将小黄猫身上的毛一层一层地吹干。
我感触地说：“儿子啊，你脱下的臭袜子，你都懒得洗，都是我和你妈给你洗，可你对你的猫那可真是关怀的无微不至啊。”
儿子笑着说：“彼此彼此，小黄猫是我的猫；我是你们的‘猫’，咱们层层关爱吧。”
我爱人一直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我爱人也很喜欢小动物，可我家住高层楼房，圈养的猫都在家里拉屎撒尿，特别是在寒风呼啸的冬季，家里不能开窗，空气不好，我爱人有慢性鼻炎，猫身上脱落的那些细碎的毛屑飞着，对人的呼吸影响健康，因此，我爱人不愿在家里养猫养狗。
可儿子把猫抱回来了，她也无可奈何。
儿子将洗了澡的小黄猫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亲了又亲，然后，他抱着猫走到他妈跟前，对他妈说：“老妈，抱抱小咪咪。”
我爱人不愿给儿子难堪，勉强地抱住了猫，小黄猫认生，一个劲地在我爱人的怀里挣扎着。
儿子对小黄猫说：“乖乖，听话，听话，让奶奶抱抱，让奶奶抱抱。”
我爱人本来不太高兴，一听说“让奶奶抱抱”，她不由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儿子从超市买了猫粮，小黄猫吃的挺欢、挺香，可就是一直拉稀。
我问儿子你是不是买了只病猫？
儿子说也可能是喂得多了，给它减减饭量。
减了饭量后，小黄猫还是拉稀。
儿子跑到宠物医院给它开了些药，喂了小黄猫后，仍不见效。
后来，小黄猫不仅拉稀，还时不时地从屁眼里往外流稀汤汤，走到哪流到哪，弄得家里臭熏熏的，但我们谁也没有一丝抱怨，而是更加精心地照料着小黄猫，不断地用盐水给小黄猫清洗着肛门。
小黄猫很乖，很可爱，就是夹不住屎尿，走到哪，将屎尿拉到哪，弄得家里到处是它的屎尿，逼得我不得不把它关进了阳台。
小黄猫很想和人在一块，把它关进阳台后，它不停地叫，叫声很凄凉、很悲哀！我和儿子只要在家，我们都会常去阳台抱抱它。
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里，我们只要把它抱在怀里，它便紧紧地依偎着我们睡着了，可是当我们把它轻轻地放在它的纸箱的窝里，刚一放下，它马上就醒了，它两眼泪汪汪地望着我们，又一声一声地叫了起来，叫得很凄凉、很悲哀，我们的心都被它的叫声给叫碎了。
一天，我正在上班，儿子给我打来电话，他只叫了我一声爸，便不再说话了，我连着追问了几声，怎么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
半晌，他才伤心、哽咽地说小黄猫死了！
我听了后，撕心裂肺！
心痛地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小黄猫出生也就是一、两个月吧，生命怎么这么脆弱、这么短暂？
它那凄凉、悲哀的叫声依然在我心头回响，它那悲哀、凄凉的叫声就仿佛像一根根钢针，猛扎着我的心！
我放下电话后，骑车便往家赶，一路上，我的眼里饱含着泪花。
回家后，我见儿子悲痛地守着逝去的小黄猫，我望着小黄猫，泪眼汪汪。
我找了块新毛巾将小黄猫包了起来，然后将它轻轻地放进了一个纸箱里，又用绳子把纸箱捆好，我们把小黄猫安葬在了一个向阳坡上。
小黄猫走了，我们的心里感到空落落的，尽管小黄猫被我们才养了两个多月，但在它身上却倾注了我们对它的深厚感情！
死亡是一个哲学命题，死亡究竟是一种对生命的扼杀呢？
还是一种灵魂的超脱？
对我印象最深的一个墓志铭是：在西方，一对新婚夫妇生了个女儿，小女儿还未满月便夭折了！
这对夫妇悲痛万分！
将他们心爱的小女儿安葬在了一个陵园，立了一块墓碑，墓碑上刻着：“这个世界不好玩，我回去了”。
噢，回去了。
人一出生，就踏上了生命返“乡”的路。
小黄猫回去了，小黄猫啊！
在你回去的路上，愿你一路走好！
三
又过了三年。
儿子考入大学，即将入学。
一天，我回到家后，见儿子坐在沙发上朝我笑，虽笑却没出声，但笑的模样怪怪的，我感到不对劲，便问他笑什么？
我刚说完，就见从沙发后面跑出一只小黄猫来，我又气、又恼、又无奈。
我本来就不喜欢猫，儿子抱养过两只猫，一个跑丢了；一个夭折了，给我的心里留下的都是伤心和痛苦！
如今，儿子又抱回只猫来，我没好气地甩着凉腔说：“好，好。”
我刚说完，又见从沙发后面探出一只小白猫的头来，它两眼怯怯地望着我。
我惊讶地喊道：“怎么，抱回两只猫来？”
儿子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我有气无力、无可奈何地说：“好，好，好。”
儿子笑得更灿烂了。
我爱人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哭笑不得。
我生气地对我爱人说：“你怎么不管？你怎么能让他抱回来？”
我爱人不软不硬地给了我一句：“你现在让他再抱回去也不晚。”
儿子生怕我俩吵起来，赶紧说：“打住，打住。现在，和平是世界的主题。”
我朝儿子发了火，说：“你一下子就抱回来两只猫，你是不是想开动物园？”
儿子笑嘻嘻地说：“老爸，这你就外行了。
这两只猫是我的同学凯子他奶奶给的，奶奶说养两只猫比养一只猫好养。”
我怒气不减，说：“过几天，你就要去北京上学了，你走了，这猫让谁养？”
儿子说：“老爸，动物是人类的一种情感资源，你别把养猫当成是一种负担，养猫是人生的一种精神乐趣。养上几天，你就是想送人，你都像是在割你的心头肉，舍不得哩。你瞧，这两只小猫多亲，多可爱，同胞胎，一个公的，一个母的。”
我心想，这两只猫是不养也得养了，我朝儿子挖苦地说：“好好好，明天我下班回来时，专程去宠物商店给你的咪咪买回一袋猫粮来。”
儿子明明知道我这是在说反话，可他反话正听，顺水推舟，说：“太好了，太好了，我代表小白猫、小黄猫衷心地谢谢您。”
我真是又气又可笑。
第二天，我在我办公室，儿子给我打来电话说：“老爸，回来时，千万记得给咪咪买猫粮啊。”
我说：“你的智商还不至于如此低下吧？你怎么能把我的讽刺话当圣旨听呢？”
儿子笑着说：“军中无戏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听了，无奈地说：“知道了。”
我下班后，去宠物商店买了两袋猫粮。
那两个猫究竟是什么品种？
连一向喜欢猫的我儿子也说不上来，反正不是狸猫，也不是波斯猫，这两只猫的毛又长又细又软，算长毛猫吧。
这两只猫的确招人喜欢，小白猫雪白雪白的，像个白雪公主，它举止文雅，神态羞答答的，我们叫它白格格。
小黄猫浑身的底色都是黄的，身上间接有一道一道的棕色的花纹，脖子下的一团长毛似一团洁白的雪，它长得虎头虎脑的，我爱人给它起了个名叫狗狗，有时，我爱人也叫它狗子头。
一次，我儿子的同学凯子问他给那两个小咪咪起了个什么名，我儿子说白咪咪叫白格格。
凯子听了很高兴。
我儿子又说黄咪咪叫狗狗，有时，也叫它狗子头。
凯子听了有些生气，说：“本来是咪咪，怎么叫成狗狗，并且还叫什么狗子头？”
这两只猫是凯子的奶奶给的，凯子也算是这两只猫的老主人了，所以他很关心这两只猫，我儿子见凯子不太高兴，只能苦笑地说：“我妈给起的名。”
一个月以后，儿子去南方上大学了，养猫的重担便落在了我的肩上。
猫如同人一样，百人百性，各自不同。
我有时攥紧右手，佯装手里握着吃的，我先叫白格格，白格格欢喜地跑了过来，闻我的右手，然后，我张开右手，它见没吃的，便扫兴的走开了。
以后，我用同样的方式再叫它，它只跑来过两三次，从此就再也不上当了。
可“狗狗”呢？
“狗狗”是又憨又“傻”，我用这种同一样的方式反反复复地叫它，可它就是不长记性，屡屡上当。
我抱起“狗狗”，一边轻轻地拍着它的头，一边笑眯眯地对它说：“狗狗啊狗狗，你真是傻得又亲又可爱，就你这股子傻劲，你连‘咪咪’学前班都考不上。”
喂养了半年后，两只咪咪越来越淘气了，你追我赶地疯耍，上蹿下跳地追逐打闹，不是撞翻了花瓶，就是碰倒了台灯，于是，有时我便把它俩关进了我的书房，它俩在书房也闹腾，于是，我便把它俩隔开，我先放出白格格来，白格格高兴地在客厅、餐厅、卧室、卫生间跑来跑去，跑累了便卧在床上“呼呼”地睡了大觉。
当我把白格格关在书房，放出“狗狗”时，白格格在书房里不停地叫，叫得很凄凉，“狗狗”很顾伴，它听到白格格那凄凉的叫声，便一点也没了玩的心，而是一直蹲在书房的门外，朝书房里不停地呼叫着白格格。
“狗狗”一向护着白格格，吃东西时，它先让白格格吃，并经常为白格格舔洗身上的毛，真是骨肉情深啊！
养猫固然是一种精神上的乐趣，但主人也得付出一定的辛苦，尤其是我家住在市中心，住宅户们用的都是煤气，我每次都是骑上自行车跑到很远很远的边缘地，那里有住平房的家户，他们做饭用的是“蜂窝煤”，我将他们烧过的“蜂窝煤”的灰渣用口袋装上，骑自行车带回来。
我家住六层，我“吭哧吭哧”地把袋装的“蜂窝煤”灰渣扛到我家六层的楼道里，弄得满脸满身都是灰。
两个咪咪都在家里喂养，吃喝拉撒都在家里，我把这些“蜂窝煤”灰渣分量地放在咪咪们的便盆里，然后再碾碎，咪咪拉屎撒尿都在便盆里，我每天都得给咪咪换一次便盆里的“蜂窝煤”灰渣，并用洗洁剂和清水清洗一次便盆。
俗话说猫狗顶一口人。
我一天喂它们三次。
猫碗里的水得经常换，水面上飘上浮尘，猫就不喝了。
儿子每次从南方打回电话都关心着他的猫，我朝他诉苦说我怎么怎么辛苦，儿子说老爸，你别自找苦吃，宠物商店有专卖“猫沙”的，你不要那么辛苦的去弄“蜂窝煤”灰渣。
我说你是不是觉得咱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儿子一听，忙向我赔情道歉，不住地说老爸辛苦了，辛苦了！
两个咪咪一天天的长大了，两个咪咪就要进入发情期了，动物是不讲伦理的，但喂养它们的主人总不能眼看着它兄妹俩乱伦吧？
总得送人一只，但送那个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咬哪个指头都疼！
最后，我决定痛下决心，忍痛割爱，把咪咪都送了人，为什么呢？
我经常出差，有时一走就是十天半月的，我爱人在单位工作也很忙，也经常参加会议，中午在会上就餐，家里白天唱了“空城计”，没人照料咪咪。
特别是我和我爱人有时要同时出差。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我爱人，她说你征求一下儿子的意见吧，她郑重地、反复地叮咛我一定要耐心地、心平气和地和儿子商量，千万千万别伤了儿子的心。
我给儿子打了电话，把实际情况一说，儿子还挺理解我们，但他一再强调一定要给咪咪找个好人家。
送给谁呢？
我左思右想，最后选定了我爱人的妹妹，她一家人都喜欢猫，于是我给她打了个电话，她高兴地说两只猫都给我抱来吧。
我又给儿子打了电话，他听说是送给他三姨，他很放心。
猫最爱吃鱼，我买了几斤带鱼，饱饱地喂了白格格和“狗狗”一顿，我含着泪，分别抱起白格格和“狗狗”亲了又亲，我对白格格和“狗狗”说：“实在对不起了！我给你们换个新家，我一定会常去看你们的。”
我把它俩装进了一个大纸箱里，用绳子绑好，然后，我抱起纸箱，我爱人陪我一同下了楼。
白格格和“狗狗”很通人性，它俩感到主人不要它们了，在纸箱里连连发出凄惨、悲哀的呼叫声！
我们在楼下碰到我爱人单位的一个人，他听说我们要把猫送人便说给我一个吧，他选择了“狗狗”，便把“狗狗”抱回了他家。
我把纸箱绑在了自行车的后架上，骑上自行车便往儿子他三姨家去。
一路上，白格格在纸箱里发出凄惨的叫声，我的心都碎了！
我不时地停下自行车，将右手伸进纸箱里轻轻地抚摸着白格格。
一路上，白格格那凄惨、悲哀的呼叫声狠狠地撕扯着我的心！
唉！可怜的白格格啊！
我骑自行车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来到了儿子他三姨家，他们一家三口都非常喜欢白格格，这个抱一抱，那个亲一亲，我看到他们是那么的喜爱白格格，我的心里得到了一缕缕安慰。
我真舍不得把白格格丢下，可、可……我临走时，紧紧地抱起白格格，亲了又亲。
我回到我们院后，我便赶紧往我爱人那个同事家跑，想看看“狗狗”，他不在家，他家锁着门。
我无精打采地往回走。
我回了家，见我爱人坐在沙发上，泪眼汪汪的，我的心里感到空落落的，一股酸楚、悲凉、哀伤、思念滚滚地涌上心头！
我和我爱人谁也没说话，我们默默地坐了很久很久。
整整一个下午，我和我爱人都默默地、默默地坐着……
黄昏，天空飘起了雪花，渐渐，雪越下越大。
我心里非常非常地想念白格格，我对我爱人说我去看看白格格。
我下了楼，骑上自行车，冒着漫天的飞雪便往儿子他三姨家赶。
下雪路滑，我骑车走了一个多小时，我赶到她家时，我浑身都成了雪人。
我一进门，就听到了白格格那凄凉的叫声，我双手抱起白格格，将它的身子紧紧地贴在我的心口，我的脸在它的脸上亲啊亲啊……
折腾了一天，白格格太困、太困了，它在我的怀抱中睡着了，我抱着它，抱了很久很久，后来，我轻轻地、轻轻地把它放在了床上，它仍睡着，我目不转睛地望了它很久很久。
夜幕越来越浓重了，我不得不忍痛而去。我返回我家宿舍院又去找那个同事，他在家，我一进门便问他咪咪呢？
他说在地下室。
我问怎么在地下室？
他倒是实话实说，说在他家地下室里经常放些米面油，把猫养在地下室里能逮老鼠。
我着急地说走走走，去地下室。
我跟他去了他家地下室，“狗狗”一见我便一边叫，一边朝我扑了过来，我一把便抱起了“狗狗”。
我对那个同事说不给你了，我抱回去了。
我把“狗狗”抱回去后精心地喂养着它。
我一回到家里，“狗狗”就和我形影不离，
我经常抱着它，真是亲也亲不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