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是我家老爷给您备的薄礼。”
朱辅荣送云梦一出门后,先是将他送回地铁站,接着再从副驾驶的储物格里取出一信封,双手奉到他面前,恭敬道:“请笑纳!”
云梦一接过掂了掂,拆开一看,三沓红票。
他伸手拿出一沓,抽出上面九张红票后,又将剩余的放了回去,并归还到副驾驶的储物格。
“君子爱财,尚取之有道,”云梦一无视朱辅荣错愕眼神,淡然说道:“我帮人画梦,其意义更非钱财可比,心意我领了,多谢。”
话毕,开门下车,进地铁站。
“先生慢走!”
朱辅荣满心钦佩的喊了声。
如此品格高尚,难怪他年纪轻轻,本事就可通天,确实难得。
滴!
云梦一刷卡进闸,中午人有点多,所以他随人流慢涌到扶梯处,有序下去。
搭乘扶梯时,云梦一脑海里不断的在回想着李老先生和他孙子的容貌,老的慈眉善目,小的俊秀英气。
按理说,这李家应该子孙满堂、阖家欢乐才对,怎么会被人设局,搞到这个地步?
想不通。
云梦一迈步走到屏障门前,脚步未停,裤袋手机响了。
刚接起,还没放到耳边,一个苏苏的女性声音就传了出来:
“梦一,事情还顺利吗?”
“我这边没问题,”云梦一道。
“李爷爷那边呢?”
“不好说,你去问朱先生吧。”
“诶~怎么会这样?”
电话那头诧异问道:“上次你帮我奶奶画梦不是也很顺利吗?怎么到李爷爷那边就不好说了呢?”
“章世荣认识吗?”云梦一问。
“章叔?”
“他是风水师?”
“是呀,绝对的风水宗师。”
“宗…”
云梦一话刚脱口,体内蓦然响起一个声音打断他:“主人,有人围了过来。”
“先这样,”云梦一二话不说,直接挂断电话,也不管那边什么反应。
他转头四顾,就见七八个人包围过来,此时恰好地铁到了。
列车停,人下人上。
滴声响,双门合,列车动。
“云先生,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要请动你实在太难,不得已才在地铁跟你碰面。”
算下来,不多不少,正好十个人,将云梦一挤在车厢中间。
“植先生?”云梦一问。
正对面的男人点头,诚恳道:“是的。我们老板女儿至今还在昏迷,还请先生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小姐一马!”
云梦一:“我给她画的画还在吗?”
男人颔首:“在的。”
云梦一:“撕了。”
男人愣住,“这样就可以了?”
云:“对。”
犹豫片刻,男人咬咬牙,抱拳道:“我相信先生。但我们老板他说什么都要见先生一面,所以还请先生莫怪我等冒犯了。”
云:“带路。”
躲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
…
下午,一点左右。
三辆奥弟A6依次开进别墅区,穿过林荫大道后,后尾两车开往别处。
云梦一回头:“他们不一起?”
坐他身旁的男人微笑说道:“他们停好车就来,等下我这个伙计也要将车开去那边的停车场。”
半分钟不到,奥弟A6停在某座西班牙风格的联排别墅前。
别墅门前左手边,还停着一辆绿虎-卫士。
车后,两人同时开门下车。
“先生这边请,”男人伸手示意,在前带路。
云梦一随他步入别墅,没想客厅正中,一中年肥胖男人端坐在那,西装革履,左手夹着早已焦灭的香烟,眼圈黑,眼袋重,满脸疲倦。
“云梦一,请你过来可真难,”中年男人瞥他一眼,声音沙哑的道。
“植先生,”云梦一点头,坐到旁边单人沙发:“看来你近期忧愁很多,是否需要我给你画一幅画,排忧解难?”
“撕掉那张画,我的女儿是不是真的会好?”植库远放下左手夹着的烟头,再拿起面前烟盒抽出一根,放嘴里。
他拿起火机就要点烟时,云梦一道:“对,现在就可以拿出来撕了。”
动作停住,植库远拿下香烟,道:“阿枫,去把画拿下来。”
带路男人点头,转身跑上去。
植库远往后一靠,蓦然重叹:“先前多有得罪,希望你能原谅我的冒犯。我就这一个女儿,她娘呢,又很早死了,所以我不能再失去她了……”
“我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改变了态度,决定不再派人抓我,”云梦一好奇问道。
“……你不知道?”植库远迟疑反问。
“是的,”云梦一点头。
“在你去魔都时,有个人跑到我这里,把我的人全给撂倒了,还叫我不要对你动粗,小心适得其反。”
植库远仰头望着十二米高的天花顶,喃道:“之后,我就把抓你改成请你,可谁知道你那么抵触我的人。那我只好消停几天了。”
闻言,云梦一傻了。
原来当初那四人,居然是真的要请我过来这里。
靠!
早知道就过来了,干嘛拖这么久。
嗒嗒嗒。
阿枫快步下楼,手里握着一张卷起来的4K素描纸。
他双手捧住,送到植库远面前,“老板,画。”
“给他吧,你上去看着欣儿,”植库远挥挥左手。
“是,”阿枫把画捧给云梦一后,速跑上楼。
云梦一将画展开,铺在长矮桌上:“认识她吧。”
素描纸中,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躺在一张民国时期的红木片子床上,盖着红棉被,面容安详地静静睡着。
一开始,他帮人画梦,追求的是尽善尽美。
由于画梦很耗精力,再加上,构图上色也很耗精力,所以他只帮人画了两次梦后,就直接改变了画法。
比如,他现在的小画本加铅笔、以及随意乱画的素描画法。
“欣儿她闺蜜、梅兰,”植库远点了点头。
“我帮她画梦时,你也在家,她说的什么话,我相信你多少都有听到,”云梦一拿起画,将画递过去:“自己撕吧。
她的未来虽是她作主,但你身为她的父亲,我相信你会以身作则、引导好她地。”
植库远犹豫的抬手又放下,最后他咬牙一把抓了过去,直接开撕,撕的毫不犹豫,撕的非常彻底。
不足片刻,画成了一堆纸碎,零零散散的洒落在桌面、地面。
“我真不知道该谢你,还是该骂你。”
植库远心情无比复杂的搓着脸,沉默了会,他认真道:“总之,谢谢你的忠告,我会尽好一个父亲的责任,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忽然,楼上脚步声急促响起,阿枫惊喜大喊:“老板,小姐醒了,小姐真的醒了!”
植库远浑身一震,噌的站起就要冲上楼去,又见云梦一还在。
他为难道:“你……”
“快去吧,你的女儿有一个好父亲,”云梦一点头挥手。
闻言,植库远扭头冲向楼梯。
上楼时,他心中不禁羞愧、感动的暗道一声:“谢谢!”
自从他的妻子走后,他就再也没有听过别人夸他是一个“好父亲”了。
因为,别人会羡慕他的女儿一个有钱的父亲,而不是她有一个好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