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永希命内监找来一根长绳系在了孟良腰间,孟良施展轻功,嗖的一下子窜起一丈多高,随即脚蹬院墙,借力一跃,虽有些滑脚,也还是入了墙内。
刚一落地,孟良便被院内的景象吓了一跳,他原以为疯子就是疯子,除了胡言乱语到处冲撞还能如何,可这疯人寺内的“芸芸众生”当真是令他开了眼界。
这疯人寺内关着的多是女子,孟良刚迈开脚步便被一头发凌乱满地乱爬的女子抱住了腿!
“大王,您终于来看臣妾了!您看臣妾是否还美艳如昨!”
孟良定睛一看,这女子他还真识得,她本是先王后的近身侍女,只因大王随口的一句夸赞便被先王后打折双腿关入了疯人寺内,当时孟良还觉得自己的王兄可真是害人不浅,一句戏言便害了这女子的一生,没想到时至今日,她竟还活着!
“是!你依旧明艳动人!”
“多谢大王夸赞!”
孟良只是不愿再出言伤了她这可怜人而已,没想到这女子竟就此放开了手,规规矩矩的向孟良扣了头,随后便独自爬到墙根处傻笑去了,疯子的心思果然非常人能猜透的,一句夸赞竟能让她主动放手!
这疯人寺内里远比外面看上去要大很多,只是常年无人修葺,早已破败不堪,门窗皆已损毁,地上到处散落着破布头和碎棉絮,连床完整的被子都没有,常人很难想象这里面关押之人是如何熬过一个个寒冬的,许多女子都已衣不蔽体,难怪外面的人都称这里乃是人间炼狱。
院内每间房的屋顶都是露着窟窿的,前几日的一场大雨更是令此处泥泞不堪,有几名疯癫女子更是将地上的泥巴当作是胭脂水粉,正往脸上涂的起劲。
孟良在前院找了许久也不见孟欢长的身影随后便继续向后院寻去,后院内倒是有几名男子,想来应都是犯了错的内监,虽说神志不清,可到底还是有男子的天性,他们虽不能人道,但却没有放过同住的女子,有几名女子正光着身子满院跑,身上皆被打得淤青,内监平日里便不被视作男人,入了这疯人寺自是将满肚子的怨气都发在了那些疯癫女子的身上!
看着他们疯癫无状,孟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此刻他只想尽快找到孟欢长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可这绳子的长度突然受限,无奈孟良只好解下腰间的绳子扔在一边,继续四处寻找!
行至后院水井处,孟良发现有一群人正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着疯话,一名女子手中正拿着一块锦帕摆弄着,孟良一眼便认出那是他生母留下的那块锦帕,此物一直由孟欢长保管,那说明她一定就在此处,孟良一把抢过锦帕拨开人群,可那群人围住的不过是孟欢长的衣衫罢了!
孟良继续在后院内四处查看,终于在一间废弃柴房的灶台下发现了蜷缩着身子的孟欢长。
孟欢长的身边有一名老妇人正不断的抚摸着她散落的长发,那妇人的发髻较其他疯妇稍整齐些,衣衫虽破旧但却有过缝补的痕迹,她不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安抚着孟欢长,看来她的神志尚算清醒。
孟良并未急着打扰,而是缓步走上前去轻轻拍了孟欢长的肩膀一下,可孟欢长却只顾低着头蜷缩着身子默不作声,没有半点反应,还是她身边的老妇人先开了口。
“这孩子是被吓坏了!”
“您是…?”
“我曾是荔美人之子的ru母,后被王后发落至此!”
“荔美人?你是孟良的ru母?”
老妇人听到孟良的名字后神情立刻有了变化!
“你认识小良那孩子?他可还活着?”
孟良原本并未认出这老妇人,可她一句小良即刻令孟良想起了他的ru母李氏,只有李氏才会如此唤他,他依稀记得李氏因犯错被王后逐出了宫,眼前这老妇人确有几分神似李氏。
“我就是孟良!”
“你是…小良?”
那老妇人激动的热泪盈眶,并用她那布满老茧褶皱不堪的手摸了摸孟良的脸颊。
“小良…你还活着?小良…你…真的是小良嘛?”
“ru娘,我真的是小良,原来这些年你一直被关在此处!”
“太好了…小良…你都长这么大了…真的是太好了…”
“ru娘,我这就带你们出去!”
“好…好啊…好!”
孟良的手刚搭在孟欢长的身上,准备扶她起身,不想却被她狠狠地咬了一口!
“丫头,你看看我!是我!孟良!我来救你了!”
“孟良?孟良是我的夫君,他会来救我的!你休想碰我!”
孟欢长显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但她却始终记得孟良是她的夫君,如今孟良就站在她的眼前,她却认不得!
“小良,这孩子说的可是真的?”
“ru娘,她确是我夫人!”
“小良,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你怎能狠心将这孩子送进来?你看看她被折腾的!”
李氏挽起孟欢长的衣袖给孟良看,孟欢长的手臂上全是牙印,有些地方的皮肉已经被咬掉了,这些伤口令孟良触目惊心,他从未见过活人被啃咬成这副模样的,难怪她会神志不清了,孟良看着低头不语的孟欢长心痛不已,他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后槽牙,恨不得立刻踏平这疯人寺!
“ru娘,究竟是何人将她折磨成这般模样的?”
“傻孩子,你看看这里,这可是疯人寺,三天才有一顿饭吃,运气好的话外面的人会扔些豆饼进来,若是里面整日哭闹的厉害,能有些稻糠吃就算不错了!日常所饮都是那口井中的脏水,这里的人,自被关进来的那日起便未再见过荤腥,这孩子刚被扔进来的时候细皮嫩肉的,那群人跟饿狼一样扑上来啃咬她!还好她机灵,立刻脱了衣裳躲在这废弃的柴房里,否则她早已被那群人生吞活剥了!”
李氏的话令孟良心疼不已,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他孟良这辈子最亏欠的便是孟欢长!而这笔情债或许在他有生之年都无法清算了!
“乳娘,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小良,乳娘能再见到你,这些年的苦都值了!可是这孩子被关进来的三天实在是受了不少的罪,乳娘看着都心疼!”
孟良拿出锦帕递给孟欢长,试图唤醒她的意识,谁想孟欢长只是一把抢过锦帕塞进了袖口中并未理他!
“还给我!这是我的!是我最重要之物!”
孟欢长的话对孟良来说,句句都如同针扎一般,原来眼前这名女子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她还是那般嘴硬心软,她对孟良的爱意也从未褪去半分,所有的冷漠皆是假面而已,她早已将这份爱深深的刻进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