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方……”黎清嗓子都哑了，他一度怀疑自己产生幻觉，半晌都没动，怕别人把他当成疯子。
“啊！哈哈哈，是我呀！请问，吃点什么？先生。”什方的声音脆生生的漂来了，钻进黎清的耳朵。
什方还在原地站着不动，毕竟还是工作时间。但黎清听到他的笑声，就仿佛这小子一蹦一跳地过来，趴着他的耳朵，对着他摇，“是我是我，真的是我，不是梦，想我了没？”
黎清终于缓过神，缓步走向吧台，脸上带着晴天。
“找死啊你！昨天晚上还聊天，也没听你说，神出鬼没的。”黎清作势举起了手。
“别别，一会再说，我这今天第一天上班，喏……”什方往里面包间的方向努了努嘴，声音压得低低的，“老板盯着呢，还没决定留不留我呢？”
“行吧！下了班找你，你等着！”黎清正了正色，“我要一杯热拿铁，和一份鲜虾牛油果三明治。”
“好的，请您稍等，先生。”什方朗声答到，冲着黎清眨了眨左边的眼睛，嘴角抑制不住翘起来。
一整个下午，黎清都如云里雾里，心思不知道飘去了哪里。挨到五点半，终于下班了，他抄起大衣就往学校西门走。
还没到西门，遇到了温慧，她喊住了黎清。
温慧人如其名，温婉慧中，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齐肩中发，千鸟格子大衣。她推了推眼镜，看着黎清，“你知道，学院要从教职员工中提拔讲师的事情吗？”
黎清有点愕然，他和温慧以前并不是十分熟络的关系，更没熟悉到可以开门见山地聊这么敏感的话题。
“啊?!不知道啊......”黎清决定先装傻。
温慧看他这么说，眯起了眼睛，看着黎清，一时之间没说话。
“没什么，就是，我最近听到的消息，先告诉你一声，抓住机会啊，这样的机会可不多。”温慧对黎清笑了笑，满脸的真挚。
“嗯嗯，谢谢你，那，明天我就去问问。”黎清也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告了别。
咖啡厅需得等客人全部走了才能打烊，黎清找了张角落的桌子，看着书，喝着东西，等着什方。
什方擦拭着咖啡机，看看黎清的方向，又抻着脖子往老板办公室的地方瞅了两眼。
晚上九点，咖啡馆里就剩黎清一个人了，他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什方偷摸发给他的微信。
“你先买单，出门等我。”
“好。”
黎清结了账，穿上大衣，出了门，站在马路上看车来车往。
北京真热闹啊，九点多了，长街上还是灯火醉人的。
黎清望着高楼灯火朦胧，街上车灯如织，心里有些惆怅。这一盏盏，一簇簇的灯火，没有一个是为他点燃的……
突然，一只耳机塞进了他的耳朵。
Talk to me softly. 温柔地与我交谈。
There's something in Ur eyes ! 你眼中有千言万语！
还是那首 Guns N' Roses 的《Don't cry》。
黎清笑了，头都没转，就径直这么站着，等后面那个人和他肩并着肩，也看这灯火。
这时候，黎清反而平和了，慢声细语地问:“怎么回来了？这么突然的。”
“不是你说留我的吗？”什方开始打太极，“一听你这么说，我立马打包行李往国内跑。”
黎清知道这小子又插科打诨，用肩膀轻撞了他一下。
“说正经的呢，是不是，那个案子，出了什么问题？”黎清有点担心。
“不知道呢，听说，警察一直在找 Ben，也不知道找没找到。具体怎么回事，一直到我回来，也没有什么定论。Wanaka 太小了，你走之后，我又呆了一阵，发现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工作，思来想去，回国吧。”什方挠了挠头发，一副苦恼的样子。
“那怎么没回家去？”黎清问。
“回了，我妈把我一顿臭骂，烦死了！留在她身边，我怕是要折寿，我赶紧又跑了。”什方挠头更使劲了。
“别瞎说！那是你亲妈！”黎清又用肩膀撞了一下他。
“是真的！不骗你，她太恐怖了。”什方转过头来，眼睛亮晶晶的，闪着狡黠，“我知道你在哪个学校上班，特意跑来这附近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招聘西餐厨师，结果，你看，这么巧……”
“所以，你看，是不是缘分？”什方眨眨眼睛，用胸口撞了一下黎清。
“缘分个屁！你当我傻吗？你这是计算好的！”黎清又用肩膀撞了回去。
“你住哪啊？”黎清问。
“酒店呗！怎么？还想我搬去和你一起住？”什方嘻嘻哈哈的。
黎清没吱声。
★★★
闫弗压力很大，案子出了近一个月了，进展就那么点儿。
他和 Jack 翻遍了案发当天晚上，西餐厅附近的监控摄像头和行车记录仪中的录像，没有找到任何 Ben 移尸的证据录像。
他们俩又带着法医和法证处的工作人员，分别去了 Ben 的家和吴卓昇的公寓。仔细做了检验和搜查，没什么特别发现。
搜查吴卓昇公寓时候，闫弗趁机把之前那张吴卓昇和 Ben 的合影照片偷拿了出来，又塞回吴卓昇的床边缝隙里，假装是第一次发现的。
鲁米诺检测也做了，只在吴卓昇公寓卧室里，那张诡异的床上，发现了轻微的血液反应。但是，血液量不多，不至于致死。
想也没有什么结果，因为死者吴卓昇身体上根本没有什么出血的部位。
调查陷入僵局，闫弗脸更黑了，好几天才跟妻子打一通电话报平安，跟儿子，也基本没话说。但是妻子没说什么，淡淡的，一如往常，嘱咐他注意安全，注意身体。
闫弗心宽了不少，觉得妻子心底里到底还是支持自己的工作的。
这天，闫弗刚到了局里，准备先跟局长 Peter 汇报一下案子的进展，再报备一下，就跟 Jack 出门再寻访一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找到零星线索。
吴卓杰来了，闫弗好几天都不见了他，还是中式打扮，神情淡定了不少。
“这几天一直住在酒店吗？可还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闫弗先寒暄了几句。
“嗯，一切都还好。多谢关心。”吴卓杰攒着佛珠，这翡翠佛珠是帝王绿品级的，足足 108 颗，颗颗精挑细选，这一副下来，怕是要值八位数。
闫弗不懂珠宝，只觉得这绿得怪好看，不会便宜。
吴卓杰沉吟了一会儿，“我哥哥的案子……进展得怎么样？”
闫弗有些脸挂不住，略略低头，“对不住，现在还在取证阶段……”
“不过，有什么新的进展，我们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毕竟，您是死者唯一的家属。”闫弗有抬起头，眼神坚定的看着吴卓杰。
“哦！既然这样，能不能就此结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