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漏斗中游移,一晃眼就到了周三,月考来临。
“我交了卷才想起来那句古诗词,啊,杀了我吧。”
“暴风哭泣,我的作文没写完,光顾着睡觉了。”
“干饭!干饭!吃饱了再考!”
“我感觉我能考全校第一,哈哈哈。”
“前三个选择题你选的是什么呀?”
“CAD,你呢?”
“我也是CAD,哈哈,那肯定都对了。”
“你们烦不烦啊,要对答案回家对去!”
……
逼仄的楼梯道里,一群刚考完语文的学生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一片嘈杂。
“九九,吃饭去?”洛小小出了考场,一眼就看到楼下的慕九,她娇小的身体在人群中穿梭,很快就窜到了慕九身旁。
“星河呢?”慕九问了一句。
“不知道,他不是在17考场吗?”洛小小自然地挽上慕九的胳膊。
“那等等他吧。”17考场在笃学楼五楼,人多,下楼自然耗的时间也多。
“好。”两人走向人流比较小的地方。
“老大,小小姐。”赵郁跑了过来,刚才还拥挤的地方随着人流的疏散变得空旷。
“小星河,我盼你盼到望穿秋水,你知道吗,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吃货洛说出了她的哀怨。
“我请客。”赵郁笑了笑不怎么在意,他知道洛小小就是戏精。
“哦耶,九九,我就说了小星河肯定会请客。”洛小小一下蹦了起来,可嘚瑟了。
“耍赖的也算啊?”慕九扶额,洛小小要是不说这话赵郁肯定不会说要请客。
“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愿赌服输,你那本小说是我的了。”洛小小笑嘻嘻地诡辩。
“行,回去就给你。”慕九失笑,她是真的拿洛小小没办法,还能怎么办,只有宠着呗。
三人笑闹着去了食堂。
月色报社。
月色报社是棠城中心区的一家报社,成立于1973年,以新鲜活泼、亮丽鲜明的记事特点扬名,发行量常年居高不下。
“梁承德!你看看你闺女干的好事!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她那样的十个加起来都进不了月色报社,你倒是担保得好,左一口一个她会努力,右一口一个她不会惹祸。你看看现在外面乱成什么样了?”月色报社的主编指着梁承德就是一顿臭骂。
梁琳娜在棠槐地下滩的那段报道被普通民众录了下来,发到网上,舆论四起,竟然火了。
这本应是好事,可一夜之间黑白颠倒,月色报社开始受到舆论的攻击,报社公关部门也无法压下一面倒的舆论。主编陈东耳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对劲,他动用报社的人脉去探寻消息,可得到的结果却让他有些心惊,棠城的管理者居然对月色报社怀有打压之意。
如今事件经过发酵变得更加激烈,甚至有人闹到了月色报社。
“琳娜确实经验不足,但她一直都很勤恳,你生气归生气,拿一个孩子撒气有什么意思?琳娜才步入社会不久,她怎么会知道那些龌龊?”梁承德虽然也为这件事感到心焦,但也容不得别人如此说自己的女儿,更何况这件事从本质上来说也不是梁琳娜的错。
“白瞎了你在副主编的位置上坐那么久,她不知道,你还不知道?都说了敏感事件不要碰不要碰,你们倒好,直接给我捅网上去了。”陈东耳为人处事无比圆滑,办了报社也是小心翼翼,如今梁琳娜给他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这是琳娜的问题吗?她一个初入报社的新人,带着自己对报社的满腔热情去报道一个棠城的热点事件有什么错?你自己畏畏缩缩就算了,如今倒把所有社员都带成你那个样,你到底还记不记得月色报社的宗旨是什么?是针砭时事,是大胆陈述,要不是魏老伯非要选你做主编,你以为你能坐得安稳吗?月色报社在你手里走了多少滑坡路,你问问你自己,对得起魏老伯吗?”梁承德脾气火爆,一点就炸,他把这么多年积攒的怨气说了个够才住了口。
“你确实比我更有能力,但月色报社的主编永远都不可能会是你,因为你鲁莽,你只会逞匹夫之勇,月色报社若是在你手上迟早得玩完。我是畏畏缩缩,可我至少让月色报社活到了今天,梁承德,你哪来的脸说我?”陈东耳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拿魏老伯来压他,他为月色报社付出了多少心血,凭什么在他们口中他就是一个无能的领导人,凭什么在这些人口中他的付出全都没有意义,梁承德的这一段话让他真正动了火气。
“这明摆着是有心人针对月色报社,你有空在这里指摘一个小孩,你还不如去找找源头。”梁承德在报社混了那么多年,他自然知道这些舆论的走向并不正常。
“源头源头,你以为我没找吗?贺州,这件事是贺州默认的打压,我找到源头又能怎么办?”陈东耳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不对劲,若是竞争对手搞得乱还好,可这直接让他对上棠城管理者他也没胆,陈东耳一时之间有些泄气。
“贺州?怎么会牵扯到他?”梁承德感到难以置信,贺州在棠城的口碑极好,就是偶尔有一些捕风捉影的谣言传出,大家也只是饭后八卦两句,没有人真的会质疑这个稳坐棠城首席执政者的信誉和权威。
“怎么,我还会拿这事胡诌吗?你自己好好看看!好好看看你女儿干的好事,好好看看你能不能处理!”陈东耳听了这话更来气了,把办公桌上的一整摞材料狠狠地砸向梁承德,仿佛这样就能甩掉他一身的烦躁,材料与梁承德的大衣亲密接触后四散开来。
纸张在阳光下纷飞,热闹后又归于平静,它们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梁承德捡起脚边的几页纸,零零散散地看了一个大概,他的脸色煞白。